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轮椅这事,顾轻云也是熟能生巧,那天夜赶得急,顾轻云手工粗糙了不少,可使用感可一分不差。
段寒先是崴了左脚,右脚又断了小腿骨,看来这一段时间都要在轮椅中度过,破难道要从长计议,段寒的安置顾轻云一时也没想到办法,只好把自己书房置出一个地方把人留在听水居修养。
不知怎么的,顾轻云突然想到上一世段寒把自己拍下地,抢了自己的轮椅嚣张,转头就看到段寒坐在他需要的轮椅上,忍不住抿唇一笑,他承认自己在幸灾乐祸了。
段寒正在吃早饭,他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甜粥疑惑地看过来道:“你在笑什么?”
顾轻云赶紧敛了唇角,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我笑了吗?”
“你笑了。”段寒的眼尾垂了垂。
随意的样子瞬间就和后世大魔头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顾轻云真的就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段寒桌上的手用力地攥了攥,眉心微微下沉:“你在害怕我?”
“嗯--!”顾轻云用拳抵唇假意咳了一声道:“没有,你看错了。”
“哦,是我看错了。”段寒脸色一变,马上又是一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顾轻云一阵疑心。
几天相处下来,顾轻云对他就根本下不去手。
段寒给他的感觉是谨小慎微的,他害怕表露自己的情绪,没有开口提要求,就算他昨日粗心把干湿衣服弄错,段寒也只是穿了一天湿了的内裳一声不吭一整天,直到晚上顾轻云换药时才发现。
“你在想什么?”段寒坐在轮椅上慢慢地移过来。
顾轻云苦涩一笑,把手扶在轮椅的后背就像扶在段寒的身上一样开口说道:“在想你不要做恶,就这样一直好好地由我护着你,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段寒抬头静静仰望着他。
亲手取你性命!
话语还未开口,顾轻云就感觉到听水居的结界有了波动,顾轻云闭嘴不提一挥衣袖出大门。
门外的文渊道君依旧一袭衣袂胜雪,顾轻云上前行弟子礼:“师尊!”
“我来看看你,”文渊道君说完看向顾轻云身后的段寒:“你把他留下了?”
“是!”顾轻云道。
晨风扶过竹林,枝叶间簌簌脆响。
文渊道君走了几步在院中的茶台边流连,茶台上正摆着顾轻云这几日看过的书,文渊道君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意地翻弄着,一边开口说道:“你自幼心性清正,不曾有过恶心,那晚见你面目狰狞为师还怕你生了心魔,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让师尊操心了。”顾轻云又一拱手。
“你倒没让我操几回心。”
说到这里,文渊道君难免舒心得意,他这个弟子能力样样拔尖,脾气样貌又都合他心愿,得徒如此是他福泽。
“怎么都是阵法?”文渊道君又择了一本,看了一眼就放回原处,抬眼看顾轻云的脸色有了严肃正经:“剑法最近可是疏于练习了?”
“不曾,朝午都有练习。”顾轻云道。
多条路子多条道,顾轻云可没想主修阵法就丢了剑法。
“嗯!”文渊道君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这届的众盟大比夺畴的是你三师叔的弟子萧正河,为师看过了是个好苗子,只不过性子凉了些,你师叔负气离宗三十余载,这次回来你得空和他师徒亲近亲近。”
“弟子晓得。”
离宗三十载的三师叔顾轻云早就在其他长老那里听说过他的传闻,据说此人是上一代宗主的后代遗孤,在一夺宗主之位中不得人心惨败在师尊手下,最后抹不开面子负气出走到如今。
听到人回来了,顾轻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上一世经历过同样的事,只不过后来因为自己突发变故,就和这位三师叔和其弟子少有交集。
不过这一世,顾轻云生了交往之心,毕竟这位萧正河师弟可是日后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剑道大家,其独创剑法剑吟九霄修真界难有敌手,除了一人。
顾轻云把目光顺势落在了不远处正在收拾早餐剩饭的段寒身上,段寒似有所感,遥遥抬眼看了过来,笑得一脸讨好谄媚,平平坏了顾轻云的兴头。
文渊道君又光照交代了一些琐事,主打的还是剑法上的指点,待到日上正当头才打道回府。
顾轻云捡过茶桌上的书本准备换成剑法类书籍,还没走几步就被不远处的段寒唤住要他去吃午饭。
“我不吃了,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顾轻云换书的兴致也没了,把手中的书又丢回原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听水居。
他搞不懂,段寒每次做好饭都要叫他一起吃,可顾轻云明明次次拒绝,但段寒依旧乐此不彼唤他,被拒绝也不会强求。
如果顾轻云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萧正河住正殿主峰后面的侧相峰,还未到侧相峰的山脚,顾轻云就又被人截胡了。
他甚至没看清来人的面貌就被人“强行”带到了一处私人小筑,来人步伐如行云流水般自如,穿梭所经之处不见其踪迹。
“小师叔?”
没见到三师叔顾轻云却先见到了最小的师叔,顾轻云这小师叔比他大不了几岁。
许渺渺喜穿红色艳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潋滟水光再配上单纯无害的五官,一整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
可顾轻云却最是了解这位小师叔,隔三差五的往山下跑早被坊间浸淫得古灵精怪,最会扮猪吃虎。
她**岁吵嚷着进了天极宗,却打死不做文渊道君的徒弟,好说歹说文渊道君才代师收徒让她做了他最小的小师妹,谁让她后台硬呢,她的父亲可是人王,虽说修真界与人族有界有限,但她的外公又是文渊道君的同道好友。
顾轻云无可奈何的一笑,看着熟悉的紫烟小筑,不远处假山旁的亭楼中还留着泛着热气的清茶,他就知道他的小师叔把他捋来又是心血来潮。
以前他经历过一次同样的遭遇,他自然知道这次小师叔找自己的原因,可一想到为了这件事,小师叔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自己还搭上了一双腿,顾轻云的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落座茶台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杯,看着后面好像为了什么重大问题难住而蹙眉少女,又给对方切了一杯新茶推至对面道:“请坐。”
“我回来都三天了,你师尊有没有提过我?”许渺渺的开口依旧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顾轻云的手被溢出的茶水烫红了,他用喝茶掩饰自己的失态,抿了一口才开口说道:“小师叔你可以试着矜持一点。”
“我们一起长大,我撅起那什么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在你面前还矜持过屁,”许渺渺大大咧咧地坐了过来,一把抢过顾轻云喝了一口的茶水狠狠放在茶盘上道:“你别喝了,你师尊到你那待了一上午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见对方不信,顾轻云又特真诚的肯定了一遍:“真的没有说什么。”
“没有提过我?”许渺渺依旧质疑。
“真的!--没有!”顾轻云很肯定地点头。
许渺渺瞬间像失了魂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欲-拒-还-迎,失败!”
顾轻云的茶才刚到嘴边,许渺渺就咋呼一下腾得坐起来,一把握住顾轻云进茶的手希冀道:“你说,是不是我太保守了不够明显?”
“你是不是对保守有什么误解?”顾轻云用另一只手来接茶,今年的新茶总算喝到嘴里。他满足一谓道:“你这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怎么办啊?”许渺渺原地苦恼地抱住自己的头,无语问苍天:“我已经三个月没有见他了。”
顾轻云乐得两只手解放,理了理刚刚被弄皱的袖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怎么还喝得进茶啊,我失恋啦?你听懂了不?我失恋了,你还喝茶有没有人性。”许渺渺哭丧着一张夸张的脸不停往顾轻云这里凑。
被顾轻云一指点住额头阻止她靠近,一脸无可奈何地认败:“我不喝了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许渺渺总算是满意了,思涔了一下灵怪的眼珠一转有了新主意:“听说白石镇有个女妖,她有一颗珠子能让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爱上他,你陪我走一趟。”
来了,顾轻云心有余悸面色一怔。
“你这什么脸色?魔兽九头蛇你都能手到擒来,一个小小女妖看把你吓得。”许渺渺语气不满地嫌弃着。
“我不去。”顾轻云想着自己不去,许渺渺也可以不用去。
“你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许渺渺也不强求,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听说老三带了个徒弟回来,是个能打的,你不去他去。”
“你也不许去。”顾轻云难得发火。
“哟哟哟!敢凶你师叔?”许渺渺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夸张的程度不需要脑子看都知道是在嬉戏顾轻云。
许渺渺在天极宗插科打诨多年,武功剑法也就能在入门弟子哪里装个样子,要不是文渊道君强行要她练会神行,只怕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被人盖了布袋不知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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