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采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他想了很多关于沈行止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头绪。

沈行止在他的记忆里存在的极为稀薄模糊，因为不在同一个圈子，也因为没有过深的接触。

他知道也不多。

沈相行止，虽体弱但可只手遮天。

字珩昱，取自君子如珩，羽衣昱耀。氏族魁首沈家独嫡子，启顺帝结义兄弟，嘉宁帝义叔。

他还记得，每次他向沈行止行礼时对方神色都是寡淡没有情绪的。

最印象清晰的是那双眼睛，直透人心，充满凉薄。再是认真去看，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越是清晰。

这样高高在上，自命清高的人...

看来临死前一定是真的说话刺痛了沈行止，否则他又怎么会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强要自己。

想到牢狱中的事情，胥采薇更是牙痒痒，纵使男扮女装二十四年，可他从未去喜欢男人。更没有想要与男人有肌肤之亲。

现今只要想起沈行止对他做的事情，就是混身颤栗，胃中烧灼。

沈行止真是疯了。

傍晚时分——

胥采薇辗转未眠，裹了厚袄，想去喝杯热茶。

便听到府中喧嚣，火光四散。

他心脏猛跳。

怦怦——

怦怦——

顾不上梳上头发，快步推开门朝着府门那处跑。

雪势渐大，柳絮鹅毛一般的大雪就算有下人清扫此时也没过半个小腿。

冷风刺骨，面庞僵硬。口中呼出白气，一条条湮灭在奔跑中。

府门处七八个小厮婢女，他父亲凝神站在一旁，面色肃穆。

祖母老太太亦是同样的神态，裹了狐皮袄子沉默不语。只是听到声响，向胥采薇这边看过来，待见到人是胥采薇，老太太眼中神色便忽然变得复杂。

“嘶！”

一声嘶吼，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少年面目苍白，眉宇俊朗，一双眼炯炯有神。

发丝凌乱中，额头冷汗凛凛。

此时正因小厮扶起他扯动肩膀处的伤口而抽气。

狼狈至此，仍能看出身上的贵气。

是皇长孙卫冉没错。

胥采薇吞咽口唾沫，这就是年少时的嘉宁帝。

卫冉身子不稳，衣衫染血，咬牙反手借着小厮的力道站稳。

肩膀处的伤口又渗出几丝血色在包裹着伤口的霜色锦缎上。

他似乎看到了胥采薇，目光却越过他直直放在另一处。

毕竟活了二十四年，胥采薇看得出此时卫冉的目光。

纠结中满是犹豫，像是憎恶又像是怜悯疼惜。

这般复杂，如同是什么隐秘一般欲言又止。

胥采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会令皇长孙如此。所以顺着目光，在雪夜飘忽的火光中看到了他。

风雪灌了一身，心也发寒。

“沈行止…”

忙乱处，风雪映着火光，小少年分明钟灵毓秀他却看得可怖非常。

仿佛只要这雪娃娃笑一笑，此刻正清澈映着火光的眸子弯起就会变成牢狱中高高在上的沈相。

沈行止的情况并不比卫冉好到哪里去，甚至更为严重。

他唇色苍白，素净的面容有着星点血迹，平白令钟灵毓秀的面孔生出几分冷肃，想然是屠杀旁人的。

一手捂住腹部，血水从手指缝隙中流出，像是大朵大朵的梅花盛开在霜色衣袍上。

胥采薇注意到沈行止衣摆处布料参差不齐，突然也就明了卫冉绑住伤口的布条是哪里来的了。

也是狼狈啊，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与卫冉相比，沈行止从始至终都没有痛呼一声。

他同样目光迅速越过胥采薇直视卫冉，勉强笑道：“皇长孙殿下安心，有珩昱在。”

说话间，那大朵大朵的红梅蔓延成大朵大朵的红牡丹。

果真可怖。

胥采薇明显能看到的卫冉自然也能，按着这两人的交情，胥采薇猜测卫冉会去担忧沈行止并亲自去查看。

可他只看到卫冉身形一顿，将要迈出步子却迅速收回，用一副不冷不热的语气回道：“谁稀罕你。”

嗯？

嘉宁帝分明对沈行止言听计从，都到了满朝臣子猜疑是沈行止以色侍君的地步了。

可现在这样的态度明显与胥采薇印象中的不一样，他微锁眉头，不解其意。

沈行止的个性偏算计，能装，疯起来就是条疯狗。这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不是我以往有些那种光闪闪的圣人主角，所以大家还是要理性对待她。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他像反派。

还有就是这个疯需要过程，总之也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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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隔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