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桐看着玉雾棠，不由得愣住。

美人朝她张开双臂，广袖悠悠落下，眸光潋滟如秋水，灵动如鹿的眼眸就那样注视着她，神情认真，一点防备也无。

姜桐的脸烫得厉害，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向前迈了一步。

洞外的寒鸦忽然发出刺耳的叫声。

姜桐猛地刹住车。

玉雾棠身上可不止八百个心眼子，表面上伸手抱她，谁知道是不是试探。

她不会傻到被对方一个眼神勾过去。

姜桐低声道：“我才不用——”

话音未落，忽然胸口传来一阵灼热！

姜桐微微一颤，身体里传出灵力的波动，仿佛汹涌的潮水一般奔腾。

她愕然地意识到自己要突破了！

那股庞大的灵力从四周散开，顺着经脉流动。

之前在洞穴中洗髓、服用龙髓草，早已让她筑基中期的壁垒有了松动的迹象。

此时竟在玉雾棠面前，达到了突破的临界点！

玉雾棠看着她，神情骤然冷峻。

姜桐没想到，这具身体的灵力波动如此剧烈。

强烈的灵压一阵阵往外奔涌，震得四周树木摇曳，惊起飞鸟在林间扑腾飞散。

姜桐全身紧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仿佛被焚火灼烧般的痛苦袭上心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肩膀忽然被一双冰凉手稳稳扶住。玉雾棠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稳住心脉。”

体内的灵力反复冲击着经脉，姜桐视线逐渐模糊，冷汗如雨般滑落。

她咬牙承受，耳边却传来玉雾棠的问询：“需要我帮忙吗？”

修者在突破时，若有同道在旁辅佐确实能减轻痛苦。

但姜桐是绝不会让玉雾棠的灵力若流入体内的。

姜桐咬着牙：“不需要。”

这是个机会。

她早就计划将这具身体内多余的灵根剔除，思及此，姜桐猛然运转体内灵力，毫不犹豫地将水灵根彻底拔除。

极致的痛楚像狂潮般撕裂她的每一寸经脉。

姜桐忍住剧痛，随即强行融合火灵根与金灵根，使两者在体内强行调和。

玉雾棠目光落在她潮红的脸上，眼底带着一丝诧异：“金灵根与火灵根并不相克，何必强行融合。”

姜桐冷着脸，语气坚决：“我不喜欢金！”

“……”

玉雾棠无语，正要开口，忽然感到洞外传来一丝异动。

微风中夹杂着奇异的腥甜，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迫近。

玉雾棠抬头，狭长凤眼微微眯起。

黑暗中，密集的扑扇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一大群生物正穿越森林而来。

四周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轰——”

一阵山摇地动，她们所在的洞穴遭到了猛烈的撞击！

玉雾棠站起来，【落霜白】出鞘，她轻声道：“托师妹的福，我们被东西盯上了。”

神识铺散，洞外，一群夜影枭被姜桐突破时的灵力波动吸引，正猛撞岩壁，发出令人胆寒的尖啸！

每一只夜影枭都长着尖利的喙，像利刃般寒光闪烁，口中不断滴落浓稠的唾液，腐蚀着地面发出刺鼻的恶臭。

《异兽初鉴》记载，夜影枭形如猛禽，是于暗夜中狩猎的凶兽，喜居阴湿之地，不仅嗜血，更是喜食生魂！

在荒野被它们盯上的修者，基本上无一生还！

“轰隆——”一块巨石猛然落下，洞顶的裂缝越来越大，整个洞穴似乎随时都要崩塌！

玉雾棠神色一凛，将姜桐负在身后，纵身穿过岩壁的缝隙，疾步奔向夜色之中。

姜桐眉头紧锁，体内的灵力正在疯狂冲撞。

现在正是突破的关键时刻，她无法分神理会周围的一切。

但即便如此，她对玉雾棠居然也存着一种莫名的信任，下意识攀住女人的肩膀，闭上眼，努力调整灵息。

一息……两息……

体内的灵力终于稳定下来！

黑暗的森林中，苍茫的树影在夜幕中肃穆耸立。

玉雾棠的身影在古树下飞速穿梭。

姜桐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身后那些大鸟行动快得惊人。

血腥味扑鼻，似乎马上就要逼近。

夜影枭一般只会出没于瘴气弥漫的山中，在修真界很少见，故而《异兽初鉴》上并没有记载对付它的办法。

姜桐在魔界待了那么久，是知道如何对付夜影枭的。

“要不你别跑了？”姜桐艰难地开口，嗓音低哑：“停下来装树，说不定能骗过它们。”

“……？”

玉雾棠神色一怔，偏头看向她。

“或者学夜影枭的叫声，这样它们可能会把你当成同伴。”姜桐见她不为所动，继续一本正经地补充，随即清了清嗓子：“要不然你试试看？”

“？”

少女在身后胡乱说着，滚烫的呼吸无意间扑在玉雾棠耳边。

玉雾棠神情一淡，下意识偏头，白皙的耳根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

还是那么敏感。

姜桐又忍不住吹了一口气。

“你要是再吹，”玉雾棠眉头蹙起，轻声：“我就把你扔下去。”

玉雾棠温柔的外表，不过是伪装而已。

姜桐最喜欢撕她的面具。

姜桐也害怕玉雾棠恼羞成怒真把自己扔下去，立马把她搂紧了，两人身形紧密相贴。

反正现在她只是玉雾棠的小师妹，又不是真的魔尊。

姜桐：“这些家伙常年在晚上行动，视力八成不好，只能靠灵力辨别猎物。所以我刚才突破时，才会把它们引来。”

玉雾棠本以为姜桐又在胡说八道，但最后这句，却让她微微一怔。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最轻松的，一点就透。

手中灵气渐渐收敛，压低至几不可察的程度。【落霜白】在玉雾棠身侧微微颤动。

下一瞬，仙剑的灵力炸开，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速射出，划破夜色，白光刺眼。

夜影枭的头领发出刺耳尖啸，立即被剑身的光芒所吸引，带领群鸟撕裂着风声逐渐远去。

-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弄得化不开的雾气，白雾之中隐隐传来的诡异低语。

玉雾棠凝眉，徐步前行。

姜桐低声道：“都说清凌君天资无双，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元婴境，为何竟连一群夜影枭都对付不了？”

玉雾棠抬了抬眉，淡然往前走，没有回应她，只是轻轻扣紧她的大腿，指尖缓缓地、不紧不慢地隔着衣料摩挲。

那若有若无的触感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姜桐瞬间僵住，【炽灵焚】涌上来，酥麻的感觉沿着大腿直窜心口。

姜桐狼狈的咳嗽出声，整个人顿时紧绷，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一点力气也没有。

玉雾棠故作无意，语气温柔而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看了姜桐一眼：“怎么不继续说了？”

姜桐看着她，目光就像是要杀人。

女人轻笑一声。

姜桐悲愤地匍匐在玉雾棠肩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微微一凝。

那时在白垩城，自己虽遭遇了玉雾棠的算计，可玉雾棠也被【渡月忘川】捅了一剑。

【渡月忘川】上沾染了她的魔气，魔气入体，极有可能碎裂了玉雾棠的元婴。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玉雾棠此刻，只是金丹境的修为。

这样，一切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玉雾棠如今身为名动天下的清凌君，经过那一战后，却也只能在宗门巡逻课堂，在【行云之处】处理杂务。

玉雾棠修为大损。

“师妹。”女人的声音忽然透过浓雾传来，低哑又好听。

姜桐的思绪被冷不防打破。

“嗯？”

“你一个月前，从姑苏出发前往天衍宗，按理说十日便能到达，”玉雾棠顿了顿，轻声：“但你足足消失了三十日。”

“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女人话音落下，姜桐的心寒了寒。

姜桐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在赶路途中，莫名得了【炽灵焚】，之前一直在姑苏附近的客栈休息。”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师妹似乎仍然很讨厌我。”玉雾棠沉默半晌，说。

姜桐默了默，诚实地说道：“是。”

玉雾棠轻叹：“哪怕是我将你从千足蜈蚣手下救出，现在还背着你，都不足以化解你的怨恨？”

姜桐：“……你不是大师姐吗。”

她就是讨厌玉雾棠，这种怨恨永远都不会变。

玉雾棠虽然救了自己，但她救的是她的未婚妻，是她如今的师妹，和她魔尊姜桐没有半点关系啊。

玉雾棠看她一眼，眼神淡嘲：“是师姐，可不是亲姐。”

姜桐一噎，立马说道：“那你就让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玉雾棠沉默片刻，将她缓缓放下。

姜桐刚一落地，就觉得腿下一软，刚刚突破筑基后期的身体，还未完全适应，加上炽灵焚的影响，竟使她脚下一滑，直接跪了下去。

“……”

姜桐脸色一红，双手扣着地面，咬牙想要撑起身。

她尴尬地发现，玉雾棠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现在就像是在向玉雾棠下跪！

玉雾棠好笑地看着她：“我们两人的婚约如今名存实亡，我实在想不出，师妹能有什么理由讨厌我。”

“如果是你是因为，清河玉氏的高祖是铸剑师，玉氏靠贩剑起家，而姜家身负神火，是天潢贵胄，这我倒是还相信。”

姜桐咬着牙，下巴却被人轻轻拧了拧。

姜桐仰头，月色如水，女人裙裾飘扬，风姿绰约。

“姜小姐，你为什么讨厌我？”玉雾棠声音低柔，似漫不经心。

姜桐一字一顿地道：“讨厌，需要理由吗？”

玉雾棠一笑：“那你又为何爱慕纪家二郎？我到底哪里比他差？”

姜桐：？

纪家二郎是谁？这是她可以听的吗？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而且，在白垩城的床榻间那么冷漠的玉雾棠，居然还陷入了苦情的三角关系中？还也有这么舔人的时候？果然，你得不到的仙女，很有可能在别人面前是舔狗，她就应该补影石把玉雾棠这句话录下来啊！

玉雾棠话音一落，便重新将姜桐稳稳地背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师妹放心，等安全回去，我自会禀明家中长辈，将婚约取消。”

姜桐微微一怔。

玉雾棠顿了顿，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只是，四大家族之间，素来有联姻，这场婚约原本关乎家族利益，家中长辈答允与否，我就不知道了。”

不得不说，玉雾棠对这位小师妹真是疼爱至极。

小师妹不喜欢她，便坦然提议取消婚约。

即便受了小师妹的嘲讽与白眼，依然毫无怨言地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

如此体贴周到，令姜桐耳根发烫，心脏不知怎地，突突地乱跳。

“若是不答允，成亲之后，我也不会对你做干涉。”玉雾棠微微偏过头，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毕竟，姜师妹并非我中意的类型，看着你也不会有什么**。”

姜桐炸毛。

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敢学她！

“既然都已经从山洞跑出来了，那我们今晚就直接回天衍宗？”姜桐缓了一会儿。

玉雾棠扫了她一眼，冷静地反问：“你看后面还有路吗？”

姜桐回头一看，才发现浓雾中森林的树影，不知何时变成巨大的怪影。

隐约可见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雾气中闪烁，死死盯着她们。

那些夜影枭显然发现被骗，全部回来了，躲藏在树林间忌惮的盯着她们，但似乎畏惧什么，不敢再上前来。

姜桐觉得奇怪，忽然发现玉雾棠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盯着前方。

姜桐抬头，瞬间被前方岩壁上的石门吸引住。

她们不知何时来到一座峭壁前。

峭壁上有个巨大的青铜门，门体厚重而古老，铜绿遍布，带着岁月侵蚀的痕迹。

青铜门中央有一处凹槽，恰是剑形，凹槽上刻有古老的剑法图。

图中人影手持长剑，在月光下翩然舞动，仿佛一场为仙人而设的祭舞。

“这是……”姜桐微微怔住，勾住玉雾棠的脖子，仰头仔细打量着这座神秘的石门。

门上剑意浑然天成，带着一种只属于上古仙境的超然之气，令人心神震动。

玉雾棠侧眸看向石门，神情严肃：“仙冢。”

姜桐心中一凛。

仙冢，是修真界陨落大能的埋骨之地，历代修士无不为之痴狂。

据说，冢内埋藏了大能一生的至宝。

大能为了防止仙去后被其他修者找到，往往会选择偏僻的地方修建仙冢。

姜桐刚当上魔尊那几年，因为无聊，也曾经探索过天下各处的仙冢，夺取了不少宝物回魔宫。

凭借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寒骨山这样荒芜的地方，确实有可能有仙冢存在。

“进去看看。”

两人异口同声。

话音落下，姜桐只觉得尴尬。

谁要和玉雾棠异口同声啊！

玉雾棠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胆子倒大。”

身后已经没有其他路，只能往前。

可这不知道是哪位大能仙冢的青铜门，应该如何打开呢。

姜桐的目光落到青铜门中央那剑形的凹槽上。

这似乎是个钥匙孔，但可能需要插入仙剑才可通行。

但是谁知道这凹槽是解开封印的钥匙，还是吞噬仙剑的陷阱？

【落霜白】是天下排名前十的神剑，如果她是玉雾棠，绝不会轻易冒险把它放进去。

玉雾棠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并没有动作，而是轻点门上舞剑的小人。

“这【青鸟引路】剑法，是千年前紫微星君所创。”

“这座仙冢的主人，是紫微星君？”

玉雾棠不置可否，轻轻扶住姜桐，缓步沿着浮雕一一查看。

仙冢大门的浮雕，通常会描绘墓主人一生的事迹，可这里的浮雕却仿佛是片段般零散。

第一幅浮雕上，一个英俊的男子举剑，身穿胡服的女子跪在他面前，而他们身后则盘踞着一条巨大的千足蜈蚣。

蜈蚣的头颅低垂，仿佛臣服。

玉雾棠：“看他衣袍上刺绣青鸟，应当是紫微星君。”

在另一幅浮雕上，紫薇星君伸手扶起倒地的女子，女子赤足，长裙盘绕，如同柔美的水纹。她抬头凝视着他，眸中满是依恋与感激。

然后，紫薇星君背着女子缓缓行走在山道上，女子依偎在他背上，目光温柔而留恋。

他们身后跟随着一群夜影枭。

原本凶残的猛禽此刻温顺地在四周徘徊，甚至叼来食物和露水相伴，仿佛甘愿为他们护航。

最后一幅浮雕描绘了一处戏台，女子赤足在台上起舞，衣带翩翩，仙尊在台下静静注视着她，双眸柔和。

这些浮雕场景一幕接着一幕，透着一段千年之前的羁绊与守护，使人恍若置身往昔岁月之中。

玉雾棠：“这是一座夫妻冢。”

“这个女子是，紫薇仙尊的……”玉雾棠停下来，看向姜桐，目光复杂。

姜桐也迷惑。

她在玄圣宗的时候，学过《三界史》，紫薇仙尊有道侣没错，但道侣是金陵孙家的嫡女啊。

玉雾棠回头，心中有些失笑。

她方才居然下意识地想和姜大小姐探讨这些古老的隐秘。

姜桐才刚来天衍宗没多久，连《三界史》都没上过，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都怪她和那个人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

“不对……”姜桐忽然站起来：“这浮雕上的图案，和我们刚才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玉雾棠神色微凝。

忽然，大地突然开始震动，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在地底苏醒！

尘土飞扬，碎石滚落，四周的树木也随之摇晃。

两人脚下的土地缓缓升起，姜桐差点摔倒，玉雾棠扶住她才稳住身形。

不一会儿，两人就已经踩在一座高台之上！

高台由青石筑成，四角立着雕刻精美的石柱，柱顶悬挂着铜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铃声。台阶雕刻青鸟，台面铺着厚重的青砖，中央位置摆着一面高大的铜镜，仿佛供观众从中窥见台上人的姿影。

这是一座……戏台。

姜桐抬头望去，发现高台背后的峭壁上，浮雕中的人物仿佛活了一般，眼神诡异地注视着她们。

玉雾棠颔首：“既如此，还有最后一幅画未曾演绎。”

她足尖轻点，衣袂飘扬，转瞬间跃上戏台正中央。

姜桐愣了愣，一瘸一拐地扶着四周铁索，在一个圆凳坐下。

这里，是观戏的最佳视角。

玉雾棠抽出【落霜白】，雪白的剑气在夜色中荡漾开来，映得周围一片清冷，她一步步地照着青铜门上的剑法图谱舞剑。姜桐愣愣地看着，目光紧锁在玉雾棠身上。

女人的身影在月光下飞旋，剑影流转，广袖如云，速度之快，竟让她想起长安城的胡旋舞。

但眼前的剑舞，比那更纯粹、更凌厉，也更加美丽。

剑舞结束，玉雾棠单膝跪在姜桐面前，抬眸间，抬眸间，那不染纤尘的容颜如月光般皎洁。

姜桐竟被她的美丽怔住，冷着脸移开目光。

随后，两人同时看向大门。

大门却依然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玉雾棠沉思。

难道是方式不对？

姜桐忽然道：“这是一个戏台。”

玉雾棠微微一怔。

姜桐：“我是看戏的人。所以现在我需要——”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掌声在寂静的夜中回荡。

掌声一响，仿佛触动了石门上的某个古老机关，石剑形的凹槽随即发出一道幽蓝的光芒，古老的石门在她们面前缓缓打开，展现出仙冢的入口。

玉雾棠深深地看着黑漆漆的入口，又回头看身后的人，眼中闪过几分笑意。

“敢去吗。”

姜桐：“我敢啊。”

玉雾棠轻笑一声，将【落霜白】负在身后，往前走去，忽然回头：“牵个手？”

姜桐的目光落在女人如玉般白皙的手上，瞬间红了脸，冷冷道：“我不怕！你先走！”

于是两人步入紫微星君的冢。

姜桐一愣。

先是听到浪声。

青铜门的后方竟是一片如镜般的浅水，水很蓝，刚没过膝盖，姜桐低头看，能看到“姜桐”的倒影，以及头顶白云流动。

“是【镜花水月】。”玉雾棠：“不要盯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水中倒影的“姜蔻韶”忽然露出微笑，伸出一只纤瘦的手，将姜桐拉进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