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大虎娘,你也别太伤心了,虎子他——唉!”

“大虎娘,节哀呀。”

“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能掉到水渠里淹死呢?那条渠那么浅,看起来不像是能淹死人的。”

“这……这孩子别是撞邪了吧?”

……

叽叽喳喳的声音随着傍晚清凉的风传入谢褚安耳中,身体传来黏腻的不适感,眼皮像是灌了铅,喧闹中,他动了动手指。

吵死了。

谢褚安头痛欲裂。

交谈声还在继续,各种声音混合吵得人不得安生,渐渐的,说话的声音弱了下去,只剩下一个女人的哀泣。

“我的儿啊——娘没了你可怎么活——”

烦死了,能不能别吵了!

谢褚安猛地睁开眼。

周遭惋惜的,幸灾乐祸的,哭泣的声音骤然停止,目光齐刷刷落在草席子上坐起来的人身上,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四周静得出奇。

被围在中间的女人面上仍残余泪痕,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突然扑到他身上,哀嚎一声:“我的儿,娘的大虎,你吓死娘了!太好了,我儿还活着,呜呜呜。”

女人温热的躯体环住他,谢褚安的身体瞬间僵直。

……这个女人刚刚说什么?娘?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谢褚安这才看清眼前陌生的环境。

全是没见过的人,身上都穿着粗布麻衣,他的身下是一卷草席,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贴在身上脸上,令人浑身难受。

刚才扑过来的女人还在抱着他痛哭,谢褚安僵硬的抬起手臂,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动作。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安慰恭喜。

“没事就好,大虎没事就好,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虚惊一场啊,幸好人没事。”

“刚才不是都没气了吗?怎么突然又睁开眼睛了?奇怪的很。”

“瞧你这话,醒了还不好?说不定是老天爷不收呢?”

“别说了,孩子活过来是喜事,再说小心大虎娘和你们翻脸。”

看见人醒过来,前来劝节哀的人才慢慢离开,没过多久,院子里只剩下谢褚安和伏在他身上哭泣的女人两个人。

女人慢慢地擦掉眼泪,抱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直到盯得谢褚安浑身不适,才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太好了,你出生时算命先生就说你七岁时会有一劫,若能平安度过,可余生无忧,娘还以为你要折在这一场祸事里了,幸好,幸好没事……”

谢褚安一颗发懵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拼凑出自己现下的处境,他盯着眼前的女人,嘴皮子动了动,试探地开口,语气有些生涩:“……娘?”

“哎!”女人犹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娘的好大虎,冷了吧?赶紧进屋换身衣裳,娘给你煮点热粥吃。”

女人牵着他回屋,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转身去灶前忙活。

换好衣服,谢褚安身体还是一阵发飘,那种荒诞的不真实感依旧充斥着他的整个内心,他还是感觉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他居然重生了,还是重生到一个凡人身上。

谢褚安死前是魔界至尊,被各大仙宗围攻,那些自诩正道人士的仙君以卑劣的手段将他打至重伤,策反了他最信任的属下,致使他神魂俱灭,他以为那便是人生终点,没成想,他还能活过来。

谢褚安伸出手,尝试凝聚魔力,他满怀信心地盯着自己的手。

……等了不知道多久,手心毫无反应,体内也没有任何波动。

好吧。

谢褚安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手的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重生成普通人也不错,至少还能活着,不必再卷入仙魔斗争之中,能过安稳的日子。

……

……………………

去他的安稳日子!

他被算计得如此凄惨,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仙宗逼得走投无路,他不肯自爆,没曾想却被最信任的属下背叛。

此仇不报,他枉然再活一世!

“儿啊,快出来吃点热粥。”

思绪被打断,谢褚安不再多想,依言坐在土灶不远处的矮凳上,又沉默下来。

“大虎,你怎么不吃?快趁热吃,别等凉了,你刚落水需要吃点热乎的。”女人关切地看着他,

谢褚安忍不住眼角抽了一下。

重生成这个叫大虎的小屁孩,穿糙成这样的破烂补丁衣服也就罢了,眼前这碗清汤寡水,上头飘着几根野菜,下头沉着几颗粟米的涮锅水,这女人跟他说是粥?!

当他没见过粥吗?!

谢褚安简直想掀了这带豁口的破碗。

他想说些什么,抬头却对上女人紧张的目光,谢褚安顿了顿,伸手拿起碗一饮而尽。

“我喝完了。”

“哎,哎,好。”女人连声应道,拿过碗,“娘去把碗洗了,大虎你刚落水,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盖厚点,发发汗,千万别生病了。”

谢褚安点点头,进到里屋,随手扯了一床被子盖上。

他有些心烦意乱,目光一下从这里飘到那里,不知怎的又穿过支起的窗子,飘到院中。

傍晚的夕阳下,女人正佝偻着背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在洗他刚刚用过的碗,橘红色的日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眼前突然浮现出刚刚在喝那碗粥前女人的脸,她有一点漂亮,然而那份美丽却被脸上浮起的细纹掩盖,那是一张劳心劳力,又饱经风霜的脸。

他在魔界时,下属给他送过许多女人,那些女人都是魔修,她们或丰满妖娆,或清纯羞涩,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神情。

不,或许他见过。

在他出征时,路边偶然的一瞥,有个最底层的魔修女子,正努力保护她的孩子。

而刚刚那个女人,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

白日高悬。

田间野花遍地,远处溪水潺潺,路上行人寥寥,天边有不知名的野鸟飞过,牛悠然在野地吃草,发出一声低低的长鸣。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正躺在一堆稻草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喃喃自语,草的茎叶随着他的说话上下摆动。

“我到底是不是重生了?都过去七年了,我还宅在这个破地方,听都没听过什么仙啊魔的,我别不是来到别的世界了吧?”

他早就听过有三千世界的说法,只不过修为不足,一直未曾亲眼见过,但过去的这几年里,他无数次拐弯抹角的询问过那两个自称他爹娘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没听说过。

“我们小山村的庄稼人,哪能听过神仙老爷的事。”

每每提起,两人都是这个回答,谢褚安只好放弃再去问他们。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仙魔两道?谢褚安不愿相信。

若真的不是他原来的世界,那他要如何报仇雪恨?

“大虎哥!”远处传来邻居小孩高高的呼喊,小胖墩气喘吁吁的跑到谢褚安跟前,喘着粗气道,“大虎哥,你娘喊你回家呢,很着急,你快跟我回去吧。”

谢褚安跳下草垛子,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什么事儿啊?”

小胖墩挠了挠圆圆的脑袋:“我也不清楚,不过隐约听我娘提了一嘴,好像是县里来了神仙,要测什么什么骨。”

“神仙?测仙骨?!”

“对对,好像就是测仙骨。”小胖墩连忙点头,看向谢褚安的眼神里都带着崇拜,“大虎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你真厉害!”

“你哥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走,回家。”谢褚安有些嫌弃的揪着小胖墩脏兮兮的领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去之后,谢褚安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听里正说,是有一群神仙带着圣旨去了县里,要招弟子回仙山,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以往我们听都没听说过,二十岁以下的都能去测有没有仙骨,要是出了一个有仙骨的,十里八乡都跟着沾光。”

中年男人唉声叹气:“可惜了,只要二十岁以下的,不然你爹我也去测一下那什么仙骨该多好。”

“大虎,娘相信你肯定能测出来,我儿定不是凡品,明天一大早,里正他儿子就会赶着牛车在村口,你一定要去,娘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明天穿上。”

谢褚安眼神微闪,对上女人那双温和又饱经沧桑的眼眸,顿了顿:“好。”

他轻轻点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谢褚安便已经睁开双眼,无论如何也再睡不着,他摸过床头那身新衣裳换上,快速净牙洁面,然后前往村口。

牛车已经停在那里,车上零星坐了几个人,见到谢褚安来都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大虎哥,你也来这么早!”小胖墩惊喜的招手,“婶子呢?没来送你?”

“他们还没起,我先过来了。”谢褚安低声应道,找了个位置坐下。

又等了一会儿,等人都差不多了,牛车便晃晃悠悠开始赶路,路上,里正儿子嘱咐大家:“这次不只是咱们村,崇安县所有的村子都会去,所以到了县里咱们就安安分分地等着神仙和县老爷组织测仙骨,千万不敢随意惹事,我听说县里来了很多大人物。”

他语气严肃,让牛车上坐着的少男少女们也不禁有些心慌。

“我们能惹什么事呀?我都还没去过县城呢,等到了我肯定安安分分的。”

“我也是我也是。”

小胖墩悄悄往谢褚安的方向挤了挤,刚穿的新衣服已经被他挤出了褶皱,他好奇道:“不知道县里会有什么大人物,难道是隔壁镇的金员外?我听说他可有钱了,还娶了八个媳妇!”

谢褚安看他靠得越来越近的身体,撇他一眼:“坐好。”

“哦。”小胖墩老老实实坐直身体。

经过两个时辰的颠簸,牛车终于晃悠到了崇安县城外,守城的官兵一一检查他们的身份文书和包袱,确认无恙后,便放他们一行人进去了。

“县老爷专门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马上就到,到了之后允许你们出去转转,不过天黑前必须回来,明天测仙骨,所以今晚不要乱吃东西。”

里正儿子带他们来到一处简陋的客栈,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懒洋洋靠在柜台里面,看见他们,掀起眼皮问道:“哪个村的?”

“劳驾,我们是大溪村的。”里正儿子赶紧把跟村里读过书的老头那里学的话用上,自认为非常礼貌。

伙计扔给他几块牌子,头也不抬:“楼上右拐,你们只有四间房,自个儿安排吧。”

“好嘞,麻烦您。”里正儿子弯腰点头,拿过牌子时听到伙计一声不屑的嗤笑,他恍若未觉。

他们大溪村是崇安县有名的贫困村,出来遭受冷眼是必然的,他早就习惯了。

他们来了十二个人,九男三女,三人一间房正正好。

分好房间后,小胖墩放下包袱,迫不及待地拉着谢褚安想出去玩,谢褚安没有拒绝,跟在小胖墩身后。

他也想见见凡界的县城长什么样子。

落后的小县城并不繁华,相比魔界来说差远了,但前面的小胖墩显然非常开心,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时不时还要言语骚扰一下后面的谢褚安。

“大虎哥,你要不要风车?”

“不要。”

“大虎哥,你吃不吃糖葫芦?”

“不吃。”

“大虎哥,你玩不玩这个草编的蚂蚱?”

“不玩。”

………………

最后的最后,谢褚安手里抓着一根糖葫芦,怀里抱着风车、草编蚂蚱、小陀螺,还有一个白色的面具,还能空出一只手把小胖墩拎回客栈。

路上,小胖墩看着谢褚安怀里的一堆东西,不解道:“大虎哥,你不是不喜欢吗?”

“闭嘴。”

“哦。”

终于开文了!撒花![加油]

是口嫌体正直的虎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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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我老攻他占有欲超强的》

宋昭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自出生起就患有罕见的基因病,遂被豪门陆家收养。

他仰仗陆家鼻息而活,陆家的实验室为他治病,陆家唯一的小少爷却在背后给他当狗。

宋朝吃药,陆祁连就帮他晾好适口的水。

宋昭说累,陆祁连二话不说背起他就走。

饿了吃饭,天冷穿衣,这样普通的话陆祁连不厌其烦地嘱咐了十年,身边朋友都笑他干什么不好,非要给宋昭当随叫随到的奴才。

只有宋昭明白,这不是照顾,而是过于变态的占有欲。

他宋昭,是陆祁连一个人的私有物。

终于,宋昭忍受不了逃了,那天陆祁连发了人生中最大的火,发誓哪怕掘地三尺都要把宋昭找出来,围追堵截,家门蹲点这样的手段陆祁连用了个遍,而宋昭依旧不见踪影。

直到某天,某个街角,陆祁连看到宋昭一闪而过的身影。

陆祁连这时才明白,原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的宋昭,一直生活在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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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二:《不言》

叶不言是个孤儿。

他自幼凄苦,吃的是百家饭,住的是漏雨的破庙和破洞的草棚,直到十五岁,他还如婴孩一般,吐字不清,难以成句,不论经过何处,势必遭人嘲讽耻笑。

正因如此,他给自己取名为“不言”。

他的前半生可谓是历尽苦难,被污偷盗,遭受毒打后被赶出村,一路受尽白眼,误打误撞昏迷在了问心宗的山脚下,被路过的弟子带上山,进入外门,做了最普通的洒扫弟子。

他本以为是曙光,未曾想,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被当成陪练、沙包,被当成试药的药人,被削骨抽筋,受尽天下所有苦痛。

奄奄一息之际,有一人从天而降,救他于泥泞,鼓励他自立,不厌其烦的教他本领。

那人说,他叫叶蹊。

直到叶不言重塑经脉,突破自我,成为一方大能,将曾经所有欺侮过他的人都踩在脚下时,才得知那个人是天地间唯一一位神君。

那人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叶不言。

高高在上的神君将曾经的自己当成淤泥中的明珠,怜他,爱他,如珠似宝。

他是自己的救世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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