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褚安不是很想吃辟谷丹。
他之所以会来找言溯，是因为昨日被小胖墩带去食堂吃饭时，那些打饭的弟子手中都拿着一块令牌，上面刻着自己所属的师门，听小胖墩说，轻云仙宗的弟子每个人都会发上一块这样的令牌，用于宗门内的各种消费，除了食堂，藏书阁、丹堂、剑气阁皆可使用。
除此之外，弟子提交任务所获得的灵石收入也会存入其中，可随时去置换堂提出来，在宗门内也可直接用令牌消费。
昨日那顿饭还是那名姓许的弟子请他吃的，小胖墩穷得令牌里只有刚来外门给发的一百块灵石，只能勉强够他自己吃一个月的饭。
谢褚安不愿承认他居然有些羡慕外门还会给弟子发灵石，他觉得言溯一定是从未收过徒，才会忘记给他发弟子令牌。
言溯在轻云仙宗坐镇这么多年，又不注重私欲，日子过的是清心寡欲，一定存下了许多灵石。
所以！
作为千年以来言溯唯一的徒弟，言溯为他准备的弟子令牌中肯定不止一百灵石。
思及此，谢褚安看着言溯的眼神都不同了起来，攥着瓷瓶巴巴看着他：“师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块灵石难倒英雄汉，也难倒了昔日魔尊。
没钱没实力，在浮云界寸步难行，恰好，现在的谢褚安这两样都没有。
言溯确实想不起来，他顶着谢褚安如同某种犬类那样亮晶晶的视线，一时间感到压力巨大，硬着头皮在自己的乾坤袋中翻了翻，半晌，才掏出一个储物戒指：“这个？”
谢褚安摇头，但手还是诚实地接过戒指，用神识探进去。
里面空空如也。
居然！什么！都没有！
他不太认识浮云界的各种古老法阵，更不知戒指上所镌刻阵法的珍贵，只知道看起来不凡。
但那又如何？
他现在想吃饭，想要钱，要灵石！
见谢褚安神色不对，言溯又翻出来一件法衣，凭心而论，那件法衣在谢褚安看来，价值远远不能估量。
如霞光一般瑰丽的红徐徐铺开，比锦缎更为顺滑，抖一抖又如同水波，荡起层层涟漪。法阵金红交加，与暗色云纹完美契合在一起，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微光，其中蕴含的柔和力量更是令人身心舒畅。
这是一件独一无二，极其珍贵的法衣，就算是见过了诸多的好东西，谢褚安都不由惊叹。
见谢褚安脸色缓和些许，言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将法衣递给他。
“此物本就是为师要送你的见面礼，只是一直未能整理出来，除却法衣，还有一些丹药与防身之物，待稍后整理出来便赠予你。”
谢褚安：“……好，多谢师父。”
……
两人尴尬地原地对望。
言溯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又不知要说什么，只能盯着谢褚安手上金红的法衣，没话找话般问了一句：“此物……你可否喜欢？”
谢褚安点头。
言溯干巴巴道：“嗯。”
似乎是怕对方觉得自己太过冷淡，又加了一句：“你喜欢便好。”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谢褚安终于觉得不能靠言溯自己想起来，但要他直接了当的要钱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拐弯抹角的提醒言溯：“师尊，弟子昨日跟着新入门的师……师侄们凑热闹，发觉宗内弟子似乎都有一块能证明身份的令牌，所以您……是不是忘记给我了？”
言溯微皱起眉，思索片刻，才终于从记忆里扒拉出断断续续的画面。
“似乎是有此物，为师去寻你掌门师兄问一番。”
他平日里不太关心宗门事务，千年前入轻云仙宗时还没有什么令牌，掌门曾经确实来找他说过此事，说新研制一物，名为……“一卡通”？比往常所用之物方便，但他并不怎么需要，所以未曾放在心上。
“身份令牌？”掌门从一大堆事务中探出脑袋，“有啊，师叔您是来替谢师弟问的？”
“嗯。”言溯默不作声地往后挪了小半步，离那堆宗门的卷宗远了些，“他问我要。”
“这方面属于置换堂管，也就是赵师妹，我待会儿让她给谢师弟送去。”
言溯又“嗯”了一声。
等掌门翻完手上的卷宗，再抬头时，前方已经空空如也。
掌门：……
用完就丢，这很可以，不愧是溯安师叔。
另一边，谢褚安收下储物戒指和法衣之后，在戒指中翻出了许多丹药，包括但不限于洗髓伐筋、重伤医治、提升修为等等等等，于是他果断下山随便找了个弟子询问，得知置换堂的方向之后，头也不回地向其而去。
在轻云仙宗，置换堂地处外门，是弟子们用宗门贡献点来换取灵石，丹药以及武器的地方，也可以用其他物品来此售卖或交换，置换堂虽说建在外门，但其主事人却是浮云界鼎鼎有名的一位女剑修，轻云仙宗实力排前五的赵长老，赵鸿如。
宗门内“一卡通”令牌，就是赵鸿如赵长老提出并制作的。
谢褚安到置换堂时，厅中弟子不少，都是来兑换贡献点或者挑选武器的，谢褚安排在一列人后方，没过多久便轮到了他。
谢褚安拿出几瓶洗髓丹出来：“你们这收丹药吗？”
接待的弟子外形稳重周正，他礼貌地接过谢褚安手中的瓷瓶：“收的，这位师弟看起来有些面生，是新弟子吗？我们置换堂支持以物换物，或者丹药武器回收，师弟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来便可。”
那弟子打开瓷瓶，倒出一颗滚圆的白色丹药，放在鼻下闻了闻，突然皱起眉：“这位师弟，你的丹药，好像过期了。”
谢褚安：？
他不太相信：“怎么会过期？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弟子又倒出另一个瓷瓶内淡黄色的丹药，观察一番后，又打开第三个瓷瓶。
直到谢褚安拿出来的五瓶丹药全部被检查完毕，那名弟子才抬起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这位师弟，你这些丹药是从何处得来的？它们全部都过期了，看起来应该有百年以上了。”
他上下打量着谢褚安：“你是新来的弟子吧，为何会有百年前的丹药？看出品是宗内的丹药师制作，这位师弟，这些丹药，请问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后方排队的人听到前面的动静，纷纷探出头看热闹。
谢褚安：“师父给的。”
“师父？师弟，你撒谎也要寻个可信度高的理由，谁人不知我们轻云仙宗的新弟子入宗都会在外门学习，只有在宗门大比中获得前五十名的弟子才有资格拜入内门长老门下，在拜入内门前，弟子都是没有固定师父的。”那名弟子看着谢褚安的眼神愈发怀疑，“你该不会不是我们轻云仙宗的人吧？”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不动了？”
“好像是前面有人在出售物品，被李师兄问住了。”
“售卖什么东西能被问住，能不能快些，我这刚完成任务回来，赶时间呢。”
“就是，那人究竟在说什？，这么都久不动，没事做不要耽搁旁人啊。”
接待谢褚安的弟子也听见后排此起彼伏的抱怨声，顺手按响了旁边的铃。
谢褚安茫然地听着有些刺耳的铃声响起，台后迅速有另一个弟子出来接替了李师兄的位置，而他则在这名李姓弟子的要求下，稍稍往旁边挪了两位。
“好了，师弟，现在你可以解释了，若你拿不出正当理由来说服我，我会请求宗门执法队的援助。”
谢褚安倒是知道轻云仙宗有个执法队，都是由内门弟子组成，修为普遍在金丹期，可以说是轻云仙宗地位很高的一个部门。
只不过……
“你们置换堂的消息竟这般滞后？这次新入门的弟子似乎并不全是去了外门吧？”
“那师弟的意思是，你姓方？真是不巧，这位方师弟我曾见过，为人十分傲气，并不长你这般模样，如果你还想说自己是另一位，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冒充那位比较好。”
李师兄再次由上到下打量了谢褚安一眼：“毕竟，那位可是拜入溯安仙君门下，不会缺任何东西，怎会来我们置换堂，还售卖过期丹药？”
谢褚安：……？
“我——”
“好了，这位师弟，你不必在我面前辩解，方才我已通知了本堂的长老，想必已经有长老在前来的路上了，你等会儿同长老解释吧。”
李师兄根本没有给谢褚安辩解的机会，见状，谢褚安也不再多此一举再去说什么。
真是魔弱被人欺，现在轻云仙宗一个小小的弟子都能随意评判怀疑他的身份了。
一旁来兑换灵石的弟子们纷纷像看着什么珍惜之物一般，每路过一个人，就要端详谢褚安半晌，临走前还要用并不算很小的声音悄悄议论两句。
“那人怎么和李师兄站在一旁，也不换灵石，在做什么？”
“好像是出售过期丹药？我也是听前面排队的人说的。”
“这世道丹药还有过期的？不想吃给我啊，我一天吃十颗都成。”
谢褚安：“啧。”
很烦，想杀几个人玩玩。
小谢同志：有用的时候叫师尊，没用的时候叫师父。
另外，言溯，你真的超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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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