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燕白生的脸色更苍白了，洛宸看见了他手腕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纹身。
他们还没搞清楚规则？
也对，那本古籍还在玖冥那里，所以在他们眼里，恶魔阵营才是容器，天使阵营才是能逃出去的希望。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我到处去转转，你认真给老子找出去的办法听到没！要是没一点进展，老子让你活不过明天，反正剩下的玩家还有这么多…嘿嘿，我可不急。”那五大三粗的男孩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盯着洛宸他俩说的，说完后用挑衅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下，燕白生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
“你的室友不是叶源吗？”洛宸走过去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叶源既然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副本，那他为什么还会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难道是善心发作？
这个副本的真相都已经浮现出来了，燕白生看了眼跟在洛宸身后的玖冥，然后唯唯诺诺地交代了起来，“昨天你们走后，陈金武的原室友不小心招惹了那群修女，然后就被当场碎尸了，他当时害怕急了，就抱着修女的腿求饶，”说到这他顿了顿，稍微有些无语，“没想到真的有用，那群修女告诉他，‘现场还有一人的室友没有到达，只要你能找出他，和他一起完成仪式，可以饶你一命’，听到这话，周围的玩家顿时和自己的室友黏在一起，谁是那个人不一目了然吗？”
听完这话，洛宸觉得燕白生还挺惨的，一下子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但这些跟他都没关系。
他堪称友好地拍了拍燕白生的肩膀，衣服自然地往上滑了一点。
“诶？！”燕白生大叫了一声，看了看玖冥，再看了看眼前的洛宸，一脸不可思议，“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洛宸顺着袖口看到了自己露出来的半截纹身上:“……。”
从来都只有他绑架别人的份。
“嗤，”玖冥对他可没好感，“别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你什么意思！？”燕白生本来因为昨天的事还有点愧疚，现在听到他骂自己，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玖冥直接把那本古籍拿出来砸他脸上，“第十三章，270页，自己看。”
燕白生的英语也还行，但遇到那些生涩难懂的单词他也没办法解读，好在并没有几个，东拼西凑也能看懂个大概。
“所以……”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玖冥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腕，“恶魔是披着光鲜亮丽外衣的那个，面目狰狞的才是天使？”
“信仰真正的天使的人，才有资格出去？”
“话说，”洛宸突然开口，“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都出去？”
“怎么，关心我啊？”玖冥带着笑意反问他。
洛宸死鸭子嘴硬道:“我只是好奇。”
“就不告诉你，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玖冥依旧说得这么风轻云淡，即使心里有不安，但洛宸又有些犹豫了。
“不许骗我。”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该怎么出去，”燕白生举起自己有纹身的那个手腕，继续说道，“总感觉再不快点出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是不是得和我的……新室友在一起才能出去？”
两人想到昨晚上看到的画面，沉默片刻，洛宸说道:“理论上来说，你就算出去了也不一定能通关。”
“为什么？”
“因为出去就是死。”这句话是玖冥说的。
洛宸耐心给他解释道:“你应该见过这个孤儿院里的NPC吧，他们都是以前的玩家，他们应该是没能成功通关才留在这里的，昨晚你应该也见过他们了，他们把玩家骗到大门口，献祭了那些玩家，换取到了出去的机会，但他们出去后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咀嚼声。”
“不、不会吧？”燕白生有点不死心，“万一那些咀嚼声都是骗人的呢？”
“你要是不信可以和你室友一起去试试。顺便还能帮我们验证一下信仰假天使的人献祭另外一方到底会怎样。”玖冥突然打断他俩，拉起洛宸就走。
燕白生还在原地踌躇着，直到他们走得已经快要看不见了才咬咬牙跟了上去，“你们等等我啊！”
两人忽略身后的声音，直接聊起来:
“我们去哪里？”
“找出去的路。”
洛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要干什么，“你是想直接去问修女？”
“嗯，现在图书馆里的怪物死了，院长死了，那些NPC又不见了，只有修女那里最有可能有答案。”
“那万一修女也不知道呢？”
“不会，游戏从不会给玩家死路，即使是被篡改过的副本，只要一旦出现必死结局，就会立刻销毁，那是每个副本生成时都写好的程序，BOSS的能力也会被禁锢一段时间。”
这句话刚说完，燕白生终于追上来了。
他气还没喘匀就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不是有规定熄灯后不能出寝、不能去孤儿院大门吗，为什么你们违反了规定修女也没杀你们？”
洛宸根本就忘了这几条规定了，现在听到他这话，也不解地看向玖冥。
看到洛宸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他轻轻咳了一下，开始解惑:“那是因为在她们眼里我们是必死的，就跟那群被迷惑的玩家一样。当然，如果以那个身份去的话，就算回来了也会被杀掉，但昨晚我们是主动混进NPC大部队里前往的，既然大部队里的人都没把我们认出来，修女又怎么会判定我们违反规则。”
“哦。”洛宸眼前一亮，算是弄懂了之前为什么叶源在食堂的时候卡着点也要到场了。
他可能也打不过这群修女。
论战力这些修女可能是除了昨晚那个“血人”之外最强的，不仅人数上有优势，能力上也是碾压其他BOSS，但她们只能按照规则行事，而且这些规则还得是玩家主动去违反，她们就连干预都做不到。
最厉害BOSS的却是限制的最严重的……这一点倒是跟玖冥很像。
这就相当于制衡一样，给了玩家一定的活路，这条路虽然窄，但好歹能过。
“到了。”玖冥提醒道。
他们来到了教堂，一眼便看见了他们才见过没多久的修女提着一个喷壶正要走进去。
“我们直接问她们，她们会告诉我们吗？”燕白生刚才在后面追，也自然而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刚说完这话，他就看见两人用相同的目光盯着自己。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玖冥:“没，就是觉得你能长这么大，你家人真的挺伟大的。”
洛宸:“你是不知道那些修女有多馋我们的肉吗？”
燕白生:……啊？
等两人把修女绑起来了他才反应过来他俩说的“问”到底是怎么个问法。
在玖冥的注视下，那个修女的眼神开始逐渐涣散，到后来洛宸的有问必答。
燕白生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到底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洛宸面对被控制的修女直接开门见山。
“需要…恶魔的信徒主动牺牲，指引天使踏上去往天堂的路。”
“如果恶魔不是自愿的，天使就算踏上了那条路也会死的对吗？”
“嘻…嘻，天使强迫恶魔为ta牺牲的话，那他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被控制着，她好像也有自己的思想似的，嘲讽道:“既然都成了恶魔，那ta又怎么会主动为了别人而牺牲呢？呵呵，都是报应。恶魔就该永远留在这里。”
“这是一家吃人的孤儿院，进了这里的人都只会是流落人间的恶魔。”
“啧，”玖冥无情地打断修女，不耐烦地问:“具体怎么主动牺牲，说不出来你也别活了。”
话音刚落，他眼底的血色更甚，修女也不再阴阳怪气，只好像只提线木偶一样乖乖回答道:“大门上的锁是活的，只要恶魔和天使分别把血滴在它的孔芯里，恶魔再主动说出保佑天使之类的话，它就能打开真正的门，那时候的路，才是真实。”
得知了正确的方法，三人也没多做停留，玖冥清除完修女的记忆就离开了。
走出去了很远，玖冥终于对燕白生忍无可忍了，“方法不都知道了吗？怎么还跟着我们？”
“额……”燕白生很怕玖冥，一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玖冥也没有那么多心思管他，结果刚走了一步，他就慌慌张张地说:“那个、那个你能帮我想想怎么让我的新室友主动牺牲吗？”
“我不想死，更不想为了他死！”
玖冥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拉起洛宸的手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我现在一天只能用一次相同的技能，与其靠我你还不如试试自己骗他把那些祝福语说出来，别再跟着我们了。”
燕白生默默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骗？这虽然是个办法，但……能行吗？
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
“那个修女能摆脱你的控制？”洛宸当时在审问修女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
“嗯，她身上有一种规则，这既是对她的限制，但同时也是对她的保护。”玖冥耐心地给他解释，“我们把她绑起来却没攻击我们是因为我们没有违反任何她之前说的规则，所以她不能攻击我们。但因为规则限制着她，所以她不能同时被我控制太久。”
“哦懂了，我们本就钻了规则的空子，但这个空子也不能开得太大，不然还是会被限制。”
“嗯，总结得很对。”玖冥捏了捏他的掌心。
＊
副本外
“他的伤治好了吗？”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温柔地抚摸着猫咪的皮毛，让它舒服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模样，战战兢兢地回答他:“报告大人，已经用了治疗道具了，他的皮肉伤已经治好了，就是还在昏迷中。”
“真有意思，那个副本里究竟有什么变数，居然把他伤成那样。”他抚摸猫咪的力道稍微重了些，弄得猫咪发出了不满的“呼呼”声。
“啊，抱歉，”他重新安抚着猫咪，“有点激动。”
医生鼓起了勇气打扰他:“大人，那个……副本怎么办？”
“让我想想……嗯，”男人好像非常严肃地在考虑这件事，没过一会儿，他就想到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顽皮地笑了笑，“那个副本里好像有天使和恶魔的剧本，用钥匙碎片的能量创造个神出来应该不难吧？”
“我明白了大人，这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医生得到了指令就快速地退下了。
直到离开了男人的视线他才放松地开始擦汗，内心不禁想到:那个副本里的玩家遭殃了啊，额，也不知道还有剩的没。
＊
副本内
时间转眼便来到了下午，橙黄色的夕阳已经有一半没入了地平线。
“洛宸。”玖冥突然喊道。
“嗯？”洛宸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他有一半的身体都融进了夕阳里，好似浑身都披着一层薄薄的金纱，像是一个不可被亵渎的神灵……
“怎么了？”过了好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自觉地看入了迷。
他正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下一秒玖冥就半开玩笑地说道:“你看我都看得脸红了，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
本来并没有脸红的洛宸听了这话不仅脸红了，还带着耳朵根一起红了，“胡说八道！”
谁知玖冥不按套路出牌，立马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你的背包还能打开吧？”
洛宸立刻翻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能，怎么了？”
玖冥直接切入正题:“把你在【丧病危城】通关后得到的炸药拿出来给我。”
“你想炸了这座孤儿院？”洛宸直接把所有的炸药都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即使不成功也能这里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到时候就能趁着混乱期间联系系统，把我们从这里弄出去了再直接抹除它，”玖冥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个副本的BOSS我认识，是一个有信仰又喜爱孩子的老先生。”
他没说完，洛宸也听明白了。
那本古籍的最后一页，上面的话是这个副本BOSS最后的愿望。
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桌子上三个小小的炸弹说道，“够吗？”
像这种听起来很吊，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而且还容易误伤自己人的道具系统给得是一直很大方的，不仅洛宸有，玖冥得到的足足是他的两倍，鬼知道系统是有多想玖冥用这个炸弹弄死自己。
别看这炸弹又小、数量又少，但两人的炸弹加起来的话，毁掉这个孤儿院还是可以的。
毕竟它的介绍可是这样说的——[对半径五米内的事物造成毁灭性破坏。]
一听就知道洛宸没好好看它的介绍。
“够了，这几个炸起来能直接把副本打出个洞来。”
“哦，”洛宸看着这些炸弹，有些不解，“这是定时的还是导火的？”
实在不能怪他见识少，而是因为它只说了可以随时控制爆炸时间，又没说怎么控制。
这炸弹也就只有一层皮包着的炸药，没有引线也没有定时器，看起来好不潦草。
“用精神操控，”玖冥一下把这一堆收进自己的背包里，跟他解释道，“只要你把它放在一个地方，任何时候，只要你想，它就会自动爆炸。”
“哦——”洛宸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挺高级的。”
“嗯，”玖冥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去装炸弹，你在这里等我。”
洛宸自然知道没了他引路自己去哪里都是个问题，一口答应下来，“行。”
在玖冥安放炸弹，洛宸安静等待，燕白生正绞尽脑汁，其他玩家惶恐不安的时候，无人的教堂里的石像被一团黑色的雾气所包围，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发酵，最终睁开了它那双带有迷惑性的湛蓝色双眸，原本弥漫在四周的邪恶气息顿时收敛了干净。
“唔……不能让猎物跑出去。”
＊
玖冥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一颗炸弹了，想也不用想，教堂就是最好的选择。
手还没碰到，门就从里面开了。
赤身果体的“天使”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四目相对间，空气一片寂静。
还是“天使”率先打破了寂静，“猎物？好饿……留下来。”
说完，他就像猛兽一样朝玖冥扑了过来！
“靠。”玖冥边跑边骂了句脏话。
“留下，与我…融为一体。”“天使”抬起手，长满倒刺的恐怖荆棘兀地从地板下破土而出，几次三番想抓住玖冥。
……这难道是新的BOSS？！不对，三星副本里不可能会有这么多BOSS，难道说……是外面的人干的！啧，得赶快把洛宸送出去了。
玖冥一边闪避荆棘一边想到。
“别挣扎了，你们都会成为我的养分，与我融为一体，我……就是你们的神明！”“天使”一边自卖自夸，一边适应地召唤出一把镰刀加入战局。
“你明明也是我的信徒，就不该拒绝我…愚蠢。”
“闭嘴，真恶心。”玖冥躲过他的攻击。
一旁的荆棘早已虎视眈眈，看见玖冥露出了一个破绽就猛地袭来。
“哈哈哈，我愚蠢的信徒，终究是你……”话还没说完，那些荆棘就越过玖冥，一头扎向“天使”的胸膛！
“这……不可能。”
玖冥眼底的红光一闪而逝，“呵，控制你的荆棘可比控制人简单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