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冥烛搀扶着白陌寻走出落石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面前是一方百丈宽的血池,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的血盆大口,张圆了等人跳进去。

他的身体不由的僵硬,深知只要一进血池,他就什么都忘了,又得孑然一身的去经历一世的磨难。

此时手臂突然紧了紧,红衣男子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男子道:“我在。”

冥烛的心不由的定了定,他搀扶着红衣男子下了血池。意识逐渐散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男子的名字,刚想问,突然又觉得他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于是他道:“平安出来。”

这一世,冥烛名为方润,家财万贯,但生下来就有心口疼的毛病,身体孱弱,像只锦衣华服包裹着的小病鸡。

白陌寻是方润亲自挑选的。管家带他去买仆人,他摇摇缓缓走到眼盲矮小不过五岁模样的白陌寻面前,伸手一抱,怎么都不肯撒手。

白陌寻就这样被带回了方府,自此和方润形影不离。

方润孱弱,但却很聪慧,五岁时算盘珠子就打的能和账房先生比肩。反观他的三个哥哥,一个只知吃喝玩乐,一个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还有一个一天不赌便浑身刺痒难耐。方润的父亲将方润夸赞到极致,对他的哥哥则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七岁那年,方润大哥方泽的狐朋狗友支开白陌寻,他们对方润说方泽打坏了人家的古董瓶子被扣下了,要一千贯钱才能放人。

方润焦急的要去找父亲,却被那帮狐朋狗友拦下了:“方老爷子的脾气你还不了解,知道了非得打死方泽。方泽可说了,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你病着上不了街,他给你买了一屋子的玩意。你是方家的香馍馍,手头肯定有这些钱,怎么,你大哥对你那么好,如今他出事了,这么点忙你都不愿意帮。”

方润咬了咬嘴唇:“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哎,我们骗你个毛头小子作甚,不信你亲自跟我们去看看。”

方润才七岁,哪里能想那么多,他去了,为了保护大哥方泽不挨打,他还是独自一人跟着那帮人出了宅子。

方润真的见到了方泽,但方泽和那一帮狐朋狗友一同抢了方润的钱,他们结伴去逍遥快活,将方润一人关在了小黑屋里。

方润又急又怕,当下犯了心口疼的毛病,他瑟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胸腔中如刀搅一般。像是有百十来斤的人踩在胸腔上,每一次呼吸都要拼尽全力。渐渐的,他吸不进气了,脸被憋得像是要炸开。

“砰”的一声巨响,门突然被撞开了,一道身影逆光而来,与子同时,空中出现点点艳红,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花瓣雨,纤瘦的少年花雨中径直朝他奔来,倒像是能看见一般。

白陌寻一把将方润抱在怀里。他把手放在方润胸口揉搓,他的指尖发颤,力道却轻柔均匀。说来也怪,名医都无可奈何的隐疾,每次复发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在白陌寻的手掌下。

方润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惊喜的问白陌寻:“你能看见了?”

白陌寻不答,他站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你等着,害你的人,我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方润眼中白陌寻温柔和善,今天却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凶的让人害怕。他虽然只有七岁,但是也知道尊卑有别,白陌寻一个下人若是敢伤主子,那下场一定好不了。

方润扯住白陌寻的衣角:“别去,我不要他们付出代价,你别有事。”

如同寒冰化春水,白陌寻神色瞬间柔和下来,他摸了摸方润的头道:“我不会有事的。”他俯下身将方润背上送回了家。

待方润睡下,白陌寻找到了方泽那里。他将方泽堵在房间,不问缘由,直接遏住口鼻捆在椅子上,打湿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牛皮纸,一张张蒙在方泽脸上。

伤害方润的本就不可饶恕,身为他亲哥哥还要害他的,更该死,他要让方泽体会着方润曾承受的痛苦死去。

方泽的脖颈上青筋肿胀的像是要爆裂,他挣扎的双脚慢慢绷直,眼看就要停止呼吸了,此时门却“彭”的一声被撞开了。

小厮们惊呼着跑向方泽,只有方润扑到了白陌寻怀里。

众人慌张的扒开方泽脸上的牛皮纸,方泽刚喘过气就大喊:“抓住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的要治住白陌寻。方润冲过去护着,众人都不敢再碰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少爷,方润哭着对白陌寻道:“对不起,我怕你受到伤害才叫这么多人来的,是我害了你。”

方泽听自己的弟弟此时最关心的竟然是一个奴才的安危,他怒从心起,拽起方润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一下将方润打出老远。

此时,屋中突然洋洋洒洒的下了一阵花雨,众人无不惊异,只有方润猛地看向了白陌寻,果然,他的眼中又露出了那股浓厚的杀气。

方润翻身哭着爬向白陌寻,他叫道:“小白,不要,别离开我。”

他爬到一半就被方泽提走了,但是白陌寻已然明白,方润是让他别再伤人,他再伤人一定会被赶出方家,方润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屋内的究极花雨停了,白陌寻被拉了出去。

皮鞭的“啪啪”声响了整整两个时辰,但是却并听不见惨叫声,直到行刑的都打累了,这才将烂肉一样的白陌寻吊在了树上。

半夜时,有小厮把白陌寻放了下来,将他带回了春润阁。方润心绞痛已然持续了半个时辰了,牙都咬碎了三颗,除了白陌寻,没人能帮他。

白陌寻慌张的摸索着方润,第一下摸到的是头,他的头又湿又冷,出再多汗也不应该湿成这样,白陌寻立刻明白过来,方润为了让自己回来,大概是用冷水浇了头,逼着自己犯了病。

白陌寻顿时心如刀割,他轻轻的揉搓着方润的胸口,方润渐渐清醒,一把抱住了他的手。

方润虚弱道:“小白,你回来了,什么都不要做,陪在我身边就好。”

白陌寻心不由的颤了颤,时光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冥烛将心脏重新放回他的胸腔,他就是这样抱住了冥烛的手。那时候自己的心愿就是此后余生都有这样一只手抱着,根本没有半点想让冥烛为自己报复别人的心思。

仔细想想,自己每一世都是在打着保护冥烛的幌子放任自己杀戮,可这从不是冥烛想要的,他和当初的白陌寻一样,只想要这只手,想要自己陪他走的更远一些。

白陌寻轻声道:“嗯,我会一直都在。”

自此,方润每夜必须让白陌寻陪床,他半夜还经常赤着脚跑到塌前看白陌寻还在不在。这样的次数多了,白陌寻怕他着凉,干脆在他的床下打了个地铺,让他一翻身就能看到自己。

方润的三个哥哥还是都不喜欢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搞些事情,但白陌寻寸步不离,让他们很难下手。

方润14岁,醒来的时候被子上第一次多了些粘稠的东西。这事很快被方润的二哥方宇知道了,他搂着方润说要带他去痛快痛快,白陌寻要拦,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脸肿起来老高。

方润被方宇带进了烟花柳巷,周围全是温香软玉,柔声细语。白陌寻杵在方润身边,听着那些莺莺燕燕不断的对方润说着透骨之话,他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但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攥紧拳头而已,男欢女爱,娶妻生子,是这个世界太过正常的事。自己若是强行阻拦,又会生出很多事端,自己得忍,忍着陪方润过完这一世。

他咬咬嘴唇,等吧,等出了这世界,任何人都别想近冥烛的身。

方宇连拖带拽的将方润塞进房里,关了门,见白陌寻还在外面杵着,他讥笑着道:“怎么,这你都要听啊。”

白陌寻垂眸,不语。

方宇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光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心道这奴才真是越发的俊俏了,这模样绝不是这里的莺莺燕燕能比的,享用起来肯定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一把搂住白陌寻的肩:“走,二爷也带你去爽快爽快。”

白陌寻听得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深吸一口气,堪堪忍了,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哎,你这奴才,别给脸不要脸。”方宇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白陌寻一声不吭的爬起来,又像木头一样杵在门边。方宇怒不可遏,顺手抄起一个花瓶要砸,此时门突然开了,方润羞红着脸,一只往上提褪了一半的衣服。一只手拉住白陌寻就走。

“回家。”

夜里,白陌寻刚要入睡,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走到他身边,听呼吸声,他便知道是方润。

方润用手指轻轻的摸着他肿胀的半边脸:“还疼吗?”

白陌寻迷迷糊糊道:“不是上过药了吗?不疼了。”

方润轻声道:“那给我看看你肚子上的伤口。”

白陌寻没想太多,掀开被子撩开衣服给他看,方润用指尖摸了摸,突然,白陌寻觉得肚子一重,方润将脸放在了那里,他的脸,很烫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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