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薇：“当然能用，就是……有点好奇……你好像很高兴。”

“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难道你不高兴吗？”欧提雅的眼神意味颇深，“资源就这么多，他们在的时候人挤人，我连个研钵都抢不到，更别说材料。”

这群人表面松散其实已经抱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团体，轮流使用将器物占着不放，互相帮忙预定核心和材料，团体里话语权越重越能挑走好的，开学这么多天，自己明明有魔药室却总是被逼得拿着次品材料去公共魔药室制作，她真是受够了。

她来第九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如果未来两年都要和这么多人待在一起，只能干看着别人制作魔药，不如趁早换个地方。

好在还没有挪窝就发生了今天的事，要不是凯拉老师正大发雷霆，她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嘴角，谁管这群人的死活。

她要往上走，这高于一切。

刚回来，艾尔薇倒是没机会去想这个问题，但欧提雅一说，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微不可见地笑了笑，她说得对，这能省去日后很多麻烦。

欧提雅见她似乎心情不错，趁势问了句：“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应该可以请教学姐，对吧。”

第九所拥有的可远不止眼前的资源，她对她的成绩排名无动于衷，却没法不在意那枚高级魔药师徽章，自己梦寐以求的徽章。

艾尔薇：“可以啊。”

虽然她方才语气不太友好，可她叫她学姐诶。

艾尔薇和宝拉先紧着不能耽搁的材料处理了，能存尽存。

“其他人呢？”艾尔薇问。

如果有他们在，第九也不至于乱成这样。

宝拉低声道：“临近毕业，不少人因为达不到凯拉老师的‘毕业前成为高级魔药师’的要求，申请转去别的魔药室了，在第九的这两年半既成为了老师的学生，又顺利毕业，不失为一个双全法。

兰特学长回来过一次，又返回布兰博了，芙兰学姐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不在，科里安需要经常去病院做心理诊疗，几乎半休学了。而且……我们和第一魔药室的师生从卢多镇返回学院时遭到了袭击，失去了温格莉老师和六名学生……”

也正出于此，学院老师开始分别接手温格莉老师原本负责教授的《魔兽解剖学》等课程。

艾尔薇没想到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意外，谁也不会料到，只是一场研讨会，就让学院遭受如此沉重打击，温格莉老师如此优秀又年轻，却……

艾尔薇：“袭击他们的人和我们的人是同一个幕后黑手派来的吗？”

“不知道学院是不是查出来了，但即便有了眉目，也不会让消息流到学生耳朵里，只是徒添慌乱。”

“那科里安学长……”

宝拉叹气：“他回来以后，整夜整夜地做噩梦，精神状态非常差，老师准许他休养一段时间，听说，他跟着佣兵团去雪域了。”

艾尔薇默然，也是，一路走来那样惨烈的死亡场景，他一个从未经历过这些的学生，撑着回到学院已经到达他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了，只怕心态调整不过来，会走进死胡同去。

但宝拉……看着似乎还好，脆弱却不失韧性。

她读懂她眼中的意味，苦笑道：“我不能被这些打倒，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能浪费时间。”

许是因为凯拉老师今日说的话以及任务压力，即便到了深夜，还有不少人仍未离开。

突然，艾尔薇注意到门口站着个混血学生，只默默看着众人，并不进门来，见自己被发现，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

宝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惊讶开口：“艾瑞里？你来了？”

被叫住的学生缓缓转身，向她一颔首。

今晚第九的人有些多，如果不是被发现，或许他会直接离开，只是能在这里看见另一个混血，出乎他的意料。

“你进来，”宝拉笑道，“为你介绍一下，这是艾尔薇学姐。艾尔薇，他也是我们的一级生。”

但艾瑞里只是站在门口，摇了摇头，又对艾尔薇一点头，便算作打招呼。

原来她就是能让宝拉学姐说出“再等等，等她回来你再决定要不要离开第九魔药室”这句话的人。

艾尔薇不禁指着自己的咽喉问：“他不会说话吗？”

宝拉连连摇头：“他会，他真的会。”

艾尔薇以目示意：“进来，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学姐，不愿意也可以叫我艾尔薇。”

艾瑞里看了其他学生一眼，见无人开口阻止，才慢慢走进来。

他手里抱着一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放到桌上时很是小心。

宝拉问：“老师布置的魔药任务完成了吗？需要交给艾尔薇检查。”

她也是连日熬夜赶作业才发现，他只在晚上来魔药室，白天从来不在，后来才明白，人多的时候，这里容不下他。

艾瑞里眼中终于浮现一抹惊讶，他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魔药递给她：“疗愈。”

艾尔薇对着灯光晃了晃那红褐色的魔药，皱眉问：“配方？”

于是他又从包中掏出一张纸。

她大致扫过：“没有太大出入，加入活血草时处理有误，温度偏高时间偏久，不是高了十几度，就是延长了两三个小时，下次注意控制，重做吧，这瓶魔药的治疗效果是正常的三分之一，连普通品质都未达到。”

艾瑞里不由愣住，回想起添加活血草的那晚，他实在太困，中途不小心睡了一小觉。

老师说过，即便前面出错，后续也能补救，他就没有从头再来，只是如今看来，自己这补救措施约等于无。

艾尔薇见他只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以为自己过于严厉，遂放缓声调：“如果这一步出错，可以减少三分之一霞云的用量，同时补入双倍的活血草与还魂草，并下降一半温度保持一小时，后面如常处理即可。不熟练时难以处理实属正常，别灰心。”

宝拉问：“你只是看看就知道了？不用闻一闻捻一捻之类吗？就跟白天做的那样。”

艾尔薇：“从颜色判断初级魔药的品质很简单，之前是因为，表现得太过随意难以服众，或许会再起不必要的争执。”

其实口尝是最方便鉴定【疗愈】的方法，只是她并不想喝，那些不是魔药，而是毒药啊……

魔药室里得知真相的余下新生默默投以复杂目光。

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眼前之人有多可怕的情况下，如果她检验自己的魔药时只看颜色就下判断，他们确实会认为她在敷衍。

如今白天被打肿的脸又挨了一拳，一种高不可及远不可追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们又忍不住想，今日被赶出去的那群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哪哪儿都甩得他们看不见影的艾尔薇呢。

艾瑞里收起自己的魔药，把箱子里的其他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开，那是他目前正在制作的魔药的半成品。

只是他见艾尔薇与宝拉二人正在忙前忙后地收拾，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艾尔薇想了想，将相对轻松的任务交给他：“你去把那几瓶分层的活血草浸出液过滤一下，然后把草叶和汁液分别烘干保存。”

艾瑞里：“为什么草叶也……”

一般而言，他们会将汁液收集，但弃掉已经无效的草叶。

艾尔薇便解释：“浸水透了的活血草草叶在制作【疗愈】时的确不能再起作用，但还可以用于制作其他魔药，直接弃掉浪费，你封存时一一写明情况，这些材料以后由我来用掉。”

艾瑞里默然，如此精打细算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见，而能将这样的材料用起来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零散的材料多而杂，经过不同处理到了不同阶段，三人收拾到天将亮，才把要紧的材料处理完，约着白天有空再继续。

由于课堂上爱音老师和贝莉的那些话，艾尔薇好奇各学院的成绩，便拉着宝拉往魔法学院而去。

四大分院中，魔法学院成立最早，大门外与魔药学院一样，立着伟人的雕塑，那是第一个制作出魔法杖的阿诺什先生，戴着单片眼镜，衣着朴素，手握粗糙的简易魔法杖。

雕塑两侧的公告栏常年公布整个兰院的奖惩情况，自然包括各学院上学期期末考核成绩排名前一百学生的名单。

艾尔薇站在成绩榜前，却意外看见上面还贴着很多凌乱的纸，更骇人的是，上面以鲜红的笔墨写着“金丝雀”、“最美性.奴”、“潘纳多”等等，再多的则是极尽下流放荡的性侮辱字眼，所述靡靡好似亲眼所见，而在血字底下，却是少女的画像。

宝拉震惊不已：“这……上次还没有的……谁贴的？这是谁贴的！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贴这种东西，是要她身败名裂吗！”

在这个时代要毁去一个女性太过容易，只要将她与私生活不堪联系在一起，在难以澄清的情况下，无论是真是假，都能轻易置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