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异芳香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我走出门就有被人爆头的风险?”

“爆头是头爆炸的意思吗?”

魔尊不太理解这些缩写,杜荆竹解释了一通,魔尊赶紧摆摆手。

“不是的,研究出这个搭配的人早就寿终正寝了,世界上会这项秘术的,仅有我和仙界的一位同窗。”

“仙界?同窗?”

杜荆竹心底蓦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像是喝了一口古怪调味的饮料,吐掉后还带了点酸溜溜的后味。

我还以为魔尊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呢。

“这个同窗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听闻红水荒有位奇人,能百里之外取人性命,为了精尽技能,早日摆脱祝氏的束缚,孤身前去,差点死在那里,后来被师父黑青所救。”

“那时,也有一位同僚,名唤屈泽,是位仙人,仙魔相见分外眼红,我二人一番争斗,师父忽然出现,表示在他黑青门下,并无正邪之分,如果再继续争斗下去,他就将我们赶出红水荒,永不再来。”

杜荆竹看着魔尊,魔尊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逐渐变得咬牙切齿:“我拿他当同窗,他拿我当劲敌,两人时常较量,背地争斗。师父将所学传授给我俩之后,就地坐化,我俩先后走出红水荒,他临走前和我约定,出红水荒后,就是永远的敌人,相互不必留手。”

不必留手,不必留手,不必留手……四个字在杜荆竹的脑子里转来转去,字体越来越大,几乎要挤到他的眼眶前。

杜荆竹本以为他们终于能有仙族的伙伴,能帮帮忙,最后一句话成功打消了他的想法。

帮个啥忙啊,别把他们给杀掉就行,百里之外取人性命啊,看来以后出街都要捂着头了。

摇头晃脑看来很有必要。

魔尊注意到了杜荆竹思考的眼神,杜荆竹思考的时候,眼睛是不移动,而且涣散的,脸上带了些疑惑不解的神色,时不时皱一下眉头,再加上他那一脸良善的面容,像个沉迷幻想的小和尚。

这个比喻突然跳入魔尊的脑袋,魔尊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这个想法。

“我想好了,我要入伍!”赵贺冷不丁冒头,吓了他们一跳。

这个赵贺,专挑这种时候蹦出来吓人吗?

“好好好,你先安静啊……”杜荆竹摆摆手。他那团水珠还悬在半空,水珠的边缘滚动着,将水珠变成各种各样的奇怪形状。

“想好了吗?”魔尊问。

杜荆竹点点头,说了句“欧楷”,比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和大拇指组成一个圆形,,中指无名指小指自然伸开。

魔尊巧妙地偏了一下头,防止被法术误伤,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杜荆竹倒是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魔尊不喜:“我是你老板!给我从地板上起来!”

杜荆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嘴角仍不时抽动。

“那是什么法术?”

杜荆竹笑得更厉害了,直不起腰来,旁边的赵贺一脸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杜荆竹到底在笑什么。

杜荆竹摆摆手,好不容易才从狂笑中清醒过来,“没事没事……”他正说着,又大笑了起来。

看来这并不是什么法术,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人,大概是发了疯。

魔尊任他笑去,他听到了敲门声,示意赵贺去开门。

赵贺瞥了杜荆竹一眼,略微带了些同情的意味,大概意味他发了疯,杜荆竹才艰难地停下来。

最让人垂头丧气的事情就是解释笑话,他宁愿被当成疯子,一会儿也不要把笑话再解释一遍。

门开了,外面站着笑眯眯的胖掌柜,因为天气稍热,他额头的汗珠挂在眉毛上,正用左手扇着风。

他怀里抱了一盆花,姹紫嫣红开得正好,散发出一股沁人的芳香,花瓣簇拥在一起,像一个花团,倒不像是一朵花了。

“这是副城主领城主之命,给各位方士发的花,是为了表示方士大会和赏花大会在同一天进行的庆祝,是各位方士带来的小小礼物,每人一盆。”

赵贺接过花,猛吸了一口:“不愧是付城主,就是懂人情。如果能见到城主,替我向他道一声谢。”

胖掌柜等了一会儿,脸笑得都僵了,见赵贺不以为意该干嘛干嘛,只好打了个圆场:“还有事要忙,先不打扰了,另外,楼下略备小菜,烦请前去就餐。”

赵贺答应后,想要把门关上,掌柜的脸忽然冷下来,看着杜荆竹的头发:“赶紧把丝带系上。”

杜荆竹赶紧乱系一通,随便扎成一个马尾。

掌柜还在等什么似的,站在门前不肯走,赵贺过来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关上前还探出张脸:“多谢掌柜的。”

门关上的一瞬间,胖掌柜的脸色就僵硬了。

他缓缓扯起嘴角;“我呸!穷鬼一个!连一锭银子都不给我,还想让我去城主面前美言几句,做梦去吧!”他骂骂咧咧下了楼。

“这掌柜的人还行哈,还帮忙拿花……”赵贺挠挠脑袋。

杜荆竹听出了不对劲:“我怎么听着掌柜的意思,是想让你拿点钱?”

“扎你的头发去吧,跟个鸡窝似的。”赵贺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

杜荆竹看向魔尊,魔尊迈着步小跑了过来:

“我觉得你说的对。”

得到了老板的认可,杜荆竹朝赵贺做了个鬼脸。

他的水珠仍然漂浮着,他把皱成一团乱绑的丝带解下来。

“那个,这团水珠,怎么用来着?”

魔尊的狼爪子捏住他的手腕,在铜镜上慢慢挪动:“试着凝神聚气,想着这团水珠就是你的武器,让它在镜子上摩擦,把生的锈擦掉,把古老的尘埃抹掉。”

杜荆竹的手指刚才伸了半天,都要麻了,他呼出一口气,让水珠在镜子上缓缓移动。

镜子逐渐从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人形,变成了大约能看清脸的位置,又看清了五官,最后,连眼睛上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他将水珠收起来,虽然目前还没有千里丝,但他能让水珠变得坚硬,也算是一种本事了。将来说不定能防个身什么的。

总比变出三条腿的蛤蟆强。

他的手并不属于短粗那种,反而纤长柔嫩,但在摆弄手工玩意儿方面就是个天坑,钢琴只会弹两只老虎,他把头发分过来,散过去,总是这里差一缕,那里勒得头疼。

赵贺等不下去了,他早被打开门时楼下传来的香味迷惑得找不着北,把那盆花随便放了个地方,就跑下楼吃饭了。

杜荆竹刚开始还很有耐心地绑来绑去,拆了无数次,直到楼下饭菜的香味逐渐从门口飘进来,打败了花朵的芬芳,溢满了整个房间,潜入他的鼻腔。

即使杜荆竹能忍这么久,也受不住了,他随便一扎,管他歪不歪呢,不被认成魔族就行。

他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就感觉到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放在他的头上。

“让我来吧。”魔尊的声音响起。

魔尊的手也相当笨拙,他收起狼爪,用没有尖锐指甲的掌心抚摸着头发。

这头发有些地方略微,但油光水滑,发质算是很不错了,从杜荆竹瘦削的颈部一直延伸到腰部,被风一吹,耳朵从乌黑的头发里露出来,像一汪池水被春风吹皱。

他以前身在魔族,见到的束发的无非是仙族和人族,他自己从未束过发,从未给人束过发。

每当看到祝夜为祝还枝束发时,他都会装作有事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生来就降生在祝府,成为祝府对付仙族的武器,而在自己所年来辽远而广阔的记忆长河中,连关于父母记忆的半点流沙都寻不到。

只有一位眼角长着细小皱纹的温柔女子,带着哀戚的神色,站在暴雨瓢泼的屋檐下,而自己站在府外,雨水迷离了他的眼睛,他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吸进雨水。

“老板?老板?”

又陷入记忆了,他甩了甩头,仔细捋顺了头发,紫色的缎面很滑,但绣上的青蛇丝线阻了丝带的下滑,倒是刚刚好。

他终于把头发绑好了,长出了一口气,幸好狼爪没有勾到丝带,不然完美上一点瑕疵,真是受不了。

“好了!”

杜荆竹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封你为头发守卫!以后负责守护我的头发,以及帮我扎头发!”

魔尊的手顿了一下,拿着篦子的手停了一下,爪子快握不住了,他顺着头发流畅地向下梳过来。

魔尊一时兴起给杜荆竹扎个头发,竟然被杜荆竹封了个头发守卫,干成了铁饭碗!

杜荆竹一想到就偷偷笑,这下好了,再也不用费神扎头发了。

“梳好了。”魔尊说。魔尊看到杜荆竹在铜镜中的脸,恍恍惚惚,昏黄的铜镜因为受了水珠的擦拭,显得更亮了。

怎么会有人长着这样一张脸。魔界里的人大多是妖艳异常,少有脸如佛面的男子,一张脸流畅而无丝毫赘余,好像,好像他天生就应该长这样,甚至在杜荆竹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之后,即使换了一个性格,一个更有趣的性格,脸也是毫无变化,好像,好像他本该就这样,他本该属于这个世界。

杜荆竹转过身来,正对着魔尊,魔尊向后退去,靠在花盆旁,他闻到花朵奇异而芬芳沁骨的香气。

转身的同时,头发飞扬,发丝从铜镜的镜面上扫过,紫色的丝带晃动,和着墨黑的长发一同落在杜荆竹的肩上,青色的小蛇蜿蜒而下,在他的背上嘶嘶吐着分叉的舌头,杜荆竹平静而圣洁的脸因为这丝带靠在颈侧,竟平添了一种极度和谐的妖冶气质,杜荆竹唇角微勾,像是一座被魔附身了的佛像,丝丝妖气从眼角,唇角,发丝飘逸。

魔尊忽然想起了一个词:

俊美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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