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清观宗立于隰山之上,高峰耸立,前宗主居于最高峰,其他几位长老平日则各居其他几处。

按理说云渡该和前宗主的其他弟子一样居于主峰,然而危辛跟着他们走出主峰,踏上剑绕过几处山峰,云雾缭绕,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一弯小溪清亮见底,从院外淌过,几处竹渠引水进入院中,滴灌着角落里的菜地,菜苗翠绿鲜嫩,在阳光下充满了生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老百姓的菜园子呢。

危辛低眉顺目地跟在云渡二人身后,暗中观察着四周地形,猝不及防撞到云渡的后背,连忙后退两步,恭顺地耷拉着脑袋。

云渡脚步一停,回头扫了他一眼,吩咐道:“五方,去炖个红烧肉吧。”

小胖子立马钻进了厨房。

敢情是个厨子?

“你叫什么名字?”云渡回头问。

“安福。”危辛随便扯了个名字。

听说这云渡也不管清观宗事务,想必也不会把所有弟子都能认全,何况还是个是外门弟子。

“安福,是个好名字,你就在此处等我吧。”云渡道。

“好。”

危辛立于门口,听着厨房里热油滚锅的声音,又看看主屋里的陈设,物件不多,雅致得很,窗边摆放着兰花,花瓶一看就是老古董。

就是没瞧见琉璃瓶。

云渡自打进屋后,就再也没出过声了,是不是忘了还有他这个人了?

他咳了一声:“云渡公子,不知我要做些什么,还请你明示。”

片刻后,云渡拿出一把扫帚交给他:“去把院里扫了吧。”

危辛接过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拖拉着,见云渡走出来,站在门口打量他,于是背过身,勤勤恳恳地打扫起来。

什么人呐,扫个地也要监视,这么闲吗?

过了会,听见云渡转身进屋的动静,他一路扫到房门口,凝神细听,假模假式地拿起抹布擦着房门,谁知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吓得他手一抖,抹布擦到了云渡的身上。

他若无其事地擦完衣领,又擦胸口,讪讪一笑:“云渡公子,你这衣服多久没洗了?”

云渡垂眸看着他,嘴角微弯:“那你就帮我洗了吧。”

“啊?”

片刻后,手里多了一件衣服,云渡叮嘱道:“后山有泉水,去那儿洗吧。”

危辛心里一阵腹诽,骂骂咧咧地去了后山。

四周静谧得很,他将衣服扔进水里,只觉再隐藏下去,也只是干些洗洗涮涮的活。

索性变回原来的模样,戴上面具,回到小院,却见房门紧扣。

他一脚踹开大门,房中水雾氤氲,有轻微的水声。

追踪到气息来源,他手指微弯,直冲云渡的脖颈。

在即将触扣住对方时,云渡飞身而起,一手挽剑,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扯过屏风上的衣物,一起一落间披上了外衣。

危辛变换着招式,两人交起手来,打的是有来有回。

痛快。

本来只是想试探试探对方的实力,却不想棋逢对手,激起了他的胜负欲,招式也越来越狠辣。

他勾了勾嘴角,体内赤血珠开始颤动,手中转出一团烈火,瞳孔染上红,蓄势待发之际,对方却施出结界,将两人包裹住,不怕死地闪到他身侧,用尽全力按住他的手腕,道:“你借用赤血珠的力量,终有一天也将被它吞噬,小心被它害得形神俱灭。”

危辛皱眉,心中一惊,也不知他从何得知这事。

一双赤瞳渐渐恢复本来颜色,他不禁侧目:“你知道我是谁?”

云渡取下他的面具,微微一笑:“魔尊大人远道而来,便来偷看我沐浴,是不是太过热情了些?”

危辛一愣,方才打的太激烈,竟完全忽视了他赤/裸着上身,浴桶早已毁坏,水打湿了地面,四处溅着水珠,房中更是一片狼藉。

“......”

他不屑地盯着对方的身体,又觉得自己只与对方打了个平手,有些丢面子,故作随意地说,“我今日来不是取你性命的。”

“嗯,你是来毁我名声的。”云渡沉着道。

“?”危辛睁大了眼睛,“你把话说清楚!”

“没关系,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传出去不好听。”云渡压低声音,似乎还藏着几分委屈。

危辛:“有什么不好听的?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我看你洗个澡又怎么了?”

“我害羞。”云渡说。

“......”

危辛噎了个半死,看他这从容不迫、嘴角还能扯着笑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害羞?!

“能不能麻烦你转过身去,我想换条裤子,裤子也湿了。”云渡说道。

危辛往下一瞥,嘴角抖了抖,手指在空中一点,一股热浪将云渡包裹,浑身上下都干爽了。

“多谢。”云渡笑了笑。

危辛敛眉:“装什么腔呢,你一修仙之人,随便动动手的事,干嘛还非要换来换去?”

“我只是想换身更好看的衣服见客。”云渡莞尔。

这倒是稀奇。

危辛自知自己臭名远扬,已经是人人喊打的程度,更别说清观宗更是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万没想到他还能从这个首座大弟子里口中听到一句“见客”。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他心里听着舒坦了。

说话间,云渡已经换上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新衣服。

“.......”危辛失语,“有区别吗?”

“心意到了就行。”云渡不慌不忙地说。

危辛啧了一声,围着他转了两圈,伸手掐住他脖子,低声质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魔尊大人威名赫赫,三岁孩童都认识你,何况是我。”云渡处变不惊。

“你也早知安福就是我?”

“唔,原来安福竟是你,失敬失敬。”云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装蒜。

危辛上下打量他半晌,逼问道:“既然你不知我是安福,为何从众多弟子中挑中我?”

“我不是说了吗,你合我的眼缘。”云渡目光在他脸庞上掠过,浅浅一笑。

“你做事法则就是看眼缘?”

“有时候也看脸。”

“......”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危辛松开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转身就走。

“云渡公子,红烧肉好了。”五方端着红烧肉,推门而入,却不料撞到一名陌生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顿时警惕地看着他。

危辛很烦这种眼神,抬起手,刚要送他去西天,就被云渡打断了施法。

“五方手艺很好,魔尊大人要不要留下,一起尝尝他的红烧肉?”云渡在身后问道。

“无用之人才会这贪口舌之欲。”危辛转身嗤道。

云渡只是朝他笑了笑,上前两步,见他衣襟里露出半张画像,有些眼熟,眼疾手快地取出来。

危辛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伸手去夺时,已经来不及了。

“魔尊大人,你为何偷藏我画像?”云渡攥着画像,微笑问道。

“谁偷藏了?!”危辛下意识反驳。

“前几日就听藏经阁的弟子说,我们的实景图卷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不是我,这次真不是我!”是南凰干的!

“哦,也就是说——偷藏是你了。”

“......”

云渡接着道:“也不知你是如何偷到画卷,又将画像中的我,单独裁剪下来,私藏于身。”

危辛:“......”

这要怎么解释?

根本无法解释。

这次真是吃了个哑巴亏。

想死。

云渡:“原来魔尊大人偷看我沐浴,是蓄谋已久,啧啧。”

危辛:“............”

“你再啧一个试试!”危辛恼羞成怒地抬起手,想要杀人灭口,却被他拉住手腕,那个画像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莫要动怒,我还给你便是。”云渡抬眼笑道,“只是这画像里的人面目不清,不如我再赠你几幅本人的画卷,画的是栩栩如生,正好可以用来睹画思人。”

“我呸!谁稀罕你的破画卷,滚蛋!”危辛气急败坏将画像丢他脸上,大步离去。

“魔尊大人,慢走不送。”

危辛回头望了一眼,云渡站在门口,嘴角衔着笑,眼神明净。

外界对他的笑,不是轻蔑就是仇恨,而玄玑宗的弟子的笑,都是谄媚居多。

他辨认不出眼前这笑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看不懂,那便不看了,纵身一跃,就消失在小院。

“魔......魔尊?他是魔尊!”一旁的五方还没能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双腿直打颤,战战兢兢地看向云渡,“公子,你有没有受伤?我们赶紧通知长老他们吧!”

云渡抬起手,轻轻点了下他的脑袋。

五方头一晕,忘了刚刚要说什么,只看见屋中凌乱不堪,焦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刚刚带回来的小弟子呢,我去找他回来一起打扫!”

“不用,他已经走了。”云渡捡起地上的画像,弯了弯嘴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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