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是安国的都城，热闹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达官贵人也是数不胜数。

安国的官员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小皇帝萧宴，另一派则是摄政王萧穹。

摄政王兼资文武，长相也是风流倜傥，明德帝很是看重他这个弟弟，死后自然放心将其最宠爱的儿子交给他。

摄政王此生仅有一正妃，镇军大将军之女秦晴，二人在边关戍边时相识。二人伉俪情深，婚后诞下一子，名为萧睿，世子与萧穹如出一辙，亦是文武双全，彬彬有礼。不过这世子很少露面，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有传言说，世子醉心于江湖，云游四海去了。

李若水一个人坐在客栈的一角，小口吃茶，耳朵听着关于上京城里的八卦，思绪已飞得老远。

进城已有两日，顾长清一早离开去拜访朝中的人，如姨拉着韩峥出门，说是要买些东西，怕一个人拿不回来。季无常则躲在屋子里，毕竟他现在还是通缉要犯，整日遮掩出门并不方便，所以除了特殊的时候，门也是不出的。

路上的七日，他想了很多。

戚骥与闵朗一直有书信来往，此时的闵朗应当得知他们逃跑了的消息，也定会料到他们会来到上京城，如今他以李若水的身份来到这儿，应当可以亲自去闵朗的府上亲自拜见。

只是这花纹的事情，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才能不惹人怀疑。

听闻闵朗是小皇帝的亲信，那小皇帝......

愈想，愈是心惊胆战。

兄长李若卿是小皇帝的太师，他和闵朗同属小皇帝的亲信，这背后的人，是闵朗，还是小皇帝？

李若水只觉前途一片迷雾，波弄不清。

一抹水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李若水抬头，顾长清的脸上堆满笑意朝他这边在走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衣摆间卷着独特的香薰。

“师兄，你回来了。”

小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长清笑容儒雅，侧着脸朝小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来，随后转过头来。

“嗯。”

李若水拿起一个扣在盘子里的茶杯翻转过来，添了杯冒着热气袅袅的茶，

“吃杯茶暖暖身子。”

顾长清端起茶杯一口吃光后放下，“来上京城已有两日，我见你一直待在这客栈，不知此行来上京城是为何？”

李若水又将他的茶杯填满，并没有回答问题，而笑着问道：“师兄呢？见到人了吗？”

顾长清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搭在茶杯上，这次没有端起来，指腹在上面摩挲，“见到了，我回来，便是拿包袱的。闵，”

他停顿一息，改口继续说：“丞相大人邀我去府上住上两日。”

李若水微微倾身，尾音拔高，“闵朗？”

“嗯。”顾长清淡然道：“怎么了？”

李若水垂下头，盯着木质的桌子，心口的位置频率加快。

他怎么就没有联想到，师兄此行可能要见的就是闵朗呢？不过，如今知晓也并不晚，拨不清的雾，闯进去又如何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涉入险境，总比止步不前的强。

“师弟？”

顾长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若水抬头，眼神坚定，“师兄可否带上我？”

顾长清皱着眉，凝视他的脸，“你要这样去吗？”

李若水点头，“嗯。”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长清的两条眉峰拧成一条直线。过了片刻才松开，这次轮到他替李若水添茶。

“对了，今日去的时候，正巧赶上戚骥的信送到府上。”

听到戚骥的名字，李若水眸光一亮，“师兄可知信上写了什么？”

顾长清轻轻放下茶壶，看着他的眼睛讲述：“金路镇杀人案的凶手抓到了，说起来这事也怪不得戚骥，师弟你猜那凶手是为何人？”

“何人？”

“其实季无常抓到的那人确实是凶手。”

他的话明显没说完，李若水听得认真，并没有打断。

“但只是之一。”

“另一名凶手与其是兄弟，二人乃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

“为何杀人？”李若水问。

顾长清叹了口气，“二人尚在襁褓时，父亲病死，日子虽拮据，但母亲将他们将养的很好，直到他们八岁的时候，母亲突然横死在街头。”

“这就是一切的源头。”

“金路镇的人做的？”

顾长清点头，“对。”

李若水不解，“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杀掉该杀之人便可，其他人何其无辜。”

“他们杀的，都是当年亲眼目睹他们的母亲被活生生打死时附近的商贩。”

虽说见死不救确实算不上人道，可遇见危险人都会选择自保，谁对谁错，又哪能说得清呢。

若是那名母亲知道了兄弟俩做的事情，怕是死不瞑目。

作为一个母亲，最想要的，不过是孩子一切安好罢了。

李若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无常的嫌疑解除，日后不必再躲在房间，出门也无需再藏着掖着了。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

别说，他打心底里觉得无常扮起女子来，属实惊艳。

猛地忆起方才他的问题，师兄还没有答复，收回上扬的嘴角，再次问道：

“师兄，能否带我见一见闵朗？”

顾长清这回没有回避，而是有些为难，“能是能，可你为何要见他？”

李若水明白这件事不是随意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的，于是含糊道：

“我想问问他关于我大哥的事情。”

“这样......”顾长清垂眸，似在思考些什么。

见他这般神情，李若水歉意道：“让师兄为难了。”

顾长清瞬间恢复笑意，“跟师兄还客气，闵朗会不会见你，还是未知。”

得到应允的答复，李若水面上一喜，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去叫无常。”

顾长清微仰起头，目光温柔，“嗯。”

三人便离开客栈前往丞相府之前，李若水留了字条交给店小二，让他将字条交给如姨，这才放心离开。

丞相府的门前有两座气派的石狮，匾额上“丞相府”三个字笔锋笔走龙蛇，出自明德帝之手。三人方一靠近，红漆木门便从里面打开，一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顾长清，精明的双目笑意盈盈，眼尾堆出几层褶子，踩着小碎步走到顾长清面前站定。

“顾大侠您同老奴真是有缘，老奴寻思出来瞧瞧您来没来，这不赶巧儿了吗？”

顾长清微微颔首，“有劳闵管家了。”

闵管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快把眼睛挤没了，恭敬地从顾长清的肩膀上拿过包袱，“您同老奴客气什么，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李若水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生疑。

这位同戚骥府上那位闵管家长相极为相似的闵管家，对师兄态度如此殷勤，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兄就是这管家的主子呢。

闵管家将包袱背在自己身上，视线在李若水和季无常的脸上扫视一遍，

“这两位是？”

顾长清先是指了指最边上的季无常，“这位是慕莲教教主季无常，”

闵管家点点头，目光来到正中间的人身上。

“这位是......”

李若水见顾长清犹犹豫豫，唇角轻扯，“我是师兄的师弟，李若水。”

话方落，只见那管家两眼睁得凸起，手指颤抖，哆哆嗦嗦指着他，“李，李若水！传言你不是死了吗？”

闵管家后退两步，揉着眼睛，眨了又眨，“难，难道，老奴大白天眼花，见了鬼了？”

“鬼”字一出，季无常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比这寒冬还要冷上几分，吓得闵管家又退了一步。李若水挡在季无常身前，“传言嘛，当不得真的。”

闵管家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再落在季无常和李若水身上一眼，走回方才的位置，对着顾长清那张和熙的脸，再次展露几近谄媚的笑，

“丞相在顾大侠离开后有事离府，他走前交代过，让您安心住在这儿，等他回来去您屋里找您。”

“好。”顾长清看向李若水，“你看我这两位朋友？”

“您住的院子有多余的房间，既然是您的朋友，您看着安排就可。”

顾长清欠身一礼，“那劳烦闵管家带路。”

闵管家带着他们走进大门进入外院，接着穿过二门进入内院，内院的丫鬟小厮们见到闵管家纷纷行礼问好，这些人似乎对顾长清也极为敬重，道一声“顾大侠”后，这才各自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李若水一路走一路打量丞相府的布局，弯弯绕绕的回廊，曲径通幽的花园小路，一路下来，风景倒是看了不少。

闵管家领着他们来到东院。

“顾大侠，老奴还有事先行告退，您若是想吃什么，让人去小厨房通报一声便可。”

“有劳。”

闵管家离开，李若水这才开口，

“师兄，你与这管家很熟吗？”

顾长清推开东院的大门，朝里面走，李若水跟在他身侧，季无常跟在二人后面。

“算得上熟识，自从朝廷接管了莲花山庄，每年都要在这里小住上一段时日。丞相事务繁忙，我的一切起居，皆是闵管家在照料。”

李若水一边打量布置精致的院落，一边问，“闵朗此人，你可了解他的为人？”

“见面的机会不多，但称得上礼数周全，待人亲和。”

顾长清停住脚步，三人两前一后站在河上的拱桥中间，

“师弟对丞相，似乎很关心？”

袖袍下的手指捏了捏，李若水浅笑，“只是这几日在客栈听了些许八卦，好奇而已。”

他环视偌大的东院一眼，定睛看向顾长清的双眼，“他待你，倒是极好的，这么大的院落给你一人住。”

顾长清眸光微动，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被李若水捕捉到。

他目不转睛注视，等着顾长清的回答。

季无常：你才是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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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风云暗涌上京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