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术有相似

苏南枝是修士,应该更习惯用仙界灵植,而飘霜花却是魔域也不常见的植物,按理说,苏南枝就算认识,也不会用才对。

少年的眼神看不出恶意,仿佛真的只是好奇。天真无邪的仙门弟子很常见,每个刚掌握力量的修士都或多或少许下过要兼济他人的豪言壮语,后来见多了死人,抢多了资源,发现真实的修仙和仙师传授的八竿子打不着,便也不再提了。

苏南枝的身体业已消散,神识还是半步飞升的阶别,却看不透少年的灵力。对方要么毫无灵力,要么是修行数年,遮掩了实力的大能。这类人年纪大容貌小灵力高,俗称老妖怪。

老妖怪笑得再好看清纯也是老妖怪。苏南枝咧嘴假笑道:“不是,是宗门里师尊给我的。”

对方假模假样地羡慕道:“你师尊真厉害。”

突然又道:“我师尊的符箓更是独步天下,不知道你师尊有没有见过她。”

老妖怪的年纪已经不小,他的师尊更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苏南枝配合地问:“不知尊师名讳?”

少年看了看她:“我也不清楚。”

“……”

苏南枝知道有些长年闭关修行的仙魔很久不说话,与人沟通不太顺畅,可苏鹊说话也太不着调了。

她秉持尊敬老人的想法,不再搭理苏鹊,自顾自去拿息火藤。苏月行想到刚才她与她师兄的对话,他们是清心宗的弟子。

清心宗宗主穆双,的确是个仙魔兼收并蓄,少有偏见的女修,她的弟子熟习魔域灵植,也说得过去。

念着这一星半点的相似,苏月行叫住继续伸手去摘息火藤的苏南枝:“不能摘。”

苏南枝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打断,她收回手:“那该怎么办呢?还请道友赐教。”

话音未落,就见苏月行徒手拿起藤蔓,苏南枝心说刚才不让我摘,现在你倒可以亲自下手。乍一看失去生机的息火藤在他手里剧烈挣扎,扭动时四周空间丝丝皲裂。“这不是息火藤,是裂间藤。”

“我要的就是它。”苏南枝照原样拿出木盒,“啪”地收起裂间藤,苏月行才看清木盒上画着精密的阵法,灵光在阵法中游走,牢牢捆住了活蹦乱跳的植物。

苏南枝笑道:“不过还是多谢你,道友,你真好。”

老妖怪点点头:“敢问道友名讳?在下苏……鹊。”

苏鹊?

真巧,和苏月行从前的名字江鹊,仅有一字之差。

苏南枝也道:“清心宗弟子,苏南枝。”

两人相对假笑半响,苏鹊告辞,苏南枝目送他离开,确定苏鹊走远了,她拿出一块灵石捏碎,灵石碎块在土路中央堆成一个小山丘。

接着在附近岔路口的三条小路上重复三次,做成一个简陋的引灵阵。

而后她割破掌心,在阵眼中按下一道带血的掌印,将木盒包裹的裂间藤放在阵眼中央。

裂间藤在阵眼中挣扎,有了引灵阵的加持,阵眼中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大,渐成一个不停变换、不规则的大裂口。

眼看它的边缘即将触碰到苏南枝留下固阵的血印,苏南枝单膝跪地,双手握拳,重重锤击地面。

安静的大地能吞噬一切杂音,随着有节奏地敲击,地面随之规律震动,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响应召唤,正疾速赶来。

苏南枝最后一拳落地,一道火柱突破地面,借苏南枝的血,织成赤红牢笼,将裂缝困在其中,烧成一团火焰。裂缝内的灵力本维持在崩溃边缘,然而借助燃烧的火焰,就此固定为一道近一人高的窄门。

窄门中,许其光为首,此次前来的其他清心宗弟子高彦、杜如意、林以竹以及楚荣一齐走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再次见到阳光,众人深吸一口气,脸上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杜如意和林以竹更是险些哭出了声。

高彦勃然大怒,四下环顾:“黎祀那个畜生在哪?”

苏南枝耸耸肩:“黎师兄说要去摘息火藤,不小心摔倒了。”她一指不远处深坑里的干尸:“然后就变成了那样。”

高彦:“……”

他冲苏南枝抱拳以示敬意,默默坐得离她远了点。

许其光按了按苏南枝的肩膀,坐在一旁给她手心的伤口上药:“这次多亏有你,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样。”

苏南枝反握许其光的手,硌到伤口痛得她“嗷”了一声,她清清嗓子:“师姐说哪里的话!要不是你没把我从飞行舟上遣返,我也赶不上这一趟啊。”

一月之前,苏南枝躲在许其光的房间里,跟随清心宗的数位弟子一齐来到瀛洲秘境,根据不同的灵力划分对应的资源线路后就分开了。

烈鸿山一峰以许其光为首,对瀛洲进行探索。队伍里临时多了个名单上没有的苏南枝,又是刚进入内门的,其他人难免自持实力,不太把苏南枝放在眼里。

直到落入空间裂缝内,许其光安慰他们,说苏南枝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让众人不要放弃。而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被救了出来,才暗自庆幸许其光力排众议,把她留了下来。

许其光思忖道:“根据前辈记载,空间裂缝是不伤人的,为何我们百般挣扎都出不来,必得南枝从外面解救?再说一路上的灵植,有些我虽没见过,但其上魔气隐隐,显然是魔域才有的植物。再说黎祀,到底为何他会谋划杀了我们?他只是心眼坏,不是蠢,应当清楚秘境里人多势众,总比孤身一人安全得多。”

“不太对劲,我们早些完成任务离开最好。”许其光拿出地图:“我们去刀剑域。”

瀛洲一共三块区域,第一重长满奇花异草,据说第二重境曾是先剑神的后山,布满剑神炼就的刀兵。只要有机缘,得到刀剑的认可,就能拿走一把。

身为修士,哪有不爱兵器的,就算不是刀修剑修,飞行时用来踏踏脚也用得着。是以众人一扫方才的颓靡,很快来到领域入口。

疏阔的刀剑域内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他们行走在万剑冢上,低头寻找契合的刀兵。

有些经年风霜破损的刀剑承受不住,就此化为齑粉,随风消散,风中充斥着淡淡的铁锈腥气。

瀛洲境内天气和暖,刀剑域矗立着无数刀剑,阳光映着刀身寒霜隐隐,平白增添一阵寒意。

苏南枝下意识摸向腰间,抓了个空。她曾有一把从不离身的天水刀,在引天雷毁仙身时一并被天雷击碎,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瓣。

刀剑域内有先剑神炼剑的剑窑遗迹,可惜她没来得及收拾天水刀散落的残片,否则可尝试在剑窑试重铸此刀。

苏南枝有一身出众的刀术,刀剑有灵,也更愿意寻找能把自己发挥出最强力量的主人。她沿着刀山一路走过,成色不错的长刀短刀都随风轻晃,吸引她拔出来一试。

她看过一遍,都觉得比不上天水,随手握紧一柄漆黑长刀,用力一拔——

“轰隆!!”

巨响落定后,天与地的晃动始终没有停止。苏南枝尽力稳住身体,在又一阵垮塌声中地面裂开,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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