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虞再次见到那位言滢言姑娘,只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倒不是容貌有所变化,而是从前的言滢总是穿着粗糙的布衣,但举止仪态高贵端庄;现今的言滢虽是着锦衣华服,佩戴金银玉石,但难掩目光中的善良淳朴。
大概是私奔的这两年对她影响颇大吧。
言滢迈着莲步,款款而来的时候,迤逦的裙摆犹如水波荡漾、潋滟。
她起先没有什么表情,形容冷冷淡淡的。直到走进前堂门边,遥遥地望见立于堂下空场的陈念虞和陈安。
她目光震动,身形微晃。渐渐地,那双漂亮的杏眸发红氤氲得快要滴出水来。
她大概是有劫后余生、重见故人的感慨。
陈念虞如此猜想。
及言相、言夫人望见女儿言滢立在门边半晌未曾上前,便催促她,“滢儿,快来,拜见你的恩公,陈将军与陈女郎。”
言滢这才仓皇地收敛所有的情绪,微笑走上前来。
到陈念虞和陈安身边,她先是望向陈安,幽静的目光之中隐有几分怨怼。那怨怼看得陈安愣了愣。
但不等陈安反应过来,她又看向陈念虞,怨怼换为激动、感慨,更上前一步想要去触碰陈念虞的双手,只是终究没感。
言滢规矩地施礼:“见过陈将军、陈女郎,多谢二位与北境的救命、照料之恩。尤其是陈女郎,我一见你便觉得十分亲切。”
言滢的目光长长久久地定在陈念虞身上。
陈念虞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想要往自己父亲陈安身后躲去,但就在此时,言滢转眸望向言相与言夫人又道:“陈将军与女郎初来乍到,陈将军是父亲的宾客,女儿不便招待。但陈女郎与女儿年岁相当,女儿想领她到后院花园玩耍玩耍。”
言相与言夫人觉得言滢此言颇有道理,便挥手让她去做。
陈念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言滢主动拉着自己的手,往前堂的后门走去。
临走前,陈念虞还在向自己的父亲陈安求助,表示自己并不十分想与这位言姑娘单独相处。但是父亲只递给她一个“去吧、安心”的表情。
陈念虞无奈,跟随言滢去到言相府上的后院。
大户人家的院落,自是不同凡响,不仅宽阔、恢弘,就连期间栽植的花草树木都繁茂、稀罕的陈念虞鲜少见过。
菊花是菊花没错,但并非黄与白,而是粉的、绿的、紫的;桂树是桂树也没错,但是金黄、团簇若球铃一般的花骨朵。
陈念虞没忍住,还是惊讶地询问自己身边这位比较陌生的故人,“菊花竟是会有绿色和紫色,那还有其他颜色吗?以及金桂竟还有球状花朵的。”
被她问话的言滢听了,丝毫没有嫌弃她的见识浅薄,不仅笑着领她到近处观看,还耐心作答:“不仅是绿色和紫色,据说郊外的秋园里还有黑色的菊英。以及金桂也不只有球状,还有丝状、条状。念虞你如今随陈将军来国都赴任,往后定是要留在国都的,待有机会,我携你去秋园赏秋如何?”
言滢她竟直接称呼自己为“念虞”?
陈念虞有些不太适应言滢的自来熟,尴尬地直笑笑。言滢也不介意,与她赏玩片刻花芳之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言滢道:“我们进去歇歇,吃些糕点吧。”
陈念虞也确实站得有些累了,点头如捣蒜。
刚在凉亭内坐下没有多久,言滢便吩咐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挽金和揽银端了十来样糕点上前。
陈念虞第一次见到种类繁多到宽大的石案都快摆不下的糕点。
而几乎每一样糕点,言滢都殷勤地邀请陈念虞品尝,并且告知她:“不必吃得太多,先都尝尝,不喜欢的便不吃了,喜欢的我让下人多给你准备一下。”
陈念虞受宠若惊,但她又不知如何拒绝,只能乖乖地把每样糕点都尝过一些。
这些糕点,她竟觉得没有一样不好吃的。
在美食的驱使下,她一时没忍住,不仅全都吃了,还吃了不少。
等快吃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此举太失礼、丢脸了些,顿时满面的窘迫,并且由于吃了太多甜食,喉咙腻味的紧。
陈念虞不好意思地看向言滢。
言滢笑着宽慰她:“没关系的,这些本就都是给念虞你准备的,甚至还有许多,我瞧着一般便没让她们端上来。不过,你吃了这些,应当腻味了吧,待会晚宴可还有炙烤羊肉,可供你解解腻。并且,我特地吩咐了厨师,你的那份做得辛辣一些。”
陈念虞闻言,又在不可思议地看着言滢。
她不明白,言滢怎么会知晓自己喜爱辛麻的口味?她们在北境也未曾有过太多接触,更别说在一张桌案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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