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昌平时跟在齐王后头,每天要办的事情还挺多的。
这边小太监给他传讯儿说姜家那姑娘有事情要见自己。
自从姜大人离开京城之后,隔三差五的,李兴昌就让下头的人往姜家送一些东西。
东西不能太贵重,太贵重的怕对方不收直接退回来,所以基本上就是柴米油盐等每天都用到的生活所需。
姜家这姑娘倒也安分不矫情,没有扭扭捏捏的推辞,省了李兴昌这边老大的功夫。
要知道,齐王府这边答应了姜大人要照顾他的女儿,就一定得保证这姑娘在京城生活得滋润且安全。
倘若姜家这姑娘什么都不要,非和齐王府划清楚界限,齐王面子上也挂不住。
李兴昌在见姜家这姑娘之前,顺便给齐王说了一声。
晨练之后,闻顾擦拭着手中长剑。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隐隐可见手背淡青色的脉络,剑身修长,在微光中泛着凛冽的寒光,被软布擦拭过后剑芒更显清冷。
听完李兴昌的话,闻顾回眸:“她要见你还是要见本王?”
李兴昌道:“是要见奴才,恐怕有什么事儿。这姑娘挺有分寸的,王爷每天日理万机,她哪里敢见王爷。”
闻顾点了点头:“让她来吧。”
李兴昌道:“是。”
李兴昌又道:“宁王殿下昨个儿说他今天过来,他想看看您新得的那匹汗血宝马。”
闻顾和这些兄弟的感情都很一般。
面临储君之位争夺,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会产生异心,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不过,除了和景王闻延,其它兄弟之间明面上倒会装一装兄弟情深。
宁王生母是贤妃,贤妃宫里宫外名声都不错,宁王在朝野之间的人缘挺好。
李兴昌专门让小太监收拾出了一个偏厅来招待姜家这姑娘。
无论到了哪里,美人儿都是招人待见的,尤其是这般百年都见不到一个的美人儿。
李兴昌哪怕成了太监,对这等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敢怠慢,甚至还有点紧张。
他真想不到啊,姜朗竟然藏得这么深,他姑娘有这等美貌,这些年来没传出去半分。
姜南雪就穿着一身夹棉的鹅黄小袄,发间一支素银簪子,安安静静的在偏厅里坐着等着。
厅中陈设着一套乌木桌椅,未着太多雕饰,却能看出其典雅不凡,
窗边放着贵妃榻,榻上铺着深青色的锦缎垫子,细密银色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一尊羊脂玉如意静静搁在小几上,温润的光泽与室内的清幽融为一体。
小翠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地方,她和姜南雪一路被太监带着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误入了皇宫。
眼看着还没有人来,小翠压低了声音问姜南雪:“小姐,这里看起来好大啊,是不是把咱们领到王爷住的地方来了?”
姜南雪也不知道啊。
她没怎么出过远门做客,和小翠一样没见过世面。
不过,好在姜南雪不怯场,她想了想:“王府每个房间应该都是这样的,不单单只有王爷住的地方才摆设得如此奢华。”
小翠恍然大悟,对姜南雪肃然起敬:“小姐,你真聪明。”
姜南雪:“……呃。”
说实话,和去有钱亲戚家做客一样,在这里一直等着还挺尴尬的。
姜南雪只喝了两口茶,没碰旁边的点心,等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看到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太监走了过来。
李兴昌一路小走,满脸堆笑:“姜小姐久等了。”
姜南雪赶紧站了起来:“李公公。”
李兴昌笑道:“您请坐下,今日殿下事务繁忙,杂家好不容易抽出空闲过来。不知道姜小姐有什么事情?”
姜南雪没想到李兴昌竟然这么忙。
既然对方事情很多,她便没有过多扯闲话浪费时间,免得耽搁对方差事。
姜南雪开门见山道:“父亲离开京城已经有二十天,完全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担心路上衣物钱财不够,想给父亲寄一些东西,不知道公公可有办法?”
李兴昌看姜南雪这么孝顺,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姑娘,头一次相求王府还是为她的父亲,心里有些动容。
他笑道:“原来是这个……姜小姐,您不用担心。姜大人离开之前,王爷派了四名侍卫相送,他们都带了足够的银两,一路上都会照顾姜大人,等姜大人在当地安定下来才回京城。”
姜南雪之前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听李兴昌这么说,她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李兴昌笑着点点头:“姜大人是殿下的恩师,教授过殿下两年课程,又是殿下的好友,这是殿下分内之事。”
话虽这么说,姜南雪却清楚,姜大人之前为齐王讲经,是分内职责,理应如此,远远担不起一句“恩师”。
后来姜大人与齐王关系虽亲近,却不参与党争一事,不给齐王出谋划策提供实质的帮助。
这次齐王对于姜家,确实仁至义尽了。
姜南雪道:“请公公代我感谢齐王,多谢齐王殿下对姜家的帮扶,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祈愿殿下身体安康。”
李兴昌笑道:“姜小姐的意思,杂家一定会转达。”
另一处,宁王闻裕来到了齐王府。
几个殿下之中,宣王殿下最为老成稳重,齐王殿下最为俊美高冷,宁王和景王两人花名在外油嘴滑舌。
不过,宁王比景王的名声要好很多。
同样的事情,其它人提起景王,大都是见异思迁荒淫好色,提起宁王殿下,就变了一个词儿——玩世不恭风流不羁。
两人同样会说话讨人喜欢,但对景王就是油嘴滑舌口蜜腹剑,对宁王则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
马厩里新得的这两匹汗血宝马,色泽金灿灿的,身姿矫健,线条流畅,金色的皮毛就像华美的绸缎,日光下随着肌肉的起伏,光芒若隐若现,就像流动的金沙一般。
闻裕一过来眼睛就变直了:“五哥,你把其中一匹马送给我吧,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送你不难。”闻顾语气漫不经心,“帮我做一件事。”
闻裕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饭。
这些年来闻顾虽然没有母后撑腰,但他在朝中势力不小,想做什么几乎都轻而易举。
能让闻顾开口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闻裕斟酌了一下,先看看眼前宝马,再看看闻顾。
对京城这些纨绔来说,得一匹汗血宝马不是难事,几千上万两银子就能买一匹。
不过他们得到的往往是本土混血后的,从西域而来的纯正血统少之又少,有价无市。
闻顾这几年在西北势力不小,几乎一手遮天,心腹手下把持着几个通商关口,旁人得不到的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稀罕。
“五哥,你先说说看。”
几个王爷之中,闻顾和闻裕都没有王妃,宣王和景王都娶了王妃。
本朝王爷娶王妃时间晚些正常,毕竟门当户对各方面都契合的人选不是那么多。
前几年晟朝与乌衡国起冲突,闻顾被派去平定,前年才从西北回来。
他一离开京城,势力被瓦解不少,回来又忙了一段时间,心思就没在女人身上,皇帝和太后几次三番要给他赐婚,都被他拒绝了。
说实话,皇帝担心闻顾联姻之后势力再壮大,给他赐婚的人家都是走下坡路的名门世家。
太后又表露出让闻顾早点成亲的意思后,岑贵妃竟然跟着添乱,要把她娘家的侄女给闻顾当侧妃。
岑贵妃枕头风吹得厉害,皇帝考虑过后,竟然真有这方面的意愿。
现在圣旨还没下来,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真等圣旨下来了,闻顾府上又要多一个姓岑的女人。
听了这些,闻裕的嘴巴瞬间张大了:“这些消息我和我母妃都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有。行啊你五哥,你怎么打听到的?你在父皇床底下藏人偷听了?”
闻顾淡然一笑:“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闻裕点点头,什么词儿都往上面套:“得了,咱俩狼狈为奸也不是头一次。等下我就把我的马骑走,先让我骑上试试。”
闻裕上了一匹马,一边溜达着往外走,一边和另一匹马上的闻顾说话:“五哥,你府上一个侧妃都没有,身体是不是有啥问题?我认识好几个名医,都挺厉害的,专门看这些。”
闻顾语气冷淡:“我从不留意这些,你特意认识这样的大夫,放着自己用吧。”
“五哥,我开玩笑的,都是闻延那个贱货说的,他私下里造谣你战场上伤了宝贝,所以才不近女色。”闻裕道,“不过,你把岑家姑娘娶来也行啊,她要是让你不高兴,随便想个法子弄死。这些年岑贵妃都算计你多少次了,你再弄死她一个侄女儿很正常吧?”
“岑贵妃和贤妃的过节比我更多,不如你把她娶回去,为兄让给你。”
闻裕:“……”
说实话,闻裕平时和人说话几乎都没有占过下风。
偏偏每次遇到闻顾,都被噎得说不上话来。
闻顾平日里孤冷少言,却不让闻裕占半点便宜。
这边闻顾和闻裕骑马往外出,那边李兴昌恰好送姜南雪和小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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