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绪把自己的围巾和帽子摘下来，给雪人戴上，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张宁望着两个并排站立的雪人，眼里浮现出笑意，“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姜昭扬起下巴，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那是，我干一行行一行。”

张宁看到对方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一热，嘴角微微抖动，忍着没有笑出声。

屋里的外公喊他们回来，说晚上吃涮羊肉，要带他们和狗去牧场拉羊肉。

鉴于姜昭和姜绪都不会骑马，外公原本打算和张宁一人带一个，结果兄弟俩看见那么多只哈士奇，根本走不动道。

看着两双心花怒放的狗狗眼，张宁只好哭笑不得的答应下来。

张宁外公带着姜绪坐一辆，姜昭和张宁各坐一辆，兴高采烈的出发。

姜昭刚开始坐上座位的时候，有些怵，毕竟是狗拉人，他第一次尝试。

他看着前面的四只哈士奇，忍不住开口，“你们四个拉车的有经验吗？别把我带进沟里，我很惜命的。”

四只狗狗没有理人，一声令下，十二条狗全部出动。

“等一下，外公，这个狗它一下子能跑多远啊？会不会半路停下来？” 姜昭攥紧绳子，不安的问道。

外公带着姜绪在前面跑的飞快，看到他的脸色哈哈大笑，“放心吧，四五十公里没有问题。”

兴奋的姜绪笑得大声，怂恿着张外公在前面疯狂加速，很快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

姜昭在后面心急如焚，侧头发现张宁还在，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你记得拉羊肉的路吗？” 他问道。

张宁犹豫一下，点点头，“大概记得。”

那就好，姜昭不再着急，半躺着眯起眼睛休息。

大概是这样的气氛太好，姜昭居然在摇摇摆摆中睡着了，直到张宁叫醒他。

“嗯？这是哪儿啊？” 姜昭被拉起来，迷迷糊糊的问。

“我也不知道。” 张宁慢吞吞的说。

什么？姜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这和你家有什么区别吗？”

张宁默默纠正他，“和我外公家还是有区别的，但是搬家后，我忘记怎么走了。”

姜昭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在逗我吗？我真的没时间和你玩了，你们家的哈士奇也不认路吗？”

张宁沉默片刻，“就是它们把我给绕晕了。”

姜昭成功的被对方气笑了，他大摇大摆的转了几圈，又转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就等人来接吧。”

临近夜晚的黄昏，温度降到最低，姜昭裹紧棉服，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逗着狗玩。

张宁看着凑近自己的小狗，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小二哈立刻俯下脑袋，让张宁有些受宠若惊。

姜昭见状，很是纳闷，“你为什么这么受小动物的欢迎？为什么我不行？你是白雪公主吗？”

张宁摇摇头，心里却很开心。

世界上仿佛容不下安静木讷的人，偏偏小狗喜欢。

小狗的亲近，应该是怎么推都推不开的吧？

张宁的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笑意，寒冷的天气里，他的心却是暖暖的。

但是没过多久，张宁就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晕晕乎乎的使不上力气。

正专心和狗说话的姜昭，感觉到旁边人的呼吸一轻一重的，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了？！” 姜昭看到少年缩成一团，面色苍白，嘴唇泛紫，颤抖的垂着头。

他见到张宁没反应，掰起对方的下巴，“张宁？张宁？”

他拍了拍对方的脸，忽然想到什么。

寒冷会加重心脏负担，心脏病患者特别怕冷，不能受凉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大雪天气。

姜昭正着急时，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拍脑袋。对呀，我是蠢吗？有手机为什么不用？

果然大草原待久了，连手机都忘记了。姜昭连忙掏出手机，给姜绪打电话。

感谢姜妈妈给姜绪买的某天才电话手表，姜昭快速的将情况告诉张宁外公，让那两个人现在往回赶。

姜昭揣上手机，拉起张宁，穿过腿弯抱起对方，跟着张宁外公的话，找着方向。

这大雪天，跟野外求生没区别了。

姜昭又想到张宁曾经说过的狼，心里一阵害怕，回过头张望一番，抱紧怀里的人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如果真的遇到狼，就让那八只狗子先上，咱们跑快点。”

他们和张宁外公毕竟隔着屏幕，口头指导有限，天气不好，信号也不好，路途走的磕磕绊绊。

姜昭抱着对方走了一会，又改成背，把自己的围巾帽子取下来，给张宁戴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等几只狗撒欢玩够了，突然良心发现，扯了扯姜昭的裤脚，示意它们拉人，姜昭才把张宁放在拉车后座上，坐在自己怀里。

“虽然两个人有点挤，但是挤一挤更暖和。”

寂静的雪地里，心里发怵的姜昭，不断的和意识不清的张宁说话，努力不让自己的嘴巴闲着。

这倒还好，反正他平时和狗聊天多了，一样没人回应的。

不过狗起码会 “汪”一声，这人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勉强哼唧几声。

姜昭害怕对方会休克，忍不住上手，在张宁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还好还好，有呼吸。

暂时镇静的姜昭，没有收回手指，在对方的人中处，掐了一下。

“咳咳咳，你干啥？” 张宁有气无力的喘气，慢慢说道。

“你，你醒了，掐人中真的有用？” 姜昭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反应过来飞快的抱住对方，“你终于醒了，我害怕你醒不过来，你这病也太吓人了。”

张宁慢慢稳住呼吸，又晕又痛的脑袋疯狂折磨着他，让他有点恶心。

“我没事。” 张宁疲倦的说完，紧接着靠在姜昭胸膛上，慢慢把眼睛闭上。

姜昭看到对方的动作，脸上微微发烫，尴尬的他又开始自言自语。

“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你怎么这么轻？感觉咱们一样的身高，你整个人是轻飘飘的。”

“这几只哈士奇要是再把咱们拐走，我一定要揍它们一顿。”

“这里会不会有狼啊？”

姜昭说着说着给自己说乐了，噗嗤一笑，“如果真的遇见了狼，先让狗冲上去，打不过就跑，跑不过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给它们。”

“我把你扔出去喂狼好不好？”怀里的人突然出声。

“你没睡？” 姜昭觉得自己的脸烫的更厉害了。

“你说话，我怎么睡？我只是有些头晕。” 张宁淡淡的说。

“噢。” 姜昭感觉到怀里的人开口说话，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一下一下的，很痒。

还好穿的厚，不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悄悄想。

少年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面不改色，坐怀不乱，可是红透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内心。

张宁看着眼前红通通的耳垂，心里一股微妙的感觉涌上来，填满了整颗心。

等到狗子把车拉回家，姜昭松开怀里的人，愤愤不平的说着。

“这几只狗蔫坏，明明它们知道回家的路，还要把咱们带偏，就是故意的，想窜出去玩，害你生病。”

姜昭愤怒的指着几只狗表达自己的不满，语气不容置疑，态度坚定不移，最后总结出，“哈士奇就是这样，我在家时就习惯了。”

张宁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揍它们。”

姜昭狠狠踹了一下距离最近那条狗的屁股，叹了口气，“好了，揍过了。”

“姜昭，你真的……” 张宁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

“没什么，你真善良。” 张宁认真的说。

姜昭突然被夸，乐得大尾巴又翘起来，美滋滋的哼着歌。

晚上吃涮羊肉的时候，姜昭格外活跃，张宁默默坐在火盆旁边，伸出双手取暖。

姜绪在一边围着张宁，问他们是不是在雪地冒险了？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姜昭弹了一下弟弟的脑壳，佯装恼怒，“我们平平安安回来，你还不乐意了？”

“没有没有。” 姜绪不动声色的和哥哥拉开距离。

姜昭哼了一声，顺势坐下，伸出两只手，和张宁的手放在一处。

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两个人的手，对比起来，语气开心道，“你的手好小啊，比我的小。”

张宁挑了挑眉，“哦。”

似乎是不甘示弱，他接着补充道，“我的手指和你的一样长，你的手掌大，不过比我的黑，没我的好看。”

姜昭停顿一下，仿佛被噎似的，半晌蹦出几个字，“确实，你最好看。”

嗯？张宁讶异的开口，“我怼了你一句，你不应该怼回来吗？怎么还夸上我了？”

我是实话实说，姜昭心里悄悄想。

大漂亮没觉得自己漂亮，那这算不算一个秘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姜昭突然脸红心跳，这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无声无息的融入骨血，偶然醒悟。他没觉得束缚，只觉得割舍不下。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除了张宁外公，仍然沉浸在咿咿呀呀的电视机前，大家都在安宁的拉着家常。

“诶，这不是盛学姐吗？” 姜绪瞟了一眼电视机，惊讶的说。

听到这话的张宁动作一顿，咀嚼的动作悄悄慢下来。

“不是，这明明是钱语。” 张宁外公反驳道。

姜绪：“……”

钱语是剧里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