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草木剑

那木匣子很普通,简简单单的木纹,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蔺惘然也不跟他客气,一步跨过去就把那盖子掀开了。

入她眼的长剑收在漂亮的翠绿色剑鞘中,远远看去甚至有点像翡翠。那剑鞘雕的精致,甚至有几竹翠竹在角落里。剑鞘右上清晰的用瘦金体刻了草木二字。蔺惘然几乎是一打眼就被吸引了,她捧着长剑起来,只觉得这把剑的材质极其不同。不似重铁的那么笨重,更不会轻的太过。剑柄上围了一圈白玉石,握上去只觉温润非常,也半点不硌人。

公孙琰笑了笑,“拔剑。”

话音一落,蔺惘然手中施力,一把银白长剑就破鞘而出,在昏暗的烛光里,划出一道独特的剑光。她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长剑,绝世神兵她没见过多少,但兵器的好坏她还是懂得分辨的。这剑身自带一种淡淡的灵力,剑锋十分锋利,自带威慑之力。剑柄的白玉又把她手里的寒气一点点的吸收转换,再注入剑中,那灵力不知是提纯了多少倍之多!

关键是冰力至寒,寻常兵铁根本无法承载,可她可以明显感觉这把“草木”不仅足以承载她的力量,还有些相辅相成的意味。

蔺惘然的眼角溢了笑,眼睛亮盈盈的,满眼都是欢喜,“你这剑用什么铸的”

公孙琰挑了挑眉,像刚才一样,手指施力,微风漏出,一瞬包住了剑锋。蔺惘然未动,可那剑锋却已经泛出一点淡绿的灵力,立马割破围上来的微风,在公孙琰手指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锋利无双。”他收手抹掉了溢出的几滴血珠,“你还记得那个老婆婆的妖丹吗”

蔺惘然:“”

“我们解决了九尾狐后,那妖丹还是一直跟着我。我当时伤也不轻,养了一年多才觉得这妖丹怕是还有事情要我做,所以我就又去了一趟高家。细细询问之下,方知,高家的先祖,高老爷的祖父曾经有一个貌美的美妾,只是后来高老爷的父亲出世,那美妾竟然自己告辞离去了。我那日见了画像,虽说已过经年,我还是觉得那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个妖怪婆婆。后来回那林子里,找了许多小妖,多方打听,才知老婆婆与高老爷的祖父相许终生,只是终是人妖殊途,高老爷祖父也要生儿育女。老婆婆怕自己的妖气冲了新生儿的命数,就自己请辞离开了,那之后就在后山一直默默的庇佑着高家的子孙。高老爷知道老婆婆拼上了性命也要助高家后,心下感动,就把他祖父从前留下的一块玉佩埋在了老婆婆的本体之下。那之后妖丹便泄了灵,我发现那妖丹很像是一块铜铁,想着你的剑被赵锋弄断了,就抱着试试的想法铸了一把,谁知道效果那么好。所以这次出来我就一直带着,想着得空了,去冰原一趟,给你送剑去。”

蔺惘然盯着他嘴角的笑意,不觉有些发愣,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蚊子似的,叫了一声,“妖也有真情吗”

公孙琰看着她,眼神不由暗了暗,后化成一汪温柔的春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望向窗外,那是一片深深的黑夜。

“有的。”他轻轻道,“世上无情皆是人。”

蔺惘然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话有些难懂。姑娘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微扬,声音都活泼了好些,“你真的送我太贵重了。”

公孙琰:“送你,不贵重。”

蔺惘然只觉得耳尖发烫,连脖子都开始泛着淡红,她不自然的偏了偏脸,一瞬陷入了沉默。

公孙琰笑了笑,不怎么正经的往木椅上一座,眼睛闪了闪,不怀好意的样子,“你要是觉得贵重,也送我个物什。定情信物吗总是要互相的吗”

……

蔺惘然胸口的火气又往外冲,猛一偏头,手心发力,就送了公孙琰几道凌厉的冰棱。

那人灵巧的跳上木椅,弯着腰,跟正经事半点不搭边,“行行行,蔺女侠我错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

粉衫的女掌柜扭着细腰转进一片黑暗的小巷,那本来带着笑意的眸子在一瞬冷了下去。女人微微挑着一双凤眼,看了一圈周围围上的黑衣人,轻轻带了带嘴角。

“副使,您探的如何”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了一步,十分恭敬的弯着腰,甚至连眼睛都没往女人的脸上撇。

掌柜盈盈一笑,玩儿似的转动着手里的银镯子,凤眼弯着,露出些许神秘的意味,“跟前几日没差多少,黑衣服那个就是个书生,不难对付。另外一个很厉害,但…也在计划中。”

黑衣人闻言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那副使觉得何时动手,今夜”

女人摇了摇头,脸色冷的可怖,“今夜不行。他房里多了个女的,背着剑,腰上绑着过路用的牌子,普通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瞧得没错,那是飞霜令。”

黑衣人:“寒冰阁他们怎么掺和进来了”

女人冷冷的轻哼出声,“先放着两天,让浅舟的人和他们明面上周旋,我们等待时机。记住,无论如何,那个男的必须在我们手里下龙门!”

“是!”

黑衣人齐声道,话音一落便全部消失在了这黑巷之中。女人嘴角带着冷意,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镯。很显然,她刚才话音中的“下龙门”,必然不是好好的坐商船而下。

她兰指一捻,从层层叠叠的粉衫内里拿出一块木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刻了“黑瞎院”三个大字。她拿着木牌把玩了一会儿,手指一点点抹过上面的镂纹,若有所思的盯着寂静的夜色。

“飞霜令。”她轻声道。

江湖上门派很多,而掌管水路和陆路的两方势力浅舟和陆沙两帮,不仅仅做的行路生意,江湖上各个方面皆有渗透。什么住店,跑腿,马夫,等等都有可能是帮中之人。虽说这两大帮人员混杂,武功灵力自然也修不出个所以然,但重就重在自成关系网,江湖遇事的时候他们往往比那些个大侠有用。因此江湖上自成规矩,出来行路的人除了那些吃死活的刺客门派,都得带上行路牌,绕是魔教都必须如此。不为什么,为的就是浅舟陆沙开门接客不问出生,你示了哪个门派的牌子,他们日后好知道去哪讨恩。凭着这层规矩,浅舟陆沙越做越大,竟是和魔教都维护着细微的平衡。

飞霜令自然也是行路牌,可这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飞霜令出自寒冰阁,上一次现世,还是两百年前的事情。寒冰阁避世而居,不卖人人情,也不喜欢受人恩惠,就算有弟子下山也绝不会带上飞霜令。但如今……飞霜令不仅现了世,还出现在了洛陵;不仅出现在了洛陵,还偏偏要跟他们黑瞎院的活儿撞在一起。

她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什么,心下隐隐有些慌张的怪异感。

飞霜令出世,这世道要变天了

次日。

洛陵白天很是热闹,就算是躲在黑暗里的黑市也熙熙攘攘的挤满了行人。蔺惘然边走边听一耳朵,大多卖的也就是南北的那些药材,很多事朝命令的恭药。她偷偷撇了一眼铺子,觉得那药丹黑乎乎的,和冰原老头煮的没多大区别,像是自带苦味儿似的,实在是瞧不出什么大功效。

公孙琰吊儿郎当的在她前面走,也没分神理他,自顾自的转着手中的玉佩,非常之不羁。

“黑瞎铺是江湖门派黑瞎院的黑铺,做点人命生意,你应该知道吧”他不知什么时候顺了一块儿糖糕,放在嘴里嚼着,说话也含糊不清。公孙琰微微偏了个身子,把剩下的半块糖糕塞进蔺惘然手里,轻轻道,“梨花味的,不错。”

蔺惘然有些僵硬的看着手里的糖糕,最后还是尽量矜持的拿起来塞进了嘴里,只是眼神里闪着的微光暴露了她此刻还算不错的心情。她没公孙琰那边嚼东西边说话的习惯,只能等把粘牙的糖糕一点点嚼碎吞进去再开口。

蔺惘然:“知道。黑瞎院,江湖上的魔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练一种怪异的邪功,以谋财谋权。怎么了”

背着她的公孙琰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周千离一早便去浅舟的总舵了解情况了。我们来黑瞎铺看看,能不能混到人头票,进了浅舟的商船也好调查运河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是黑烛山开的人头票,怎么又跑去到黑瞎院了

他这话答得驴头不对马嘴,让蔺惘然不由皱了皱眉头,满是不解,“所以这跟黑瞎铺有什么关系”

公孙琰猛的顿住脚步,抬眼示意了下前面的一间小铺子,门面不大,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个坐阵的算钱先生。可就算普通人看不出来,他们也不可能看不出。那算面先生手指上蒙着一层黑气,绕在算珠之上只觉令人后背发寒。

公孙琰笑了笑,“江湖传言,黑瞎院要下龙门寻龙骨鞭。”

龙骨鞭

蔺惘然怔了怔,江湖上的门派,无论大小都听过这龙骨鞭的传闻。传闻百年之前有位名仕在东海之畔遇见了一个伤重的巨龙。那名士心善便救了条巨龙,谁知这海中巨龙并非寻常蛟龙,而是已镀金身可呼海之力的应龙。那应龙为报恩,竟是截下自己的一截龙骨相赠。传闻那龙骨鞭子长短,握在手里十分轻巧,修灵之人若是善加利用,便可以龙骨聚灵,幻出一条灵气之龙,所战之处,所向披靡。几百年来竟是传出了得龙骨者得天下的传闻。

蔺惘然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黑瞎铺一个江湖魔教抢什么龙骨鞭他们要一统天下吗?

这么想着,她不由打了个激灵。这故事比冰原的老头子还要老,她从来不当回事,没想到这回竟然能以这种方式再听到。黑瞎铺寻龙骨鞭,真真是匪夷所思。

蔺惘然:“啊!”

她发着呆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下意识的捂了下头,瞪着眼睛去寻那罪魁祸首,谁道那蓝衫的祸首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近了那店里了!

店里的算钱先生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这一眼,蔺惘然只觉一股森冷之气环上了她的身子,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算钱先生:“公子小姐寻什么票子”

公孙琰笑眯眯的一凑,“三日后下龙门。”

那算钱先生心不在焉的打着算盘,没露多少情绪,“要进船票吗”

公孙琰依旧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闻言摇了摇头。

蔺惘然心下了然,这“进船票”大概是进龙门盛会的船票了,并非他们南下的票子。

算钱先生眼皮都没抬,“商船被镖局盘了,没路子。”

公孙琰面上不变,未露什么可惜之情,“运河水被抽干了。”

他淡淡道。

瞬时,那算钱先生的脸怔住了,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子。他心道不好,这蓝衫男子,衣着非凡,进店之时就卷进了一阵清风,他初时以为是普通的野风,并没有注意,但此时……他凝神看了公孙琰片刻,心底疑惑不定,想着,这蓝衫男子莫不是副使说的大活儿

算钱先生:“公子何处此言啊”

公孙琰轻轻抖了抖袖子,不甚在意,“黑瞎院要盘龙骨鞭,在江湖上不是秘密了。听闻浅舟商船被困难以南下,想必是黑瞎院想借这短时的停留多塞些人进去,好到了龙门方便行事。我说的对吗只有你们安排好了人,这运河才能有水,才能动起来。”

蔺惘然一愣,她抱着剑站在旁边,木楞的像是女护卫。但心里曲曲绕绕的早就转了一大圈了,她没想到短短一夜之间,这个公孙琰就能结合自己听到的传闻和蔺惘然说的情况理出个所以然来。此等缜密的玲珑心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算钱掌柜的脸色越来越白,公孙琰只觉面前黑气一闪,一颗算珠就向他飞来。瞬时,银白剑光一闪,“草木”出鞘,蔺惘然反应极快,几个略步闪至公孙琰的面前,一下子把那算珠刺了个对穿!她这女侍卫当的极好,公孙琰也乐的自在,悠悠向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致的在那看戏。那先生见状不好,连忙翻身而出,将算盘横在身前,顿时几个算珠飞出,上面裹着怪异的黑气。这时蔺惘然才发现,这算珠上裹得黑气不是什么,就是妖气!

她疑惑的皱了皱眉,这算命先生明明是个人,可又为什么浑身上下都是妖气

“黑瞎院练的怪功就是炼化妖气为人所用。妖可以吸食人的精气,同样的人也可以取妖的妖气。妖善力而不善智,人若炼化妖气自然功力大增,一日千里。但代价极大,妖力过重,人不能一下承载,必须寻找过滤的器皿,而这过滤的器皿便是全然无辜的普通人。”

也就是说,要练这种邪功,身上必定带着几条无辜性命!

他这解说来的巧妙,蔺惘然轻踩“落叶”单脚立在飞来的算珠之上,又飞快脱身。她手掌凝力,冰霜剑法剑式在心中浮现,她游离般的在算钱先生身边转了一圈,轻巧的架了他几次袭击。三年已过,她剑式增了几分凌厉却不见旧时的莽撞。一招一式浑然天成,她亦是满心满意扑在过招之中,反而心下平静,不受半分干扰。那算钱先生只觉得她游离不定又凌厉狠绝,几十招过下来以隐隐有吃力之感,自认自己几十年练武竟比不上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下一刻他一下抛却算盘,手掌乌黑一片,一股黑色妖力扑面而来。这寻常世家的子弟见这汹涌蓬勃的妖力不怵是不可能的,可蔺惘然可是见过传说中的九尾妖狐,不可能被吓住。她登时手捻灵力,心里默念寒冰诀第一式,草木剑上立马迸出冰凌,尖锐无比。她泄力收剑横于身前,以剑为刀,凌空一劈,一瞬间便割碎那黑色的妖风。

那算钱先生未料到这小姑娘武力不错,灵力亦是淳厚,一下就要被那冰刃劈个对开。谁知对方张驰有道,轻飘飘收了冰刃,点足一跃,一脚踢上他的胸口。算钱先生受力下坠,一屁股摔在地上好不狼狈。他心里愤恨非常,刚想起身放藏于手中的妖针,就发觉脖子上架上了什么东西。

再一回神才看清,那是一个玉作骨架的扇子。

bb:你负责大家我负责帅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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