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盛惟行毫不掩饰的嘲讽却让陈昭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双目骤然迸发出一道精光。

“我差点忘了,盛队长一直都挺能感同身受这些‘同类’不是么……”

“陈处、慎言!”柳燕厉声呵道。

陈昭眼神像鬣狗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盛惟行,眼中的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眼底似乎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嫉妒。

那句话中的揣测随便一听便觉得恶意满满,结合之前给的信息,看来这位姓陈的还不是什么普通的“种族歧视者”。

涂良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眼神询问徐飞飞得到了一个隐晦地点头回应,而后看向仍然八风不动的盛惟行,心中有些复杂情绪。

此时的空气简直安静得可怕,恐怕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众人对面被关着邪祟似乎突然被什么激怒,身形轮廓扭曲、张牙舞爪,引得室内阴风阵阵。

“嚇…你……”

含混不清的几个字在场之人都没能听清,无故暴起的邪祟让陈昭嚣张的气焰骤然冷凝。

房内温度骤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阴湿水汽附在铁栏杆上,**的气味刺激着在场众人的鼻腔。

两位记录的警员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还是头一次上顶楼协助处理特案,这下连呼吸都有些费劲。

涂良敏锐地发现了两位警员的不对劲,一只手悄悄伸进裤子口袋里将驱邪铃幻化出来,动作幅度极轻地晃了晃,眼底闪过金红色,无声地将其镇压下去。

他知道到那一团不成模样的邪祟刚刚认出他了,那些听不清的碎语恐怕是对他的咒怨。

细微的铃铛声响起,正掏出两张符纸要往警员怀里塞的徐飞飞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而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起身回到座位上,往邪祟身上拍了张镇静符。

短短数十秒,审讯室内从阴寒潮湿又回到了干燥、明净的样子,刚刚暴起的邪祟再度半死不活。

从陈昭的角度看来,就是徐飞飞手段了得,控制住了场面。

“徐天师……”

听这人一开口徐飞飞便知道对方又要挑拨离间,说些什么类似于“你一介天师,怎么就跟着个妖物附身的人打杂呢?”和“一切非人类的力量都是不可控的,你作为正统难道不会觉得那是歪门邪道吗?”的话。

算来算去也就在大会上见过几面,这位自诩正派的中年领导每次见他都要“劝诫”一番,还试图暗戳戳地挖墙脚,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徐飞飞都快听腻了。

这种话也就敢在他面前说一说,要是总局的那位来了,怕是还要上赶着拍马屁。

徐飞飞伸出一只手打断陈昭的话,一副高贵冷酷拽的表情:“打住,可别又想来挖墙角,我和盛队的关系亲如兄弟,特案六组也好得很。况且我看陈处对下面的人也不怎么样——”

说着徐飞飞用下巴点了点那两位背后被冷汗浸湿的警员,眼中是**裸的讽刺和不屑。

刚才突发异动,姓陈的倒是面色如常,想必身上放了点特案办总部下发的东西,而那两位警员却明显被影响了。

徐飞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评价:就算那不是自己的亲手下,这人也忒抠搜了,风评不好也是活该。

盛惟行双手抱臂仰靠在座位上,语调冰冷:“行了,审讯室不是用来说这些的。”

柳燕轻接收到眼神,十分上到地走到陈昭这边。

“陈处,请您配合。”

一条墨绿色的鞭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柳燕轻的手里,不知名金属打造而成的粗糙手柄在桌上轻敲两下,好似无声的威胁。

陈昭看着那条鞭子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

最后他终于挂不住脸起身离开,柳燕轻便使了个眼色给那两假装透明人的倒霉警员也一道出去。

现在只剩下特案六组三人和涂良,空旷的审讯室愈发显得宽阔,墙边的玻璃柜子里锁着一排黑色的手铐,看上去崭新无比。

涂良歪斜身子,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柳燕轻手中那条带有煞气的鞭子,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坐姿别提多悠闲了。

“我有一个问题。”

盛惟行瞥了一眼他,并不搭话。

涂良自顾自地开口:“你们特案办很缺人吗?”

徐飞飞见他的领导和同事都不说话,为了不让话掉地上,十分狗腿地说道:“是有点缺人,怎么了哥。”

“没什么,刚刚那陈什么玩意哔哔赖赖一顿,盛警官挺能忍的啊。”

“嗐,哥你是不知道,那姓陈的——”

柳燕轻轻咳一声,徐飞飞回神看见自家领导略危险的眼神后陡然噤声。

“说完了?”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还带点撩人的磁性,徐飞飞却听得后脖颈一凉,点头如捣蒜。

涂良没有看对方,像是个沉默寡言的花瓶一般坐在旁边,思绪逐渐飘远。

人类对于非我族类到底是存了个什么心思……

咯啦——

椅子移动的动静将眼神放空的涂良拉了回来,看着审讯结束后盛惟行从拿出来一个大号试管模样的东西,将那邪祟赶了进去,交由徐飞飞贴上符纸封口。

涂良有些好奇:“这东西能关押邪祟?为什么昨天不用。”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问徐飞飞的,昨天对方可是拽着恁大一个邪祟十分费劲地塞进车后备箱的笼子里。

徐飞飞无奈道:“这禁咒瓶是一次性用品,产量还少,只有少部分情况才能用。甚至于那关押邪祟的笼子也很少用上,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清剿以绝后患。”

“说起来H省这边情况比较特殊,民间能人不少所以特案办极少出面,恐怕这专开的顶楼都没几个人来过。”

徐飞飞边说边摇了摇头:“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直接转交由特案组处理是常有的事。”

对方说得随意,涂良若有所思:“我好歹在这边生活了几年,我都没见过几个会法术的人类。”

至少他醒来这几年几乎没见到过什么天师之类的,偶尔出现的邪祟也是被他亲手了结。

不过回想起来这几年他好像也没遇上过什么妖族同类,弄得他一度怀疑这周边是不是都没什么野生动植物。

闻言盛惟行朝他看去:“涂先生的日常生活两点一线,不知道很正常。况且这些特案都要在引起大范围舆论前处理干净,前几天紧急开会通知鹤市博物馆临时闭馆实属无奈之中的下下策。”

说到那个缺席的会议,涂良就有些不痛快——谁知道自己平时不重要的会议缺了那么多次都没事,反倒这会被抓着了,白打了几天工,摸鱼的快乐都没有了。

不过现在案情告一段落,看样子这三位得先回去上报情况,应该跟自己也扯不上边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涂良没忍住哼了段小曲儿。

“这么高兴?”

盛惟行像是随口一问,涂良丝毫没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意味深长。

“当然,都顺利结案了,我现在可以回去摸鱼、不是——上班了。”

差点说秃噜嘴的涂良紧急改口,脚步轻快、正准备往外走。

没想到自己又被一只大手拦住了,他登时目光警惕起来。

“你该不会还想要威胁我打白工吧?”

“当然不是,”盛惟行轻笑一声,“只是还想问问你……有一个升职加薪的机会,你有兴趣吗?”

涂良动作十分干脆地摇摇头。

升职加薪走上妖生巅峰什么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真计较起来,他早千百年就是妖生赢家了。

况且升职了就意味事务更多,他才不要答应,毕竟他摸鱼还没摸够呢。

盛惟行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卡在嘴边。

“真没兴趣?”

“没兴趣。”

上班哪有摸鱼爽。

二度果断拒绝的涂良满脸真诚的同盛惟行对视,看得盛惟行有些头疼但又无可奈何。

围观群众徐某和柳某对视一眼,眼中写满了不解。这涂先生升职加薪和盛队/老大有什么关系,怎么一直想劝人接受的样子。

紧接着就见盛惟行靠近了一步,低头同涂良说了些什么,涂良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疑起来。

盛惟行看他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赌对了,后退两步朝一脸八卦的两人招招手示意走人。

“不用着急拒绝,排查扫尾大概还需要一周,你可以晚点再给我答复。”

涂良无言,那双柔和明亮的漂亮眸子,头一回出现了令人望而却步的冷冽。

难捱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涂良便长腿一迈,率先离开了。

盛惟行目送对方离去,嘴角渐渐拉直,周身的低气压肉眼可见。

“盛队?”

——

结案正好碰上两个休息日,涂良终于能肆无忌惮地化作原形在家里各种撒泼打滚。

小毛团子堪称活力十足,头上长长的毛耳朵被花花绿绿的小皮筋扎了起来,像蝴蝶一样扑棱棱的。

跑酷正上头的时候一不小心一脚踩翻了一个小圆盘,小毛团子被细密的白灰扑了满身,粉红的鼻头微微耸动,长耳朵也不住地抖。

啊秋——

这下可好,灰尘漫天飞舞,更加难收拾了。

小毛团子晃了晃身子,身形拉长幻化成人,随手施了个诀就要将那些白灰处理干净,视线在触及小圆盘的时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涂良一手用妖力托起白灰、另一手抚着下巴思考。

思考无果,涂良直接将自己的百纳袋拿了出来,将剩下的几根幽思掏了出来。

甚至不用亲眼看见,在他摸到香线的时候就恍然发觉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那几根完整的幽思末端,是与线香同为淡紫色的金属把柄。

而刚刚打扫的那一堆白灰里并没有烧剩下的这个把柄,显然是被拿走了。

涂良随手将白灰清干净,有些懊恼地捂住脸,躺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半晌后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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