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绕到泥像后面,去看传言里发现了一堆眼珠的地方,。
这泥像是谁镀的金,技术不怎么好,不像是专门的工匠,难道是附近村民,但既然出了这种事,哪个胆子这么大?
泥像是实心的,即使镀了一层金箔也能看出来,底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开了一个口子,裂口只有拳头大小,没有修补过。
玄洛蹲在地上,甚至还能隐隐闻见丝腐烂的味道,夹杂着陈年的檀香味。
他伸手循着口子摸去,发现有一道细细的裂痕由上到下,贯穿了整个泥像。
口子上有一些干涸的棕红色,像干掉的血。
感觉是一个巨人像掰馒头一样把整个泥像掰开,又给合了回去。
泥像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破开它。
谁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吗?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些失踪的人,但这座庙里并没有什么线索。
曲相逢这个怂货只敢站在门口,一副见事不好撒腿就跑的样子,徐云荐戳戳他,“你就在外面种地,就没撞见过什么怪事?”
曲相逢点点头又摇摇头,往后退就撞到阿喻坚硬的胸大肌上。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曲相逢最终还是准备交代了。
“我交代,但我不在这里说。”他心有余悸地看向泥像,头摇得像拨浪鼓。
几人回到住处,曲相逢才窝窝囊囊的开始交代。
“那天去镇上回来晚了,经过菜地,听见地里有动静,我以为是山里的野猪来祸害菜了,就蹲在地里想埋伏野猪一手。”
他整个人都快缩成一个球了,“那天晚上下着雨,那个东西应该离我很近,但是再没听见声音,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在白菜上撑了一把,结果摸到了一手泥,隐约还有一股檀香味,下雨菜地里泥泞很正常,可是菜上是怎么溅到那么多泥的呢?”
“我心里烦躁,加上下雨就不想管菜地的事了,不管什么东西让它吃去吧,转身就走,还好我没管,否则我现在就不坐在这里了。”曲相逢还是一股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过了一条小河,淌着水过的,那天雨不大,水不急,我过完河穿上鞋,回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菜地里,但我看清楚了,那不会是人,没有那么高的人。
这个时候,天打了一个闪,我看明白他只有两个窟窿当眼,就是野庙里的泥像,我绝对没有认错,那个泥像成精了,都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过了河转身就跑,那东西果然没有再追上来。”
曲相逢讲完这个恐怖故事,最后还是言辞激烈了一下。
“没过几天镇子上就出事了,我虽然怂,但我自己去野庙里看过,那泥像刀砍火烧都没用,我最后要走时,看见泥像当做眼的窟窿里流出血来。”
“我总觉得,他会报复我的。”
这就是您的交手经历啊。
拿刀砍一泥像,也叫交手?玄洛都不想怼他。
现在总算明白一些情况了,泥像确实会动,也确实成精长腿了,但会动的触发条件似乎是下雨。
根据这个描述,可以猜一下,下雨天泥像就能自动进化成泥巴怪。
那泥像后的裂纹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风干的时候没干好吧。
但失踪的人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早知道就带上金双全了。
另一边,徐云荐笑得贱兮兮,搭上玄洛的肩膀,“师弟啊,我有一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下。”
玄洛还没忘记上次女装的事,多少有些迟疑。
徐云荐摆摆手,“这次不用女装。”
但总感觉不像什么好事呢。
阴雨迷蒙里,一个孤苦伶仃的身影自镇口出现,正是充当诱饵的玄洛。
照徐云荐的话说就是,“师弟,我们四个人里面只有你修为最低,最不容易被发现,属于天选的诱饵。”
预感的一点都没错,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控场的重任自然落在祁长忆身上,至于坑人的徐云荐,他跟阿喻在镇子的另一端故技重施。
师尊好歹还是爱我的。
玄洛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不知道传言的倒霉过路人。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一遭,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出来袭击他。
蒙蒙细雨打湿了玄洛的衣服,贴在身上很是难受,他悄悄运转法力,蒸干衣服。
烟雨中的小镇有几分美丽,但因为缺少人气,总显得阴气沉沉。
玄洛跨过路上的积水,有几滴水溅在了衣摆下,留下了几个泥点子,看着分外显眼。
路边排水的水沟冒出两个气泡。
一切都很正常。
继续往前走,玄洛发现自己脚下升起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影,身后传来泥浆的咕嘟声。
全当没看见,继续走。
玄洛努力放松自己的肌肉,生怕过会儿条件反射,给泥像一个肘击,给他打跑了可哪里找去。
先感觉到的是脚底黏糊糊软绵绵的质感,像是踩在了生肉上。
玄洛回头,看见沾着金箔的泥浆张大嘴,像海中的巨浪拍在他身上。
一片黑暗里,玄洛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一簇小小的火花在指尖亮起。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泥像肚子里的质感犹如史莱姆,戳上去还有弹力。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玄洛叹了口气,靠墙蹲下,等着。
多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徐云荐也如愿以偿地掉了进来。
这家伙还挺讲效率。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云荐不由得问了一句,“师叔应该不会追丢吧。”阿喻他就不指望了,不把自己弄丢就不错了。
话音刚落,他俩就被yue的一声给吐出去了。
颠了好几下才落地,玄洛撑着身下的稻草起身,先闻到的就是一股不怎么新鲜的味道。
然后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男宾两位。”
心态倒是挺好的,被泥巴怪绑架了还有闲情开玩笑呢。
玄洛打量着四周,铁栏杆外插着个火把,可以看见周围大多都是壮年男女,男人居多。
虽然看起来精神状况不佳,但都没有缺胳膊少腿,眼睛也是完好的。
那神像后的眼珠是谁的?
玄洛和徐云荐找了一个空闲的地方坐着,尝试着小声跟旁边的人攀谈,对方没有回答。
之前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宾两位”凑了上来,悄声说,“别白费力气了,这里的人都被下药喂成傻子了。”
对方一脸真挚,递过来一支炭笔,“趁着现在还清醒,还是赶紧把遗言写一下吧。”
徐云荐婉拒了他的笔,“我们不认识字。”
他还在那里嘟嘟囔囔,“穿的挺好,长的挺好,怎么是俩文盲不识字呢。”
徐云荐掏出信物,准备捏碎,按照约定,只要一捏,祁长忆立马神兵天降,把所有人都给收拾了。
阿喻不一定,他可能还在找路。
文盲一号玄洛劝道,“来都来了,还是再等真凶来了再捏,照这人的说法,总不能是那个大泥人每天给人下毒吧。”
徐云荐觉得有道理,把信物收了起来,俩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蹲在墙角。
那个人又凑上来,“不认识字不要紧,我可以帮你们写啊。”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如此热心肠的好人。
但还是婉拒了,他还不想死。
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人飞快地溜到火把照不到的墙角,手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嘘声。
铁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铁链划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来。
来人在牢房里打量了一圈,目光聚集在浑身干干净净的玄洛和徐云荐身上。
他们两个在这脏污的牢房里是在太显眼了。
他对着他们轻轻嗤笑一句。
门外进来两人,一人一个把他们给架走了。
徐云荐戏瘾大发,还装着挣扎几下。
玄洛则完全咸鱼一条,脚都不动,全让对方拖着走。
架着玄洛的人眼神在他脸上打量了一圈,“可怜,长这么好,倒是可惜了。”
眼前是一座祭坛,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玄洛笑着说,“我还觉得你可怜呢。”
对方不解,但也没多问,毕竟上司还在上面等着呢。
泥像也在祭坛上,有人在往他身上补金箔,补完了就随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喂给泥像。
这个人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儿了,补金箔的应该就是他了。
手艺很一般。
穿一件猩红色的大斗篷,很普通的中年男人样子。
他看见玄洛和徐云荐,先是眼神一亮,随即狐疑起来,“从哪里抓来的?”
这样的人物,哪是这种偏远地方常见的,而且一下就来两个,必定有诈。
玄洛捏碎了自己手里的玉佩。
一阵夹杂着雪花的狂风,掀开了天花板。
所有人抬头,看向狂风中凭空而立的人。
雪与风撕开朦胧的烟雨,带来夹着凌冽的腊梅香,雨滴在狂风中变成通明的冰晶,又被风吹着向上飞去,腰间禁步环佩叮当,十指拢在云纹大袖中未动,只是凝着月色衣带纷飞,他垂下无悲无喜的眼看向底下众人。
一如神明俯视众生。
玄洛仰头与祁长忆对视,这双眼里才浮上一丝情绪。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啊。
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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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男宾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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