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昨日现,今日不与昨日同

擂台上比武比的热闹,擂台下,古少筠站在那里,心里盘算着下一局要怎么应对,面目格外严峻。

小小女孩,一身粗布衣裳,无论样貌如何,气度倒是格外与众不同。

乌柠雅和惠澄走过来时,古少筠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他的眸光稍稍定在女孩身上,片刻便又摇了摇头。

商欢也正关注台上的情况,感觉身后有人,转过脸来,就看到惠澄和乌柠雅。因为乌柠雅入门比他早,就算他比乌柠雅年纪大,还是要叫乌柠雅一声师兄。

“那个小姑娘报了名吗?”惠澄看了眼古少筠,问道。

商欢也看了眼正认真观战的古少筠,他心里也有一点佩服那孩子,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强韧的忍耐力。

“师傅,师兄,这个小姑娘是报了名的,她叫古少筠。”商欢把报名册递给惠澄,说。

惠澄接过册子,果然看到在册子第三行写着名字几年龄。

在青云山,惠澄不管事,只醉心武学。若是在武学来讲,她的武功造诣要比当今掌教还要高出那么两三分。

在她名下除了乌柠雅及商欢外,还有一个女徒弟,除三人外,她再未收过其他徒弟。

她对收徒一事向来讲究缘分,若是她看的上的就收下,若是她看不上的,就是三叩九拜,也断断不会收下。

而今天,这公开招徒一事,则是掌教师姐的主意。目的为何,她未曾问过。

现在,掌教让她来对这小姑娘下逐客令,她心中委实不忍,但不忍归不忍,掌教下令谁敢违抗呢。

惠澄放下册子,越过登记报名的桌子朝古少筠走来。

“小姑娘!”古少筠正看的入神,耳边听到有人唤小姑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毕竟她外表虽然鲜嫩的很,内心却已是沧桑不已,便没把这三个字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有去关注是谁这么叫。

惠澄走到古少筠近前,看她没什么反应,不得不再喊了次。

若是人家走到跟前,都不知道在喊谁,那古少筠真的就是聋了。当然,她没聋,她转过身子,正好与半弯着腰的惠澄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道长,您叫我?”古少筠愣了下,当然知道面前的是谁,不过,她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好露出个有那么点傻气的笑容,问道。

惠澄看看面前带着一脸傻乎乎笑容的小姑娘,心中的疑惑其实更重,师姐明言不会收这小姑娘入门。按道理说,青云山收徒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不分有无武学根基。今次招徒,要求与以往不同,已经让她心存疑惑,现在看到这小姑娘,根骨清奇,若是招到门下,他日定然也能成为一代女侠。可掌教师姐就是言明不收此女,她的疑惑更深。

“你叫古少筠?”惠澄心中疑惑归疑惑,到底还是要把该做的事做完才好。

“是!”古少筠收敛起笑容,答。她还记得那一次,她比试之后,是乌柠雅来问的她,问完,就问她是否愿意跟他走。

那次,她没那么多的考虑,只一心想着将要过上好日子了。这次,却是这位惠澄道长来问,她稍稍侧过目光,发现乌柠雅正在与商欢说着什么,似乎对她的目光有所感应,他向这边看来。

看到古少筠在看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便转移了目光。

惠澄没有注意古少筠短暂的心不在焉,她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直接说了。

“掌教认为你的武学根基太浅,可以说你的武学根基是根本没有的。我们今年要招收的是有武学根基的弟子,你还是早点退出比赛,别受这个苦了。”惠澄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很温和,语气也不生硬。

却没想到,古少筠愣了下,给出了否定答案。

“我不会退出的!”她的声音很坚定。

这次,轮到惠澄张口结舌了,她没想到还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你不退出,到最后依然会被青云山拒之门外,何苦呢!”不知道何时,乌柠雅已经走到了惠澄身边,近距离的看到乌柠雅,古少筠还是失了神。

算一算,乌柠雅今年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富家少爷不是在闺阁中学习针黹男红,就是在追蜂扑蝶。

哪里会像他一样在外行走,身边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他并不似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纯良,心中沟壑却是一般女子都难以比拟的。

乌柠雅唇边带着好看的微笑,那俊俏的容貌足以晃花人眼。

“如果你非要学习武术,不如换个方式吧。”少年声音清冽,仿似山林间潺潺流淌的溪水。

古少筠回过神,微垂下的目光中寒光闪过。

若是放在前世,她必定会被他这般温柔话语所说服。可惜,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心肠又怎会那般软弱。

“小哥哥,说的对极了。但不知道小哥哥所说的换个方式,是什么方式呢?”古少筠抬起眼皮,眼中寒光已经收起,她脸上犹带稚气笑容的问道。

乌柠雅一直盯着她的脸,他从她垂下眼皮到抬起脸这一系列的过程中,隐隐的发现了些什么,却又在她露出笑容的时候,有些拿不准。

“咳!跟着我,我来教你武艺。”乌柠雅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了一声,才说。

站在一旁的惠澄完全没想到乌柠雅居然敢在她这个师傅跟前,就说起了要收徒的事,一时半会的倒忘了发声。

乌柠雅比古少筠要高一些,古少筠想要看清楚乌柠雅,必须跟他有些距离,所以,她往后退了退。

两人之间,大约五步的距离。

乌柠雅没想到这小孩居然不被自己的美色所惑,还往后退了几步。他眸中闪过微光,随即隐没。

他唇边的笑容越发深刻了,开口的话也显得轻松了不少:“怎么样?”

“柠雅,你师伯说不收她入门。要是你收了她,不等于变相收下她入门吗?这不行!”惠澄此时终于醒过神了,她赶紧阻止。

乌柠雅轻轻一笑,说:“师傅,我没说过要收她入门,我只是教她一些功夫。你看她这么瘦,就是要饭,也会被欺负呢。”

古少筠听完他的话,唇边也浮现一丝笑容,尤其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时,笑容反而更大了。所以,他一直就没有真心想要教她。

惠澄也因为乌柠雅的话皱起了眉头,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既然不是要收进门里,教她武艺,又有何意义。

“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乌柠雅伸出手来。

古少筠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他的手心里也有茧子,大约是平日里练武留下的。

当初,她就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被他的美色所惑,糊里糊涂的抓住了这只手。

她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微凉,手指也很有力。

乌柠雅看到她握上了自己的手,笑容越大,终究是个小姑娘呀。

“抱歉了,我不能跟你走。”下一刻,古少筠已经把手撤了回来,并且很郑重的宣布。

乌柠雅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唇边,他没想到她居然拒绝了。

他的笑容渐渐收起,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但这疑惑没有太长时间,他收回自己的手。

皇朝民风虽然开放,但男女大防还是有的。

古少筠和乌柠雅虽然还未成年,到底也是一男一女,刚才乌柠雅把手递过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有些超过。

而古少筠把手放在他手上,还攥了下,可以说更加超过。

擂台那边还在比赛,一些人的注意力是在那边的,但乌柠雅实在是太过好看,部分人的注意力也分到了这里。

在看到乌柠雅伸出手,古少筠把手放上去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那些关注他们的人都难免有些吃惊。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到底他们的思想还是不能免俗。

又看到古少筠把手抽出去后,他们的反应更大,纷纷议论起来。

惠澄是一直看着这少年少女的所作所为的,她的嘴唇抽了抽,她是知道乌柠雅的反骨的,但也没想到反骨到这个地步。

他不与其他少年相同,他特立独行,但万万没想到他能反骨到如此地步。

古少筠看着他,不说话,乌柠雅也只是看着她。

他们对视着,仿佛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了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乌柠雅还是笑了出来。

古少筠也勾唇一笑,他还是那么好看。

若不是心中对前世那件事的芥蒂,她会将他的笑容好好的存起来,放在记忆里,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啊。

“好,我会说服掌教师伯收你入门。”乌柠雅收起了笑容,不笑的他倒是格外冷艳,长眉杏目不怒自威。

“多谢!”古少筠抱拳一礼。

乌柠雅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倒是惠澄一时半刻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想要说什么,却半天没找着调。

最后,惠澄也离开了。

古少筠微微松了口气,她相信乌柠雅说到就会做到,她不知道他与青云山掌教之间是什么关系,他敢下如此海口,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就像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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