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婚之日

半月过后,也到了崔云词和徐雁行的大婚之日。

这半月以来,在徐雁行和沈丽蓉的催促之下,崔府上下紧赶慢赶,终于将婚礼所需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

两人的婚礼定在圣上亲赐给徐雁行的宅子举行,婚礼过后,二人也将搬进新府居住。

大婚前夜,崔云词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前世大婚当日之事,中剑坠下悬崖的失重感,吓得她连忙从梦中惊醒。

她吓得连声呼喊,守在帘外的芙蕖闻声,急忙端着蜡烛进来查看,看到她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芙蕖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看来华灵山上的仙师根本就是唬人的,一点儿都不灵!女郎前几日明明才去烧香祭拜过,还给了那仙师一大笔善款,怎的又会噩梦不断。

偏偏还是在女郎和徐将军大婚前一日,等过了明日,奴婢非要带几个身手好的侍卫,跑到华灵山上找那个半吊子仙师好好算个账!”

抱怨了一会儿后,她连忙点上一支安神香,而后蹲在床边耐心安抚道:“女郎,奴婢就在这儿陪着您,现下天还未亮呢,离婚礼还有两个时辰,您再多睡一会儿吧。

徐将军前往新府前特意交代过奴婢,务必要好好照顾您,要是明日女郎困得在花轿上睡着了,奴婢可交不了差事啊。”

听到那熟悉的几个字,崔云词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一把拽过芙蕖的手,略显慌乱地问道:“芙蕖,你说明日的婚礼能顺利举行吗?”

“圣上会不会又突然降旨,派临渊哥哥前去出征……”她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低,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女郎,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哪怕天塌下来,都有徐将军给您顶着,您明日啊,只管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便好!”

“再说了,明日是你和徐将军的大婚之日,连圣上都亲赐了贺礼,想来没有谁会在别人的大婚之日将人叫走吧,那该多缺德啊!”

“……”

芙蕖的话渐渐稳住了崔云词的心神,在她的服侍下,她重新躺了下去。望着不远处正在蜡烛尖飞舞的明黄色火焰,她闭上眼,在心里暗自祈求道:

老天爷,阿词求你了,这一世,千万别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

不知是何缘故,梦魇过后,后半夜的崔云词睡得格外安稳,一觉之后便迎来了天亮。

今日,沈丽蓉破天荒地来到了她的房中,从穿衣到梳妆,每一个过程她都未曾假手于人,全都亲自参与了。

望着铜镜中正在给她梳头发的华贵妇人,崔云词竟觉得有些不自在,这样温柔的母亲,是她从前从未敢想过的。

“母亲。”攥着喜服的布料犹豫许久,崔云词才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母亲。

身后的沈丽蓉闻言,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俯下身子,贴到她耳边,看了铜镜里明眸皓齿一身红装的少女一眼,满意地笑了:“我女儿今日可真美。”

崔云词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样开怀大笑过,回想起之前在东郊猎园做的那个梦,她心中那根弦不由地松动了几分。

崔府满门覆灭,父亲母亲死相极惨,除了苟延残喘的她,府中上下无一人幸存……

思及此,她立即握住沈丽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坐下,对视片刻,她下意识开口:“母亲,你能不能答应阿词一件事?”

“何事?”

“不论任何时候,你和父亲都要保护好自己,或者等我和临渊哥哥成了亲,你们索性搬过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这话很快逗笑了沈丽蓉,她难得露出慈爱的一面,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替她整理脸庞两侧的鬓发,良久,她才笑着开口:

“傻孩子,你如今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我和你父亲只盼着你和临渊婚后和和美美的,你若是想我们了,便和临渊一同回来看看我们,这样母亲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母亲,阿词还是放心不下你们,万一有什么歹人……万一他们要对你们不利,到时候我又该如何救你们……”

崔云词越想越觉得可怕,那个梦里崔父崔母浑身是血倒在她面前的模样,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见她说话语无伦次,神情躲躲闪闪的,沈丽蓉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

见状,她急忙握住她的双手,一脸认真地问道:“阿词,你告诉母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听见这话,崔云词连忙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吞吞吐吐地寻了个借口:“阿、阿词只是担心父亲母亲而已,哪里有什么事情瞒着您。”

“那便好,今日过后,你便是临渊的妻子了,往后万事都要以你们的小家为重。至于我和你父亲,你不必忧心,只要你们一切安好,我们便都好。”

“女儿记下了。”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名下人的通传声:“夫人,女郎,将军命我过来通传,说是徐将军已经在崔府门口候着了,还请女郎快些出来,以免误了吉时。”

闻言,沈丽蓉急忙放下手中的木梳,给她盖上盖头,眼含泪花道:“好了,阿词,时辰到了,母亲送你出府。”

在芙蕖和沈丽蓉的搀扶下,崔云词一步步朝大门口走去。

耳边传来阵阵乐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直到踏出崔府大门的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嫁给徐雁行了。

往后的路,真的会一帆风顺吗?父亲母亲真的不会像梦中那样吗?

想到此处,她鼻尖一酸,临行前,她特意转过身,跪在沈丽蓉和崔雄跟前,朝着他们磕了三个头。

一身红衣的徐雁行见状,也跟着她一同跪了下来,两人磕了头后,徐雁行将她慢慢搀扶起来,对沈丽蓉夫妇俩保证道: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临渊此生,定会护阿词周全。”

到了分别处,沈丽蓉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顷刻之间滑落,她用帕子掩着面容,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背过身去,朝徐雁行挥挥手,哑声催促道:“快、快走吧!”

徐雁行在原地驻足片刻,又在崔雄的催促声中牵起崔云词的手,在一片喧闹声中,他带着她转身离开。

直到崔云词的花轿渐行渐远,泪流满面的沈丽蓉才迟缓地转过身来,望着越来越远的迎亲队伍,她忍不住在口中低语:

“但愿这一世,母亲能让你躲过那些灾祸,美满一生……”

“……”

·

婚礼仪式全部结束后,崔云词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在芙蕖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进了洞房,外面宾客众多,徐雁行忙着应酬,便命人给她送来许多吃的果腹。

“这婚结了一次就不想结第二次了,有多高兴我是没感受到,总之把我累得够呛!”崔云词从盘子里随意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抱怨道。

闻言,芙蕖不禁发笑:“女郎可真会说笑,这女郎家通常一生只结一次婚,怎会嫁第二次呢。”

“那可不一定,万一徐雁行死了呢……”

“呸呸呸,这大喜的日子,女郎胡说些什么呢!”

她心直口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她下意识捂着嘴,望向一脸惊讶的芙蕖,小心翼翼地问道:“芙蕖,今日大婚,没有什么异样吧?”

芙蕖满头雾水:“没有啊,其乐融融,热热闹闹,并无其他异样。”

听了芙蕖的回答,崔云词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又咬了一口苹果,低喃:“那这一次应该不会再上演前世的悲剧了吧……”

“女郎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临渊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怪想他的。”她胡乱岔开话题。

听见这话,原本还一脸单纯的芙蕖立即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她挤眉弄眼地看着面前的崔云词,忍不住打趣道:“奴婢看女郎不是想徐将军了,是想快些入洞房了吧!”

“臭丫头,你瞎说什么呢,也不害臊!”崔云词面露羞色,说着就站起来打她。

芙蕖见状,急忙往外跑,“女郎分明就是这个意思,还不让奴婢说!”

“你别跑,站住,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主仆俩在屋里你追我赶地跑来跑去,崔云词被惹恼了,跑着跑着,紧闭的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一个没设防,她就跌进了来人坚硬的胸膛里。

她的头被撞得微微发疼,揉着脑袋抬起头一看,她不由睁大了眼,“临渊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眼前的男人面色阴沉,唇线抿得很直,眉头紧蹙,发丝也有些凌乱,看上去满脸疲累,与那身大红色喜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他许久未开口说话,崔云词的心暮地一沉,下意识问道:“临渊哥哥,发生何事了?”

她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整颗心都随着呼吸声悬了起来,等待良久,她才听见徐雁行疲惫而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昭阳公主她……溺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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