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她确实认识，只不过不是同学关系，而是实验体和研究人员之间的关系。

多重能力的研究与她方向并不重叠，但速水晃的情况涉及到了一些精神医学领域的内容，因而她也曾经被叫来充当交叉学科的顾问。

“你现在的状况看上去还不错。”

布束砥信说：“是因为记忆清除的缘故吗？”

“或许吧，我不是很擅长从结果逆推过程。”

速水晃两手一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所有被植入的思考模式都不完全，最后只能让最稳定的我来维持日常生活。”

“……难以置信。”

“呃，其实习惯了之后也还好？”

速水晃说：“而且大多数时候，植入思考模式其实并不会影响生活，至少我回老家那段时间，大家都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两人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速水晃先开口，询问对方有没有能借的量子计算机。布束砥信摇了摇头，她最近的项目基本上都牵扯到树形图设计者，根本没办法下放权限，交给普通的研究者去做毫无经济价值的计算工作。

“接下来是我这边。”

开口之前，布束砥信犹豫了一下：“你确定想要从我这里获取第一位的情报？你现在连那个人的真名都不记得，这些知识只要一经接触，就会迅速摧毁你原本拥有的生活。”

“所有人里只有我自己逃掉，本身听起来也很不公平。”

速水晃说：“我是为了所有在Child error中所有把意志托付给我的人而回来的，我的行动代表了大家的统合思想。”

“……”

也就是说，那些死去的抛弃物，他们的意志将这个人送回了学园都市。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个童话故事而非科学——布束砥信沉默了一下：“关于第一位的事情，在这里不方便细说，我们换个地方。”

她也是怀着本不剩多少的期待而来。速水晃的情报在研究者当中不算秘密，作为特力研的失败作，她手中留存着对方的大量实验记录，按照这个人的人格模型，说不定真的能对自己想做的事情产生一些正向的推动。

就当是碰碰运气吧，她想。

情况总不会更糟了。

*

“总之就是这样。”

布束指着自己面前的厚厚一叠资料：“依靠量产克隆装置生产出两万名第三位的克隆人，统一按照生产序列号称为妹妹们（Sisters），原本是军用量产型超电磁炮的计划的失败产物，现在正在配合第一位进行试验。”

只要将第三位超能力者，“御坂美琴”的克隆人在不同的指定环境下击杀两万次，就能够汲取其中的经验，成为超越了现有超能力开发体系的LV6。

……这真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方案吗。

“单凭我个人没办法阻止这个过程，也无力干涉其结果，而且我觉得就算是你，也没办法说服那一位去终止试验。这个计划牵扯的范围太广，涉及到的研发项目也已经多到不像话，不是某个实验环节突然闹罢工就能解决的问题。”

“把脑波联系到一起？”

速水晃却看着报告，有些惊讶：“他们还没放弃这个啊。”

“六年前在你身上失败的过程移交到了人造人身上而已。电气能力者能够构建出复杂精密的脑电波网络，并且在网络内部共享经验信息，应该是你当初的进化型。”

布束砥信面无表情地指出：“Specifically，你我曾经的经历都成为了这个计划的基石。”

这不是个好消息。

一开始预想的问题只有十几个陷入植物人状态的抛弃物，但现在还多了近两万个正在逐步走向死亡的人造人。

还有就是第一位——印象当中他不是个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不过如今自己的记忆残破不堪，速水晃并不清楚他脑子里仅存的直觉有多可靠。

“直接销毁之前的实验记录如何？”

速水晃说：“努力一下的话，我应该能够清理掉现行条件下妹妹们（SISTERS）脑内的全部经验资料。”

“你同步过心理能力者的信息？”

布束砥信些惊讶：“算了，这不重要……不管你是从哪里弄来心理能力者的摹本，但很遗憾，这个方案是行不通的。这个计划在数形图设计者那里有着很高的演算权限，就算一次记录消失，他们也会源源不断地产生更多的克隆人个体，随时随地都有机会重来一遍。”

啧，速水晃啃着自己的指甲盖。

“御坂网络是能够自我迭代和更新的克隆人网络，每个克隆的御坂妹妹都拥有完全相同的脑波，我曾经预想的极限情况是，使用能够植入脑内的病毒来破坏这种御坂网络，但即便如此，按照这项实验的风险规划，他们也有办法对这种异常情况进行处理。”

他们可以像是扑杀染病动物一样直接杀死现存所有接入御坂网络且感染病毒的妹妹们，采用物理清除的方式解决掉网络当中的病毒，随后再重新制作出足量的克隆人，根据树形图设计者的计算结果重启实验。

除了白白牺牲得更多以外，不会有任何变化。

“等等。”

速水晃突然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克隆人拥有天然一致的脑波，不管之后怎样进行克隆，脑波都不会发生改变？”

“是这样……所以才难以通过单纯的破坏将实验终止。”

“既然如此的话，我有一个计划，说不定能够同时解决两边的问题。”

速水晃左手握拳敲右手手掌：“不过我得引荐你去见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个计划，需要同时依靠你们二人的力量。”

*

木山春生的研究室。

“这就是当初进行外源信息输入和学习装置开发的布束砥信同学。”

速水晃分别向两边做介绍：“还有做脑波统合方面研究的木山春生老师。”

双方：“……”

听上去都像是有些大奸大恶的研究方向。

场面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速水晃并不觉得尴尬，他是发自内心觉得问题可以从而得到解决：“这次需要分别借用你们两人之前的研究内容，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连木山老师你这边的演算问题也能同时得到解决。”

“——还有什么异议吗？”

“No problem.”

布束砥信说：“你的表达非常清晰，我完全理解了你的诉求，但还有一点需要明确——如果真这么做的话，你会作为御坂网络的感染源而被所有的试验相关方通缉，毕竟这个计划的成立必要条件就是你还活着。”

“没错，而如果你没有扛住暗杀就此死掉，之后的一切也就无从可想。”

木山春生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速水晃说：“我这边同步完成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执行木山教授你的演算指令，这样一来不管最后我的情况怎样，你那儿总归能得出一个有用的结论来——这也是我回这儿的主要目的之一。”

“那我没有问题了。”

木山春生立刻回答：“布束那边呢？你们必须要潜入到设施里面吧？”

“我有几乎所有研究区域的通行卡，还有包括樋口制药在内复数个核心保密区域的虹膜识别通行权限。”

布束砥信冷静道：“到时候我会把自己的通行密码交给你，方便你推进计划的下一步。”

粗略的计划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重新开始制作脑波同步读取仪还需要一段时间，布束砥信能够腾出来的空闲也很少，因此计划虽然推进得紧锣密鼓，但暂时还没有速水晃什么事。

他于是久违地回到了学校里。

甚至在体育课上和上条当麻二对二打羽毛球。

“说起来，阿晃喵（アキにゃん）你之前说过在学园都市有朋友的吧？”

土御门元春握着羽毛球拍奋力扣球：“怎么样了？”

“算是去找了一次，但是好像已经搬家了。”

速水晃将羽毛球救起来：“原本那个宿舍是空的。”

而且房间看上去相当不妙，像是被霸凌了。

速水晃在脑海当中勾勒出一个性格软弱，容易被霸凌的虚幻形象。

“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啊……”

上条无奈地将球拍回去：“话说你们熟到这个份上了吗？”

“已经是可以互相借钱的关系了喵！”

土御门即答。

“……不要上来就去管别人借钱！”

上条先是斥责土御门，随后转过头来，平等地攻击了速水晃：“还有你！也别随便给刚认识没几天的可疑家伙借钱！”

“啊？我在阿上眼里就是‘路过的可疑家伙’吗？太过分了喵——”

土御门奋力挥动球赛。

就在这时，一群鸽子飞过天空，精准地避开了所有人，在上条当麻的脑门上落下啪嗒一声。

“——不幸啊！”

他发出所有人都很熟悉的感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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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