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向炫明悉悉索索地挪动着。他钻进石子瑜的怀里躺好，用额头蹭蹭石子瑜的脖子后便不再动作。

长久的寂静。久到石子瑜都以为他睡着了，向炫明却突然小声开口：“子瑜，我不要分手，我不想分手……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石子瑜没有反应，向炫明忍不住坐起来：“是不是我上次逼你和我做，惹你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都听你的，好吗？”

“不是因为那个……”

叹了口气，石子瑜也坐起来。

“我就是觉得，这段关系让我们都变得很奇怪。健康的恋爱不是这样的，它会让人成长。可是我们，我们并没有变得更好。”

石子瑜抓了把头发，颇有些自暴自弃：“我……我变得很自私，对你也不够好，很多时候我都满足不了你的要求……我说的不只是性……而且，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想起益浩思……我真的……我没办法……还有就是，因为我，让你受到这么多伤害，害你变得脆弱、抑郁、焦虑……

你没发现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吗？在这段关系里，你一直在退让，牺牲。这是不对的。我不想让你变成只会围绕着我转的爱情傀儡，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坚持，守住你的自我……我……我不想毁掉你……”

“不是的，子瑜，不是这样的。”向炫明连连摇头，他捉住石子瑜的手，握得很紧：“我没觉得我变得不好。恰恰相反，我觉得我越来越好了。”

“我没有骗你。”向炫明往前凑了凑。他垂下头，两只手轻轻按揉石子瑜的掌心，轻声开口：“其实我以前只是看着正常而已。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喝醉的那次。

其实，我经常醉成那样，只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家里。我的生活很无趣，很恶心，我一点都不想那样活着，可是我没有能力改变。我看着自己腐烂，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恶臭几分……

那样活着很痛苦，我已经准备好放弃了。你帮了我的那一天，刚摔倒的时候，我还留有几分清醒，还能动，我手上还拿着手机，但是我没有呼救，我只是等着，等着被冻死。

子瑜，如果不是你，那应该就是我人生的结局了……”

“作为alpha的那个我，根本就不是我，那只是面具，是盾牌，是我很坏很讨厌的那部分。我以前为了达到目的，会用一些很不光彩的手段，认识你之后，我开始学着做一个更好的人。后来来到这个世界，我第一次觉得和现实的联系是那么紧密，我学着更加真诚地对待别人，学着脚踏实地地努力……

这些难道不是好的变化吗？而这些变化都是受到了你的影响，是你让我向往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也是你让我有动力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他握着石子瑜的手放到脸上，歪着头蹭了蹭。

“我小时候总是动不动就哭，因为哭了有妈妈心疼，她会很耐心地哄我。后来妈妈去世，我就再也不哭了，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心疼我。其实在那个时候，我的灵魂也跟着死去了。死的人没有感情，当然就不会哭了。

可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终于又学会哭了。子瑜，我不是脆弱，只是我的灵魂重新活了过来，是我的感情在苏醒。

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很快乐。虽然有时候会难过，但就算是难过，我也觉得是好事。因为比起麻木，难过至少可以说明这世界上还有我在意的东西。”

向炫明露出一抹笑，又很快垂下眼睛。

“至于益浩思……我知道你不会像爱他那样爱我，我知道他在你心里是无可取代的，我也没有想过要取代他。我只是希望你的心里能有我的位置，希望能够待在你身边……

我难过，并不全是因为你不爱我，更多是因为你疏远我，这让我很失落……但是现在，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在乎我，关心我。其实这样已经足够了，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你本来就不用无条件地满足我的。

有时候我会贪心，因为是我在靠近你，一贪心，我就会把握不住距离。可这些，还有焦虑、抑郁，都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所以你不要内疚。”

向炫明身体前倾，轻轻抚上石子瑜的脸颊。他露出柔和的笑，眼睛清澈如湖水：“你是我见过的，除了妈妈之外，最好的人了。如果你这样的人都算得上自私，那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自私鬼。”

……

向炫明已经沉沉睡去，石子瑜却仍睁着眼睛。他的目光没有落点，原来只是盯着黑暗的空中发呆。

没想到在向炫明眼里，他们的恋爱是这样一副模样。

听起来还算不错。

可石子瑜知道，向炫明的恋爱其实还可以更好，但他似乎已经满足，看着也不需要石子瑜再“为他考虑”。

本来也是如此，一切都是个人选择。他虽然是出于好意，但并不该将自以为的好强加在向炫明身上。

那么，还分手吗？

话都说开了，好像没必要分手了。而且，就算坚持分手，他既做不到干脆利落，又断不干净……这样的分手没有任何意义。

石子瑜捏起一束金发，轻轻地捻动。发丝很柔软，可以听见它与指腹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他轻轻绕两下，柔顺的头发就在手指上卷了两圈。

其实，他和向炫明早就被某种感情链接了起来。那感情很接近爱，但又不是爱，石子瑜一时想不到词去形容，只知道他对向炫明做不到一刀两断。

正如向炫明说的那样，他在乎向炫明。这种在乎超越了友情，却也并非世俗意义的爱情。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复杂而多元的。

如果你情我愿，当一对没有爱情的恋人似乎并不是问题？

向炫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那么自己呢，自己愿意吗？

石子瑜并没有得出答案，他败给了席卷而来的疲惫，皱着眉头睡去了。

……

第二天是周末。

晚睡的两人不出意外地睡到了中午，起床的时候整个屋子亮堂得跟开了强光灯一样，眼睛险些被刺激到流眼泪。

胸前的脑袋动了动，石子瑜打着哈欠，顺便伸手挡在向炫明面前，“昨晚忘记拉窗帘了。先适应一下再睁眼吧。”

“好。”

向炫明的声音有点哑，石子瑜坐直身体想看看他的情况，向炫明却把头扭开，很不配合。

“怎么了？”

石子瑜顿时有些紧张。难道他昨晚睡着之后向炫明做了什么傻事，不然怎么这么躲着？

为了躲石子瑜，向炫明甚至用枕头捂住了脸，说什么也不放开。石子瑜问了好半天，他的声音才透过枕头传出来：“眼睛好肿，别看……”

石子瑜愣了一下，松了口气，又想笑。

“行，不看。”他摸摸向炫明的头，“那你先洗漱？”

向炫明便举着枕头挡在面前，一点点挪进浴室。被严防死守的石子瑜实在忍不住笑了。

换好衣服，向炫明还在浴室里，石子瑜便来到厨房准备午餐。

冰箱有点空，石子瑜看了一圈，最后只拿了四个鸡蛋，又倒了两人份的米出来。

先煮粥，再打蛋。他刚开始搅拌鸡蛋，向炫明便出来了，居然戴上了墨镜。

“让我看看有多严重。”石子瑜哭笑不得，放下东西，洗了手，走过去轻轻掐住向炫明的下巴。

脱下他的墨镜，石子瑜只看到一双轻微水肿的漂亮眼睛。

“也没有很肿啊，都看不出来。”

石子瑜勾起嘴角，给他按揉眼眶和太阳穴。

闭上眼睛身体会止不住摇晃，向炫明便抓住石子瑜的衣角，微微抬起脸，任由石子瑜在他脸上动作。他的嘴角还带着笑，看上去还挺享受。

按摩几分钟，石子瑜捏捏他的脸：“要是还觉得肿就冰敷一下。我先把鸡蛋打发了。”

“好。”向炫明忍不住抱一下石子瑜。

实在是太开心了……

虽然昨晚聊了很久，但直到他睡着，石子瑜都没有对是否分手一事做出最后表态。而石子瑜今天比以往亲近得多的态度，是不是说明事情有了转机？

像鸡蛋粥这种操作简单，而且是从小吃到大的粥品，石子瑜还是可以做到不翻车的。

蛋液已经搅拌均匀，粥还没好，石子瑜便先去洗漱。清洁一番后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厨房，就看见向炫明站在锅旁看火，他手上还拿着毛巾包着的冰袋冰敷眼睛。

石子瑜轻轻拉开他，“我来搞定粥。还想吃别的吗？要不要点外卖？”

“外卖要等好久，我炒两个菜吧。”说着，向炫明放下冰袋，折好袖子，拿来食材开始清洗。

两人安静而专注地一起准备午饭。

蛋液倒进沸腾的粥里，漾开朵朵金黄色的花，比两人身后那洒在地板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空气中有浓郁香味弥漫，沉睡的食欲终于被勾醒，让人不由自主加快动作。

气泡咕噜噜地翻滚着，水流哗啦啦地冲溅着，这两种覆盖了耳膜的声音，在这一刻却还没有两个人类同频的心跳声响亮。

努力几天挤出来一更[求求你了]

7月5号见啦[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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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似爱非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