“你们二人俱是蠢货!”微笙神识因回忆雍鸣之死波动反噬,让他头疼欲裂。
他虚空盘坐,捏着眉心,幽幽冷笑,说:“生时也不见你们如何相爱,她要嫁去神界也不见你发疯。”
“现在倒好,赴死复生聚魂赴死,你当法则是专门为你而设么!”
“不是已经遭到反噬了么!”客院结界内闪现一抹红色身影,娇软嗓音冷森森说。
微笙抬起头,蹙着眉心,似乎想借此缓解抽痛,显然未能如愿。他看向声音那处,身影娇小却魔气冲天。
矮小、病弱、丑陋!如今可谓一点人形也无,真是白白浪费这神仙血肉铸造躯壳!
两个隔着雍鸣,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噼啪火花意念缠斗之声,在结界响起。
“始作俑者毫发无损,因她因果全被别人背负。”微笙站起,修长笔挺,俯视魔魂,阴阳怪气嘲讽。
呵!魔魂不甘示弱,腾身而起,挑衅回答:“那人正是你最喜爱的师兄呢!怎么,三师弟,你嫉妒么?”
这话让微笙胜券在握舒适姿态陡然一僵,他美丽面孔窘迫不已,阴恻恻问:“你造谣谁呢!”
“哦,那就是我看错!”魔魂睥睨不屑。它道:“你恨你师兄才将他打到……吐血!”
特意加重某些字口音,意欲将某高高在上仙人气死。
果然,微笙听到此话直接原地炸开,他召唤惊神,愤怒道:“去把它千刀万剐。”
今日不杀此魔,难解心口郁气!
惊神出窍,飞掠刺去。
魔魂见状并不迎战,飞快躲至雍鸣身后,惊神停在他挺拔鼻尖险险收住攻势。
它扒着雍鸣肩头冲微笙继续挑衅道:“你要生刮你师兄血肉,师姐我真是对你失望呢,三师弟!”
惊神感受到主人怒火高涨再进一分,魔魂张开结界。
它头躲藏在雍鸣脑后,只露一只妖媚眸子,不怀好意挑拨问:“二师弟,你忍心让三师弟杀我?”
当真得寸进尺,微笙听见它颠倒是非,飞身攻击。纤掌停在雍鸣额前,掌风扫过,银发狂舞。魔魂整张脸就埋进发丝内,勾着唇得意望着他。
“它是魔!”微笙怒火攻心之下紫眸颜色越深,幽深如琉璃染血,他咬牙吐出二字:“让开。”
"她会醒来。"雍鸣润厚嗓音满是坚定。
清正之气在她神魂只余微弱星点,明灭闪烁。
方时祺听到他在同她讲话,可是她神魂已经与魔魂渐渐融合。她已经努力过,最终被打败。
雍鸣,你真是自大!这次,你要失算了!
他们在争吵。
一个熟悉声音气急败坏道:“你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雍鸣平淡道:“你该离开。”
那人更加恼怒,理直气壮:“我来讨债,我是债主!”
“欠条已签。”是雍鸣声音,语气平淡无波。
魔魂语气蔑视,不屑说:“刚好,让我杀了冥君,毁去混沌账簿,全是强取豪夺买卖,不留也罢!”
冥君?混沌账簿?
方时祺回忆着被篡改记忆内,雍鸣拿眼睛换回她神魂时那本黑金账簿,是在说那个么?
冥君竟然又来了!肯定是因招赘之夜枉死魂魄之事!
可他还有什么可去交换因果?
方时祺神魂在同魔魂死扛,试图挣扎清醒,魔魂感受到她情绪波动,不动声色压制下去。
现在正是战斗之时,它不想神魂受到影响而被击败。
真是大言不惭!微笙是冥界储君,是昆仑三弟子,实力不容小觑。今日哪个不知名小魔居然要杀他!是他被冥界琐事所累,许久未曾作怪,以致威名大减才被魔瞧不起么?
“既如此,为何一直躲在我最爱的师兄身后!”微笙丽颜扭曲,嘲笑:“藏头露尾。”
“这可是我未婚夫呢。”魔魂很懂得在人哪根神经上蹦跳,轻柔一笑,就孱弱挨着雍鸣,说:“我们夫妻一体共御外敌,有何不可。”
这脸皮!可真够厚!微笙心道它无耻,唇舌之战他可不惧怕:“夫妻?强塞绣球招赘,借人躯壳成亲。你可真敢幻想。”
“事不成,才是幻,”魔魂娇滴滴认真道:“如今梅山城皆知,怎么?雍鸣要对方小娘子始乱终弃么?”
若是他再次拒绝,必定让方时祺颜面扫地,他竟忍心!那它就……它瞅一眼他无暇侧颜,心软想,它就再想其他方法。
总之,躯壳若死,神魂也能纠缠,他们有恒久时间。
微笙见他一副守护姿态,任魔魂作怪,身形一动未动,不禁怀疑。凌厉眼神扫向雍鸣,问:“你竟真愿同她结婚契!”
“我不愿。”
雍鸣冷冽拒绝声与神魂深处方时祺挣扎睁眼后凶悍低吼,异口同声否认。
微笙挑眉挑衅回视魔魂。见它垂头隐忍不语,半张脸形成晦暗阴影,遮掩掉所有情绪。
“不需要你同意。”魔魂在神魂内提醒方时祺:“你该乖乖入睡,时祺。那样痛苦会减轻很多。”
“哈哈,”方时祺双眼重影,浑浊不清,魔魂虚影在她眼前摇晃不止,她恍惚眩晕冷笑:“苦?我从小最不怕吃苦,我一直把苦当饭吃。”
“以后不再需要。”魔魂又诱惑,它哄着她:“我们融为一体,你便身强体健。”
它面无表情看着女郎神魂凄楚,悲恸悔恨。
“你这个骗子!”说到这个方时祺委屈恫哭,她真是又弱又蠢。
鬼迷心窍之下上当受骗才引发一系列事情。
方时祺想如果时间倒流,重回那个细雨清晨再次遇见魔魂,她是否还会答应与它结契?
但若没有魔魂阴差阳错揭开真相,她这一辈子也无法真正见到雍鸣。
更不会给雍鸣三番两次虐待自己机会!她抚着神魂空空左腕,哭道:“雍鸣也是……骗子。”
“我不愿……”她哭泣声渐弱变小,慢慢沉睡之际还在低语:“与他结婚……契……”
安抚完方时祺神魂,魔魂在微笙疑惑审视里,平静擦掉眼角泪水。
它勾唇轻笑,侧身看着雍鸣,问:“雍鸣,你为何不愿?”
雍鸣眼神晦暗凝视它眼角水渍,静默良久。才望向魔魂,口气认真询问:“你为何想要与我结婚契?”
“因为我爱你。”魔魂娇笑回答,媚眼如钩:“我倾慕与你。”
“你不爱。”雍鸣看见它眼底戏谑之意:“你深知自己在表演。”
见被他拆穿,它敛去笑意。
魔魂想:是又如何,它始终难以理解何为爱,按照所知所见表演,这是它演技高深。整天装模作样其实很费心神。它已经浪费大量魔力思索,究竟哪里不像呢?
“神君,我哪里演的不好呢。”它见雍鸣绝美无双,喜欢这幅皮囊,想收□□占。这不是爱是什么?
“我觉得神君皮囊乃我生平所见最美,心悦之……”
未等它废话说完,就见雍鸣念咒玉指猝不及防在它眉心一点。
清气醇厚浩渺,涤荡神魂。本欲再次沉睡方时祺,神魂处清气骤亮,她神智一清,蓦然睁开眼瞳。
“你,卑鄙!”魔魂知他受创,加上刚刚纵容之态,以为他已有妥协之意,未曾提防。哪知他会突然攻击。
它魔力不稳,魔魂惊荡。恨说:“神君,以美色迷惑,当真肯下血本。”
“低贱诓骗者,说这话真真讽刺。”微笙真以为雍鸣要袒护,见他攻击,心底郁气消散,飘落在他身后,一起看向魔魂,轻蔑道:“攻击达到效果即可。”
这话是他阿父说的,他深以为然。
魔魂已缩至结界边缘,它魂正承受巨大煎熬,只想压制住方时祺神魂,并没有力量与他们战斗。它强忍剧痛,倚着结界望向雍鸣。
雍鸣凤眼半颌,漠然俯视。仿佛它只是蝼蚁,入不了神明之眼。
它厌恶他这幅目下无尘,高不可攀模样。
眼神迷蒙涣散,在妖冶与清媚之间迭换,因此一人一魔均看见,流岚法衣收起,如同被剥掉伪装,有什么东西从雍鸣身体被剥开。
只见森森白骨如玉莹润,坚如磐石。空荡骨架之下,除去发,眼,血,砰砰搏动的不死妖心,还留存在心脏位置,早无生机,何谈美貌。
幻像之下,神君雍鸣只是一具白骨披着人皮!
“皮囊,早无。”雍鸣清越嗓音平静发出,无悲无喜。
魔魂与方时祺怔愣不止,正在思索他究竟如何存活。只见黑色焦黑鳞片现于手骨上,朱砂色两点红痕突兀莫名雕刻其上。
原本皮囊,竟是一片青龙龙鳞。
青龙是神界龙神一族至高无上存在。天地间早不剩几条纯正龙族,多为鱼跃龙门所化之龙。拥有纯血脉青龙更加尊贵。
青龙一族护草木而生,擅治愈。它的龙鳞,有再生之力,也不惧怕雷电刑罚,不过看其上焦灼痕迹,可见当时雷刑严酷。
龙鳞气息一直被流岚法衣遮掩,微笙竟也没有看穿皮囊材质原是如此。想到那冰冷冷板正脸庞,义正言辞指责他帮助雍鸣可笑举动,就牙根发痒。
你倒是不帮呢,直接能给龙鳞,可真真大方。
人魔仙三个一齐看向挺拔站立骨架。秋日阳光穿透白骨缝隙,在地上拉出一副骷髅剪影。
躯壳失去血肉之后又失去皮囊,魔魂忽然想到第一次狩猎后,方时祺拍断他骨头时候,他说他没有痛感。原来不是炫耀自己法高深,是在陈述事实。皮肉血脉皆无何来痛感,只怕穿心而过才会觉得疼痛。
魔魂:他竟然连骨架子都如此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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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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