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波本觉得自己好像共鸣到了伏特加的某些感受。

空条雪绪确实不大正常，他想。

面对着那张即便带病也依然非常拼命地向他尝试解释的努力面孔，他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

那么离谱的话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这和你说的好感度和信任度……是同一套剧本的台词吗？”

波本浅做了个回应，想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赶紧结束掉这种一听就是胡言乱语的话题。

比起说“穿越”什么的，哪怕空条雪绪和他说那些本子是她自己画的，都比穿越来的更有可信度。

“嘁……”

见波本是如此反应，才坐直没一会的空条雪绪咂了咂嘴，又往身后的枕头倒了下去。

她的表情有些失落，嘴里还在小声念叨：“我在期待什么……”

关于这种超自然反科学的话题，空条雪绪不再提起。

她瘫下之后，又进入了挺尸状态。

对话的主动权转向波本这边，虽然和空条雪绪没有相互言明身份的话，但二人之间的氛围，都默认下了这个“坦白”。

撇开这个问题，波本还有一个不能理解的点——克利斯塔尔对伏特加的态度。

如果空条雪绪和自己是同一侧的立场，那没必要去替伏特加解围，总不可能伏特加也是某些机构在组织里的卧底吧？

“空条，我还有一点疑惑。”波本开口道。

他叫了空条雪绪的本名，而非组织的代号。

瘫在床头的女孩抬起眼皮看了他一样，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你对伏特加怎么看？”

波本的问法比较委婉，并非直截了当的质问对方对伏特加那毫无理由的偏袒。

提及伏特加，空条雪绪的表情有了一点波动。

“怎么突然这么问？”她反问道。

波本：“你对他那与众不同的态度很难不让人好奇吧？”

雪绪：“有那么明显？”

波本：“为了抢回AKAM的任务和我动手，转头就同意让伏特加去的提议。”

“噢那确实挺明显的，嘛……虽然我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空条雪绪的行径一贯都很明目张胆，毕竟也没几个人能理解她的各种目的未知的操作。

再加上这有一搭是一搭的胡乱说话风格，果然还是让波本很无奈。

波本的问题问到中途，似乎又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结果。

至于空条雪绪那过于电波的脑回路，他觉得很容易就沟通无效。

女孩摆烂似的又瘫着好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无神了许久的眼底亮了亮。

然后，这道灼灼的目光就落在了波本的脸上，波本被她的突然一盯瘆了一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

波本不觉屏住了呼吸。

“对哦……”空条雪绪恍然感叹了一声，又重新坐起身挺直了后背，“既然都说到伏特加了……”

她稍稍向前，朝波本站着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眼中带光。

波本被她盯得有点头皮发麻，无奈中败下阵来：“……你想说什么。”

“回答你刚才问题啊。”女孩突然转变得格外坦诚，“我对伏特加确实有目的。”

“什么目的？”

“我得让他爱上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

波本沉默了，因为这种回答超脱了他的预想范围。

“……”

空条雪绪自己回答完也沉默了，因为这种答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无法说服波本。

果不其然，波本沉下了表情，很快就绷不住了。

他伸手撕下了空条雪绪脑门上的退热贴，建议得十分诚恳：“我送你去医院。”

言下之意，你脑子烧坏了。

空条雪绪反手就把退热贴抢了回来贴回头上：“我都说了我不能去。”

“身份问题不用担心暴露，就当是你帮我删除数据的回礼。”

“多谢好意，其实是我自己不想出门。”

“…………”

“但是刚才的话不是胡说八道，我对伏特加的目的确实是要让他爱上我，或者换个说法，我得把他的好感刷满才能回去。”

“……这个笑话我听过一遍了。”

才能回去又是什么意思？

波本不理解空条雪绪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他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真的对伏特加感兴趣的样子，纯粹只是为了达成这个既定的目的才会有那些行动。

特殊的恶趣味吗？

可如果只是兴致恶劣，那也没必要为伏特加那么拼命。

她可是背着网线、不惜狼狈地爬了AKAM会社大楼的通风管道，只为了伏特加不陷入两难的境地。

或许是接连接收了太多来自空条雪绪那毫无逻辑的胡说八道，波本在冷静下来后试想回去，似乎那些种种的不合理又能串出一个自洽的闭环。

重新把空条雪绪前前后后说过的那些话里的重要信息提取出来，波本得出了一个条理通顺的答案——空条雪绪是穿越来的，只要达成“攻略伏特加”的目的，就能回答她原本的世界。

这个答案完美解释了女孩那些稀奇古怪的行动所示为何。

“穿越”的本身能解释清楚那些糟糕的本子的存在合理性，以及她对伏特加的偏袒态度，也不需要建立在她自身的好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能“回去”。

可是，真的有这种违逆科学的事存在吗？

波本一时间陷入了理性和抽象的矛盾之中，他莫名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直至那个带着病态沙哑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既然你都听到我的事了，你就得帮我。”女孩说得理直气壮。

“哈？”

“帮我打助攻，三天让伏特加爱上我！”

“……”波本的表情又变得无奈了起来。

“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打助攻，不然我就把你的身份曝光出去。”

虽然但是，这话不是玩笑式的威胁，因为作为克利斯塔尔，雪绪手里的的确确拿捏了足以把控波本的把柄。

上一秒还在摆JK式耍赖模样的少女眸光一凛，随即狡黠地眯起了眼睛：“别忘了哦，AKAM会社服务器里的数据是我删的，我自然有办法把被删除的那部分如数恢复。”

“原来如此。”

接收到挑衅的波本目光亦是变得锐利了起来，他回望着空条雪绪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

“看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这女孩果然很有意思，他想。

当然，在立场上把握着绝对主动权的空条雪绪并没有因为气场压过波本而帅气多久，高烧中的她很快就又倒在了床上。

和波本一起的场合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该说的话她已经说过了，剩下的，就要看波本是怎么考虑的了。

其实波本不给她帮忙也没所谓，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会和波本有“摊牌”的这一步。

之后的时间，就是雪绪埋头睡觉了。

这一次波本没再吵醒她，甚至还又帮她收拾掉了床头的橙子皮。

反正当好人已经当到了这一步，他就顺手帮空条雪绪把今天一天的饭给做了。

好在冰箱里的食材很足，他随便做了一些，放在了小厨房的桌上。

等空条雪绪睡醒之后，加个热就可以吃了的程度，非常便利。

他这个临时的保姆当得实在是过于称职，波本做完这些之后心里不禁这么感叹了起来。

真是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经历，但也已经发生了。

至于空条雪绪说的要不怎样怎样就要曝光他的话，波本不能完全不去在意。

尽管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并不会那么做。

总而言之，时刻都关注着空条雪绪的动向总是没错的。

静观其变的等待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

朗姆那一边。

一早拿到了AKAM的原始数据给克利斯塔尔下了命令之后，久久都没有得到后续的答复，那之后他再去联系，克利斯塔尔就像个死人，怎么都联系不上。

朗姆那急性子哪等得下去，当即就又另外去找人，来拆解手里的那些数据。

但很可惜，其他人来拆解克利斯塔尔经手过的数据，并非短期就能完成的工作。

大发雷霆地摔了打不通克利斯塔尔电话的手机之后，朗姆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他人的拆解工作不能停，另一边也要去把克利斯塔尔给找出来。

于是，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的克利斯塔尔是被公寓里踹门的声音被吵醒的。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直接从床上挺了起来。

才从卧室里出来，客厅的灯就被这夜里的不速之客给打开了。

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克利斯塔尔久睡才醒的双眼根本无法完全睁开，她抬起手掌挡在眼前，张开指缝朝着玄关看去，两道漆黑的身影如同两个恶魔立在那里。

是琴酒和伏特加。

能让他们亲自上门-服-务的，肯定是因为朗姆开了口。

至于他们二人是怎么找到克利斯塔尔的公寓的位置，这些都不重要了。

让克利斯塔尔昏沉了一天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的，是她摆在门口的等身三○月宗近手办遭了罪。

因为被琴酒强行破门的缘故，门板直接砸在了上面，在脸上撞出了擦痕。

明明是从里向外开的公寓大门，被琴酒不讲道理地向内强行踹开。

看到站在客厅里还穿着睡衣的、低着头、浑身似乎在发抖的克利斯塔尔，琴酒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那个身影突然加速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动作极快地从旁边伏特加的怀里拔出了枪，二话不说就对着他的脑门狠狠来了一下。

当然，是用枪柄打的。

“爷爷那张伟大的脸你要怎么赔啊混蛋！”

这声沙哑的嘶吼喊得不大，却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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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让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