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背光面对涂良,高大的身材和猎鹰一般的眼神十分具有压迫感,让人无法分神去注意那张俊美的面孔。

涂良一脸不可置信,自己昨晚还睡了个长达九个小时的好觉,怎么一觉起来就成“犯罪嫌疑人”了。

他挣了挣被桎梏的左手,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

“你们凭什么说抓我就抓我,证据呢?你们是执法人员吗?”

说着涂良斜了正一脸心疼整理符纸的徐飞飞:“一个疑似半吊子天师,一个黑着脸上来就拷别人,怎么看我都不该是那个嫌疑人。”

被人往心口插了一刀的徐飞飞愤愤地看向涂良,欲要开口辩解却被盛惟行拦下。

盛惟行摆弄了一下手上的半边黑色手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而后拿出证件打开给涂良看,接收到眼神示意的徐飞飞也将证件拿了出来以表身份,任由对方上下打量。

“国安部特案六组队长盛惟行,请您配合调查,跟我们走吧。”

悄悄使了点妖力的涂良确信面前的人并未说谎,秉承着配合调查的想法,将信将疑地跟上两人步伐。

安静的展厅里一时只有三道轻重不同的脚步声,而无其它声响。

涂良瞧着这俩人的路径方向像是要把自己往会议室带的样子,左想右想,才想起了昨天那个被自己一脚蹬没的贼。

该不会是那玩意在偷东西之前还做了什么吧?

大概五分钟左右,三人便停在办会议室门前。

当厚重的木漆门被打开,里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涂良有些好奇地往里面探了一眼,对上两张寒蝉若禁的熟悉面庞。

“孙馆长?小齐?”

而被涂良喊住的孙馆长和齐彬眼神闪烁,下意识地站起身看向涂良身侧的盛惟行。

气氛十分诡异,徒留涂良一人云里雾里。

“二位请坐,”盛惟行向孙馆长和齐彬摆摆手,“人到了,可以开始问话了。”

“等等、等等——”

眼见着盛惟行并没有给自己解开左手手铐的打算,涂良连忙出声想要提醒对方。

“怎么?”

盛惟行假装不明白。

涂良没好气道:“手铐还没给我解开呢。”

盛惟行挑了一下眉毛,反手把另外半边手铐拷在自己手上。

“涂先生,在解除你的重大嫌疑之前,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着想,这手铐暂时是不会解开了,还请见谅。”

涂良看着跟自己隔了一整个会议桌那么远的领导和同事…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天师,感觉十分头疼。

看得出来和自己手铐手的这个男人身份不低,而且对自己隐隐有些忌惮。

谁来告诉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问话都要这么小心。

“行——问问问,赶紧问。”

涂良心情略不爽,直接拉出来一张椅子就坐下,扯得盛惟行不得不靠近了一步。

架势早已摆好的徐飞飞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

“第一个问题,昨天下班后涂先生你去了哪里?”

“回家。”

“据了解,涂先生缺席了昨天下午的会议,原因?”

摸鱼被指出涂良有些心虚,却还是说道:“我就是去了趟洗手间,小齐知道的。出来的时候看会议也快要结束我就直接回家去了。”

齐彬点点头表示他知情,而一旁的孙馆长则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徐飞飞假笑:“你确定你昨天去厕所一直到会议结束才出来?”

涂良直觉不对,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

“监控显示,你昨天从办公室拿了东西出来以后并没有去厕所,也没有去过会议室,这你怎么解释?”

昨天徐飞飞说完那句话之后,盛惟行立马决定回博物馆查监控,并且将刚开完会还没有来得及回家的工作人员全都过问一遍,最后通知所有人在馆内睡一晚上,还调来了附近的部分警力看守。

H省作为历史文化大省,正常开放日鹤市博物馆从来都是人满为患,盛惟行等人为了不漏过任何可疑情况,将107抵达鹤市这两天的监控全都看过一遍,直到半夜才排除可能。

换班稍稍打了个盹后着重看了开会时段的监控,最终锁定了最可疑的地方。

也就是现在正被人铐着,坐在椅子上摆烂的涂良。

齐彬眼神惊疑不定地在徐飞飞和涂良两人之间打转:“良哥,你不是说你昨天去厕所了吗!”

听到齐彬的质问,涂良有些头疼,手抚上脸说话声音闷闷的。

“我现在说我昨天就是为了早退所以没去开会你们信吗?我是说真的……”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身边那位“警官”似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他撇嘴看过去,盛惟行十分自然地开口道:“不是说信不信就能解决问题,涂先生你也要拿出证据才能证明。”

“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真的抓错人了吧?”

孙馆长忍着面上的尴尬替他说话:“小盛同志,这小涂平时…确实是下班就走、爱摸鱼,但是从来都没耽误过正事,不论是讲解还是调解矛盾的能力都是一流。况且我看他这样子,似乎不太像被邪祟附身了,或许…咱们真的找错人了?”

“邪祟?”

涂良从孙馆长的话中察觉到了关键词,有些奇怪难道昨天被自己一脚送走的那个邪祟真的还做了什么坏事。

盛惟行没有错过他这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心下思忖片刻过后有了些想法。

“二位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想再问问这位涂先生。”

孙广白有些担忧地看向涂良,站起身来并没有马上离开,齐彬也被迫顿住脚步。

“虽然我不能打包票,但是小涂他……”

盛惟行抬了抬下巴并不搭话,孙广白叹了口气,没再说些什么。

孙馆长和齐彬离开后,空旷的会议室陷入了难捱的沉默。

咔哒——

黑色的手铐被解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涂良半死不活地看了一眼盛惟行,盛惟行在那秋水剪瞳中看出来“冤枉”两个大字,心里虽然知道这人估计和犯罪目标107没有太多关系,却还是觉得这双眼睛颇具蛊惑性。

“现在,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盛惟行拽着涂良坐着的椅子的把手往外一拉,然后靠在会议桌上俯视涂良,“你昨天是不是见到过什么东西?”

涂良被迫和他对视,全身上下传递出摆烂的意味。

“行,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盛惟行显然也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语调不疾不徐:“你昨天应该见过一个不是人的家伙,那是特案六组正在追缉的犯罪目标,我猜测那个粉边的古董花瓶在监控下离奇消失又出现的事情也跟你有关——”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和它是一伙的,否则怎么解释监控里你和那个花瓶几乎前后脚消失不见?”

“哦对了,虽然监控在那之后出现了短暂的故障,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监控并未拍到你离开的画面,可你今天早上却是从家里过来上班。”

盛惟行突然笑了一声:“孙馆长倒是没说错,至少你上班还挺守时的。”

这个不合时宜的笑话让空气瞬间冷了下去。

徐飞飞也从桌子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听了这话没忍住跟着嘲笑:“涂先生,你说你摸鱼就摸到底呗,这下被三堂会审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着涂良别过脸,徐飞飞心想:让你刚刚说我是半吊子,小爷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师,才不是什么掉价的江湖骗子。

一连串的问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局面僵持不下。

叩叩—叩——

骤然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引起了涂良的注意。

徐飞飞上前打开门,复命回来的柳燕轻似乎刚结束通话,放下手机朝盛惟行点头示意。

看到柳燕轻走进来后,涂良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不合时宜地想到——不能和这位走一块儿,显矮。

柳燕轻显然没有料到会议室内是这么个情况。

“嫌疑人”像咸鱼一样躺在椅子里,配上那张着实有些显眼的漂亮脸蛋反差感拉满,而一向靠谱的老大也混不吝地靠在会议桌上。

还有那位坐姿同样坐姿嚣张的天师同事,难不成已经审讯结束挖到什么有效信息可以定案了,怎么像是捡钱一样高兴。

最后柳燕轻的目光移向盛惟行:“老大,审讯结束了吗。”

盛惟行挥了挥手表示稍等,看着涂良说道:“虽然我也不愿意冤枉好人,但是办案从来都是要讲证据,你这样消极对待……”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那双深邃眼眸中照出一轮金阳,奇异的模样但是让涂良突然就有了些兴趣。

他慢慢坐正身子,眼眸微眯:“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

盛惟行慢慢俯身和他对视,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得逞。

“你不是普通人,对吧?”

“什么?”

徐飞飞感觉自己似乎跳过了几个小时的剧情,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上面了。

柳燕轻也有些奇怪,但她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嫌疑人”。

“怎么猜到的。”涂良呼出一口气,终于正色起来。

黑色的手铐被甩到桌上,发出钝钝的声响。

“一开始铐上时你的反应就告诉我你与邪祟并无太大关系,这个手铐是专门用来制住一些邪祟的,但凡沾染半点邪祟气息,你的手都抬不起来。”

盛惟行语气平平,像是在说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那我也可以是普通人。”

“普通人可不会遇上邪门的事情之后还这么淡定,”盛惟行面无表情地看着涂良,刚刚那些情绪似乎全都随着眼中金阳的出现一并收起,“以及——你明明在缺席会议一事上撒谎,却不知道是什么手段让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

空气隐约出现了火药味,两人互不退让,气氛紧张得像是随时都能爆发冲突。

涂良偏开目光,越过盛惟行重新审视在一旁警戒的徐飞飞和柳燕轻,这才发现柳燕轻的面相非常人,想来命数有异。

片刻后,涂良十分做作地感慨道:“哦~被你发现了。”

“我说怎么会在这种场合出现一个看上去像半吊子江湖骗子的人呢…让我猜猜……”

在徐飞飞骂得很脏的眼神中,涂良将视线挪回盛惟行身上,用手指隔空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盛警官身上的气息又是因何而非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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