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媒体音量开得小,夏树没听清易年的语音,又点开听了一遍。
“占我便宜还把我头弄破了,不该补偿?”
夏树鄙夷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机,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朝着屏幕牢骚了句:“有病,还不轻!”
她是不小心才碰到易年的头,易年不可能不清楚,但他还要这样故意逮着这个事来说,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夏树:【误伤您我深感抱歉,但请您不要误会,我那不是占您便宜,不要强行自我攻略哦,我可一点都看不上您呢】
约莫一分钟,对方还没没回复,她又补了一句:【至于您头上那么重的伤,您不要转钱给我,那顿饭我请了,就当是补偿了】
两条信息发送过去,夏树心里舒坦多了。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一直没见易年回信,她把钱退了回去,正准备退出聊天,易年又将钱转了过来。
紧接着收到他的一条语音。
“她那里定价太便宜,配不上我的身份。”
人均六百多的消费,还配不上他的身份?
六百块已经够夏树和保钦元、罗超、罗勇四个人吃一个多星期了,结果这位公子哥,还嫌少?
夏树觉得易年就是在没事找事,故意让她不痛快。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顺了顺气,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平静地回复:【抱歉啊老同学,既然不领情,那你就只把当那顿饭是我请易姐姐的好了,既然是请她,就跟你没什么关系】
【易年:所以你现在想坐实白眼狼的身份?】
夏树:“……”
她是真的不想跟易年扯皮。
也不知道这位爷抽的什么疯,很反常。
要是不顺着他的话说,指不定他又要继续抽风。
夏树敷衍地打字:【好的,尊贵的老同学,下次一定挑一个牛得不行的地方,敲锣打鼓把您请去吃一顿】
【易年:那倒也不必这么高调】
她懒得再搭理易年,怕自己会忍不住激情开麦直接怼他,索性退出微信继续逛着论坛。
没多久,易年的信息又从手机屏幕顶部跳了出来。
【易年:把钱收了】
夏树切到聊天框,咬唇犹豫了几秒,点了收款。
毕竟易雯溪的受伤不轻,而且他们还要让夏树去看夏林比赛,在她的会所请她吃饭没诚意,下次应该换个地方请。
夏树突然想起,下午易年说让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是为了给她发夏林的比赛信息。
可到现在都没收到。
【夏树:对了,我妹比赛怎么入场,你下午不是说要发给我】
【易年:我又没说今天发】
夏树深吸一口气,被气到自言自语:“好啊!干得漂亮啊!”
她发现真的不能跟易年有过多往来,要不然绝对会被气得乳腺结节。
她顺手把易年微信设成消息免打扰,只想专心扒着鬼故事,无论易年再回什么,都放到第二天再看。
同一时刻,易年如释重负般退出夏树的聊天框,给易雯溪发了条语音。
“对了,还有件事,今天中午你会所经理给祖母送点心时候说,昨天那顿饭夏树把账结了,本来也是我们说请她们吃饭的,所以我又把钱还给她了。”
-
之后的半个多月,鑫鑫汽修厂所有人忙碌了起来。
市政挖绿化带,进出市区的其他路都破烂不堪,只有汽修厂门前这一条路还算干净。
有的车子从修路的地方绕过来,在进城之前就会顺带着拐进汽修厂把车身的灰尘洗干净,每天洗的车比过年前洗的还多。
抽了个不太忙的上午,夏树和保钦元一起轧了帐,这半个月以来的营业额比以往两个月都多。
“小保,你说我们要不要再买个自动洗车设备回来,车子一进一出钱就到账,多省事。”夏树说。
保钦元戏谑道:“老大,你是真的飘了啊!”
夏树脸色倏地沉下来:“这么跟我说话,你找死啊!”
“冤枉啊老大,”保钦元蹙着眉,“我的意思是,在咱们这么小一个院子里,你还想弄个洗车机,你想想,能放哪?”
夏树瘪了瘪嘴,环视了汽修厂一圈,果然是没有地方可以放新的设备了。
营收好起来,她是真的飘了。
保钦元:“而且,之前就听说这边要修路还是干嘛的,万一到时候征地把咱们这里征了,那咱们连老巢都没有,所以现在不能再添设备了。”
“呸!你这乌鸦嘴,能不能盼着点好,这里被征了难道对你有好处啊!”
鑫鑫汽修厂附近有一个城中村,前些年就听说这里要拆,但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直都没拆。
当初夏树选这里开汽修厂,一方面是它挨着国道,另一方面是房东阿姨如实说,因为城中村一直说要拆,所以没人敢来租,所以才便宜出租。
夏树签了五年合同,只当捡个漏,赌一把这里五年内不会拆。
保钦元站了起来,假模假样地笑了笑:“你看我,嘴又不把门,老大我错了。”说完一溜烟跑进车间。
夏树把所有账单整理好用崭新的塑封袋装了起来,从微信上提现到银行卡,凑整五万给周雨唯的妈妈转了过去。
没一会儿,周雨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夏树正在给一辆车子的内饰吸尘,声音太大没听见铃声,打进来第二遍时,她才注意到,于是关了吸尘器按下接听。
“我刚刚在忙呢,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没上班吗?”
“我摸鱼给你打的电话,”周雨唯说,“就是还我妈的钱你划多了吧,怎么转了五万二过来,多的那两千我妈让我还给你,是转你微信还是支付宝?”
“没多,那两千是利息。”
“你什么情况,”周雨唯不乐意了,“我们的关系再谈利息就不合适了吧。”
“没有,不管怎么说,一码归一码,而且当时说一年还,现在时间还超了一个多月。”
“别啰嗦,我妈就猜到了你会这样说,让我转告你,要是还想认她这个干妈,就别给利息。”
“这怎么行,该给的还是要给。”
“夏树!”周雨唯毫不妥协,“你再像这样说,那咱两友谊的小船可要翻了,你最好想清楚。”
“别别别!”
夏树也设想过对方不会收她的利息,却没想到周雨唯和她母亲会这么坚决。
拗不过她们,夏树干脆想着之后给她们买点礼物送过去,就当抵了利息。
她睫毛下垂抿了抿唇,“那利息收就一千,咱们各退一步,如果你不收,今后我有任何困难都不敢跟你说了。”
“行行行,真拿你没办法,”周雨唯语调温和下来,“对了,我妈问你下周一能不能来家里吃个饭。”
“下周?”夏树思索片刻,“恐怕不行,周一正好是夏林比赛开始的日子。”
提起夏林比赛,夏树突然想起易年还没把入场信息发过来。
“行,那你看看时间,比赛结束挑一天叫上夏林一起,就当给她办庆功宴了。”
夏树轻轻叹气:“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成绩呢。”
“哎,不是我说,你作为她亲姐,不给她加油打气,怎么还在这泄气啊?”
夏树又叹了一声气:“我肯定是给她打气的啊,只是她自己压力大,她说这次的参赛选手条件都比她好。”
夏林小学毕业那年,体校下乡招生,夏树的父母听说体校学费便宜,如果参加比赛得了名次还能有奖金,就鼓动夏林上体校。
那时候的夏林和曾经的夏树一样,顺从父母,所以没多想就同意了。
在皮划艇运动员里,夏林个子不高,如今十六岁只有一米六七,只占了臂展长这一个优势。
之前夏林就跟夏树说过,这次比赛每个人身高都比她高,而且教练对她也不太重视,夏林嘴上说着她已经做好了垫底的准备,但其实很想在比赛时获得成绩。
夏树研究过皮划艇的相关事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确实是身高不占优势的话,要出成绩很难。
周雨唯:“反正尽人事,听天命吧,你妹年纪也还小,拿不到名次就当成是一次历练了。”
周雨唯说她还在工位上,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夏树看了眼时间,确定今天是周五,也就意味着再过两天就是夏林的皮划艇省赛。
想着易年这个时候还没发信息过来,会不会是忘了,她打算发信息直接问问易年。
点开微信,聊天列表下滑,找到易年的名字,夏树呆住了。
居然忘记了把易年聊天设成免打扰这件事。
那天后半夜,夏树跟保钦元一起去附近国道做了一单道路救援,那辆卡车油泵故障,而且还爆了胎,他俩一直忙活到天亮,回来后倒头就睡,直接忘了易年这一茬。
紧接着汽修厂忙了起来,更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聊天框点开,她看到了易年给她发的一条信息:【……你是想暗示什么?】
视线上移。
“咳咳!”
夏树一噎,手机差点没拿稳。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她居然给易年发了一条链接!
——“今夜我想爬上你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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