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烈站在一旁无人注意,不过他也深知自己要是动上一动势必会被注意,因此也耐心侯着,等待月扶风和鹤鸣说完话。
“带着红缠到后边绕一圈,帮我看看宁偌毅在哪里。”
月扶风分明在和鹤鸣闲谈,但是他的神识传音却清晰的钻入了轩辕烈脑海里。同时一只纤小的红色蝴蝶悄悄落在轩辕烈肩头,轩辕烈顿了顿看了眼鹤鸣,神色保持正常的转身离开——虽然不知道月扶风在想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肯定是有所忌讳,而且月扶风并不能仅凭神识锁定宁偌毅的精确位置。
轩辕烈忽然知道有些紧张了,他很清楚月扶风神识之强,那家伙在红尘时坐在房间里就能知道一整个城,上了碧落似乎被种种禁制限制了一点点,但也仍然能覆盖整个山门——如果月扶风找不到某个并没有故意隐藏的人,那肯定是对方神识也超强,不是个善茬。
这样想着轩辕烈连忙加快脚步深入了知客峰腹地,然而宁偌毅那么显眼的一个魔门中人,他却偏偏找了几圈问了不少弟子都没碰上。等到最后一个弟子告诉他人在演武场、他也追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演武场上两道白光无数残影、人早打起来了!
月扶风站在旁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并没有任何责备或者其他的意思,不过却看得出后者的万分无奈。
“算了,烈烈,躲开点吧。鹤鸣和宁偌毅是宿仇,终归冤家路窄。”依然是神识传音,而且声音略为疲倦,显然月扶风也很头疼这两人相遇。
“可是她并没那么强?”轩辕烈在心里问道。
虽然是神仙打架凡人观战,但是鹤鸣是个剑修,轩辕烈凭着对剑术的敏锐依然看出来了这个女人远弱于宁偌毅——鹤鸣一味的在猛攻,剑势恨意十足,然而她无论如何出剑都削不着对方半片衣角,宁偌毅手指也不抬一根但相当游刃有余。
“你这个评价是基于最高层次的视角,心疼心疼我们家的演武场好吗?换别人哪那么容易打碎。”月扶风显然是用神识“听”到了轩辕烈的问题,马上无奈的答道。
确实,鹤鸣寻仇遭殃的只是演武场的地板石柱,宁偌毅一躲闪回避、鹤鸣那些怨恨十足的剑气就要摧毁不少。而那些东西的建筑材料可都不简单,不说无坚不摧,但也本不该被人削豆腐一样削坏。
其实如果不出意外,怕是鹤鸣把知客峰都拆了、力竭而死宁偌毅都能一直闲庭信步一般逗她玩。然而一直嬉皮笑脸仅凭躲闪就让鹤鸣束手无策的宁偌毅,却忽然又莫名其妙的站定了,也不还手或者格挡、硬生生的受了鹤鸣一剑。
“奸贼!你也有这时候!”鹤鸣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剑刺中顿时厉声喝骂、拔剑就要乘胜追击。却不想宁偌毅虽然仍是一动不动,但是这第二剑却是被人扼住了手腕再也斩不下去了。
那个人出手毫无技巧可言,但却偏偏凭蛮力将她的剑势逼停,刹那间她收势不住甚至差点元力逆行,离走火入魔就只差那么一线——而她没有真正走火入魔的原因、那一线的生机,竟然还是抓住她的那个人锁死了她的元力流动,剑招虽然打不出去但也回不来了。
不过虽然万幸没有出事,出招不成被强行截断也是非常痛苦的。鹤鸣调息了两三次这才缓过神来,此时抓住她的人已经在她面前,定睛一看竟然还是个身材纤细的美貌少女,看服色是个亲传弟子。虽说这少女神情过于成熟,但是仙人慧眼看她骨相,却是才十二岁多的小丫头。
“够了吗?”
少女双手叉腰,刚开口时几乎是沉稳的男声,她柳眉倒竖很是生气的问道,全然没意识到鹤鸣应该是长辈。这少女就站在鹤鸣眼前、身后是鹤鸣恨透了的宁偌毅,其实再后边宁偌毅还挡着两个花容失色的普通女弟子,只是鹤鸣不曾留意也没放在眼里。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兔崽子!知道你护着的是什么魔头?”鹤鸣也是极为愤怒,刚才被人扼住那一下导致她整条胳膊都酸痛无比无法再战,这无疑让她对宁偌毅的仇恨更深一层不说、还顺带也恨上了这个少女。
“水月宫,任月耀。”少女一脸无所谓的答道,语调逐渐刁蛮、但是音色也逐渐清脆正常了起来。“抓得就是你!管你说谁!有本事你多修炼个千儿八百年的别被我抓住啊!我就是和两个姐妹打闹路过,差点让你的剑气斩了!抓你一把怎么了?你的手腕是天柱石的吗?”
“任月耀,稍稍注意一下言辞,退下。”月扶风略微忍着笑意,轻描淡写的插了句嘴。不过他虽然表面上在给鹤鸣留面子,暗地里却已经神识传音给了轩辕烈和任月耀,其内容嘛……
“鹤鸣这个人看骨龄正好八百二十多岁,哈哈哈哈……”
任月耀和轩辕烈都还不能神识传音回话,只能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月扶风一眼,却见后者神识里笑得狷狂脸色上却是丝毫不变,依然稳如泰山。
“是,二师兄。”任月耀绝倒,脸颊微微抽了抽,只能对月扶风低下头并抱拳抬高挡住脸,以免得自己破功被人直接看见——这架势倒有那么几分悔过的味道。
鹤鸣并不消气、其实还想趁机向任月耀发难,然而她看见任月耀身后的宁偌毅在眯着眼睛微微笑、旁边的月扶风也是眯着眼睛微微笑,一个美男子一个美少年竟然都让她联想到了洪荒猛兽,恰似同时被两条蛇锁定了一样,不由得背后汗出、一时间没了分寸。
对魔门喊打喊杀,确实从来都是上下三界没人会管;然而那个人的时代以后,大规模的战争也是很久都不敢也不能发起了,如果魔门什么也不做、正道保持中立也说不得是什么问题。首先她鹤鸣就没有站得住脚的道理。
再者,璃火门隐隐已是五大门派之首,丹药岐黄之术上冠绝碧落。她在人家的知客峰大打出手,本来就已经无视了人家的面子,理亏在先。何况最绝的是:她堂堂长老却被人家小字辈的丫头一抓破功,她哪里还有什么自信和底气,去面对月扶风呢?
“鹤鸣师姐苦大仇深,我月某人本不想追究。不过这血也见了,场也砸了,师姐现在可消气?”月扶风完全没提任月耀言辞失礼的问题,反正鹤鸣也没法追究这事。
“我金辉堂……我鹤鸣座下最得意的门生、千年难得一件的奇才弟子,才二八之岁就被此人拐走!如今更是下落不明,你叫我如何消气得了!”鹤鸣是觉得自己已经都踩到璃火门的面子了,没有了和解回旋的余地,干脆也就放飞了自我,继续仇恨极深的瞪视起了宁偌毅。
“弟子丟了这也怪我?”宁偌毅几乎笑出声来。“且不说我这人撩完就跑从来不带女人回家,就算当真是我拐的我杀的,我们祖上凤凰宫一脉被你们祖上残害了多少?你要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全宫仅剩孔雀明王及三个稚子。再说近的,被你们称之为魔门的门派,每年都要被你们猎食无数,每一个正道弟子立功建业脚下都踩着这样的尸骨,你怎不先赔我百八十个弟子呢?”
鹤鸣被骂得怒极,顿时又举起了剑。然而刚才任月耀出手虽然没有招数可言,下手确实极其狠重,她那条胳膊只是一动便全身筋脉都镇痛了起来,顿时闷哼一声虚弱倒地。
“鹤鸣师姐,我师妹是水月宫任家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性格的确顽劣了一些。不过师姐吓到她在先,若是师姐不肯宽容,硬要我请任长老出面,也不是不可以呀。”月扶风淡然说道,全无劝架之意,言辞反而像是威吓了。
不,不应该说是像,而是他已经在威吓对方了。鹤鸣也不是什么新晋小虾米了,自然知道月扶风特意提及水月宫为的就是告诉她:任月耀的父亲就是镇守魔尊煌昭的那个传奇之人。再加上她八百年的修为防不住人家小姑娘这一把抓,明显到不行的就是完全不怕撕破脸皮的意思。
鹤鸣忽然背后冷汗浃背,最可怕的还是——这个制住她的少女和威吓她的少年,都不过是骨龄十二的小家伙,在一众古仙眼中几乎就和初生婴儿一般无异、乳臭未干的小宝宝而已。也不知道璃火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奇人,还金童玉女一出一双。
“扶风,不过是师兄我歇停了几日而已,何以闹得知客峰的演武场都被拆了。”忽然之间传来的一个声音,如同春日第一缕风一般清雅。场面气氛虽然冰结到了极处,可这声音一来,忽然就一切都冰消雪融了。
几人都是循声看去,那是一个信步闲庭满满走近的青年,外袍与月扶风相同都是黑色金焰,只不过他的外袍肩头也绕了两圈金焰、月扶风的没有。
“掌门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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