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男人闯入，瞬间周边几个丫鬟乱做一团，尖叫出声。

被惊到的顾轻云赶紧转身，愣在原地，他愤恨地咬了咬牙道了句：“失礼！”

说完便急冲冲掉头跑了。

站在走廊，廊下的夜昙花簇拥紧促开得正盛，顾轻云却无心欣赏，脑中闪过都是刚才尴尬的画面。

身后传来段寒打趣的声音。

“你今日这般鲁莽，我是不是该大叫一声非礼？”

呼出一口气，顾轻云转头，开口说道：“是我鲁莽了，只是事急从权我确实没顾得了这么多。”

“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

段寒单脚侧靠坐在廊檐下，顾轻云这时才发现段寒身上只穿了件红色的睡裳，外面批了件暗紫色外衣，一看就是出来得急，没空打理穿着。

可就算段寒这般随意，配上他那一身慵懒又不显娇弱的身躯，依旧是另有愈味。

走进段寒，顾轻云收回目光，居高临下道：“许渺渺不见了。”

段寒眯眼看来，收敛了几分随意，露出正经神色道：“什么时候的事？”

顾轻云摇头：“我不知道，我今早到的时候，明月山庄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段寒震惊一愣，低沉问：“伺候的人也没有？”

“没有，”顾轻云摇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之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思虑许久，顾轻云首先沉不住气开口道：“你想起什么没有，许渺渺在明月山庄的事，除了我你还告诉了其他人了吗？”

段寒总算从刚才的震惊中收回心绪，又变回来那副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模样，他看似随口半是试探道：“你就不怀疑是我又再骗了你？其实许渺渺根本就不再明月山庄？”

顾轻云奇怪的扫了他一眼，平静摇头道：“不会，我查过明月山庄确实有许渺渺生活过的痕迹，你没有骗我。”

“哦？”段寒道：“就是怀疑过我咯？”

没耐心在这种事情上扯皮，顾轻云心中焦急脸色难免难看，他生硬道：“你就这么想要我怀疑你？”

这一句无意踩到段寒的软肋，段寒也收起其他心思开口道：“许渺渺在明月山庄我确实就告诉了你一人，若没出意外的话，许渺渺她是自己主动离开明月山庄的。”

听到段寒的猜测，顾轻云沉重的心松落了几分，他迟疑一瞬开口点头道：“确实可能，明月山庄未有打斗的痕迹，可是--。”

话没说完，段寒打断道：“你是怕这是拥花公子动的手？”

不需顾轻云言明点头，段寒接着说道：“拥花公子不过是一个会使迷药的酒囊饭袋，许渺渺身负神行，又有脑子，没你想得那么没用，你要是真担心，我今晚就替你把他揪出来。”

段寒说得那般随意，就好像在自己家里逮只耗子。顾轻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今晚就能抓到？”

段寒点头：“今晚就行。”

两人站到万花楼前，顾轻云突然恍惚。

他侧首看着身旁变成一个一看就很有钱，又有点微胖的贵公子段寒明知故问质疑：“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人的**窟。”段寒说完抬脚进了万花楼。

很快有眼力见的莺莺燕燕们很快就围了过来，段寒单手推来一只伸来的玉手，躲过其触碰，熟稔道：“你们这些胭脂水粉的就不要来了，找些上好的货色送到小爷的房间。”

被段寒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化成一普通小厮顾轻云愣在了原地，直到段寒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赶紧跟上。

来到顶楼的厢房，带路的妈妈桑刚出门去给他们领姑娘，顾轻云见缝插针问道：“你经常来这种地方？”

段寒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点头道：“常来，毕竟这里是京都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你是说来这里打探拥花公子的消息？”顾轻云问。

“不，”段寒摇头：“我是来这里找拥花公子的。”

“这里？”顾轻云猜测：“是嫖客？”

毕竟拥花公子花名在外。

“不是，”段寒又摇头：“我怀疑拥花公子就是女的。”

“女的？”顾轻云瞪大眼：“女的怎么，~怎么那样？”

“那样？”段寒故意打趣。

“就是拥花公子是女的，历来的被害的也是女的，这~？”

顾轻云有点佩服段寒的脑回路了，他虽然不敢相信，但顾轻云更信段寒的脑子。

高深莫测一笑，段寒故意勾着顾轻云没有再说话。

顾轻云也不好开口再问，只能干瞪眼地看着段寒。

须臾，妈妈桑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进来，她们恭敬地拍成一排，段寒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就挥手道：“换！”

知道客人挑剔，妈妈桑见多识广，见过不少这也的嫖客，带着姑娘们又走回头路，倒是姑娘们扭捏着不满，都写到了脸上。

眼花缭乱的，顾轻云也不知他这一晚上到底看了多少姑娘，只知道再看下去，妈妈桑都要发火了。

“换！”

段寒刚开口，一旁的顾轻云就顺势抓住段寒又要换的那只手，碍着他小厮的身份，他背着姑娘们挤眉弄眼小声道：“你到底要换到什么时候？”

段寒抽出自己的手，从怀中拿出一袋金珠随意地洒在地上，加重语气道：“换！”

刚刚还隐含怒气的妈妈桑，金珠落地的瞬间，就变得喜笑颜开了，她躬着庞大的身体，利落地捡起金珠，花枝乱颤朝着段寒一笑，两只眼睛眯成一副只装得下金钱的样：“换，这就换，小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万花楼今天就是把全楼的姑娘们都找来，也一定跟你找到您的心尖儿。”

心尖儿一出，顾轻云听得一阵难受想吐，转头看段寒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心情莫名就好似好受了那么一些。

换声一出，姑娘们又走一批，等到顾轻云死心的时候，段寒终于没有说换，可段寒却胃口奇大的把这一排姑娘们全留下来，要知道这一排就有八个人。

抬首，顾轻云看着面前这站成一排的八个姑娘，看了许久，也没看出她们和前面的十几批人，有什么区别。

段寒确实打量了一瞬，便突然发难，只见他突然窜起，朝着第三位粉色水裳的姑娘出手，外人看起来势如破竹之势，顾轻云却看出最多试探之举。

果然，粉衣姑娘中计，她慌忙后退抬手来挡，却哪里是段寒的对手，被推飞出去，狠狠撞在她身后的墙上。

缓过神来，她狼狈地爬起身来，眼带狠戾冲向段寒，两人交手不过几招，粉衣姑娘就被段寒再次摔个倒栽葱摔，正好落在顾轻云面前。

早在段寒初次出手之时，其他姑娘就乱做一团，尖叫连连。

等到此时，就快要尘埃落定，其他姑娘才匆匆忙忙地跑出房间。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

顾轻云打量着脚下的姑娘，长得不算好看，甚至还有点男相，但顾轻云知道这就是个真正的女孩。

他意外拥花公子竟真的如段寒所说的，如此不堪一击。

柿子专挑要挑软的捏，粉衣姑娘看着触手可及的小厮动了心思，原本看起来没有攻击力的她，竟一滚滚到顾轻云身边，袖中的锋芒闪动。

可惜她眼神不好，这边的柿子也很硬。

还未等她近身，一张符纸就贴在她的额间，粉衣姑娘惊愕地瞪着眼睛，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从粉衣姑娘手心抢过锋利的匕首，顾轻云顺手丢进自己的储物袋，看向段寒道：“这就是拥花公子？”

段寒不答，而是笑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储物袋里收？你是收破烂的吗？”

“要你管？”顾轻云顺手贯了，一点小习惯罢了，他也不想改。

顾轻云围着粉衣姑娘转了一圈，好奇道：“你是怎么在这么多人里一眼看出她就是拥花公子的？我怎么没一点感觉？”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段寒左右而言他道：“现在人已经帮你抓到了，要问什么你赶紧问。”

挥手撤了符篆，顾轻云用灵气把人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开门见山道：“许渺渺在哪？”

知道自己今天不幸遇上了硬茬，拥花公子不敢造次，脸上的倔强又掩饰不住，她不甘心地扭头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大梁晋元公主。”顾轻云道。

许渺渺为换亲，被御赐名晋元。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在万花楼里留过书，这里毕竟是我用来藏身的地方，我自己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言辞激动间，拥花公子竟不顾一切挣扎了起来。

拥花公子的话，顾轻云是信了，只因这名拥花公子的能力，也确实做不出这么大胆不要命的事。

那留字的人到底是谁，许渺渺现在又在哪里？

顾轻云去看段寒，段寒不耐烦道：“她是你来处理，还是我来？”

对付采花贼最常用的方法是没收作案工具，可这采花贼是个女的，顾轻云一时犯了难。

段寒今晚似乎特别暴躁，也不等顾轻云考虑清楚，就突然动手。

顾轻云在拥花公子的脖子前，截住段寒的手。

蹙眉，段寒嘴角扬起凉薄的寒意：“你要留她一命？”

见顾轻云还未松手，段寒再出口带着几分讥讽道：“你在怜悯一个采花贼，又有谁来怜悯那些被她毒害过的人？顾轻云，你可真是心怀天下苍生，就连一个小小的采花贼都能得你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