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破山门的厨房里便升起了炊烟，三个少年外加一个小肉团子正窝在里头。

阿夜烧火，大羽和面，李长临分装调料，大福则抱着一枚啃了一半的鸡蛋打瞌睡。

三人一夜未睡，干脆便一早过来准备早膳了。大福睡觉需要人陪，怎么都不肯离开师兄们，便被大羽一起抱着过来了。

阿夜抬头问自家师兄：“你们说颜吴公子会不会也是圣师门徒啊。”

李长临：“颜吴公子可比那个齐方厉害多了。”

大羽的魔毒齐方毫无办法，但颜吴公子却轻易便炼出了解药，怎么看颜吴公子都比身为圣师门徒的齐方要厉害。

阿夜：“那齐方是三等门徒，或许颜吴公子是二等，不，一等门徒呢。”

想到昨晚颜吴公子那一手精妙绝伦的炼药手法，怎么都必须是一等。

李长临把师父从坊市买回来的调料装好，一一摆在灶台上：“你格局就不能再大点？”

阿夜：“再大点，那不得是圣师了，怎么可能？”

李长临：“为什么不可能？”

从前他觉得颜吴公子矫情事多，可若是把颜吴公子的身份替换成圣师，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那叫矫情事多吗？人家圣师生来就尊贵，是他们破山门太穷了，让人住的不舒服了。颜吴公子那点要求算要求吗，他的行为完全可以称之为吃苦耐劳，勤劳朴素了。

阿夜：“圣师殿怎么可能让圣师独自行走在外。”

哪个圣师从内城出来，身边不带个一队护卫的。连明渊那种小药师，去采个药，还得一帮弟子护着呢。

李长临：“或许是遇到什么危险，那些护卫都死了。”

阿夜：“护卫都死了，圣师能活着？颜吴公子好像就筑基修为吧？”

李长临语塞了。

大羽把拉出来的面条放进烧开的锅里，笑着接过两个师弟的话头：“颜吴公子应该不是圣师。”

李长临看向大羽：“你怎么知道？”

大羽：“我见过一次圣师。”

阿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师兄见过圣师，圣师长什么样子？”

自魔障弥漫荒宇大陆以来，圣师便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崇高地位，他们居住在内城最深处的圣师殿，常人轻易不得见。而越是如此，人们就越是好奇。

大羽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想着该怎么形容：“圣师都长的很好看，我说的不是五官上的好看，而是他们身上有一种……神圣，对，神圣的气质。颜吴公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但他身上没有那种神圣的气质，他更像是一位世家公子。”

阿夜不是很懂：“神圣的气质是什么样子的？”

他觉得颜吴公子的气质就已经很好了啊。

大羽：“就是看起来不似凡人，和神仙一样。”

“面好了。”李长临见锅里的面煮好了，出声提醒。大羽见了，顾不得再说话，忙七手八脚的用筷子去捞面。

面煮好了，三个少年一人一碗面吃了起来。大福被香喷喷的面条香醒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大羽，大羽笑了笑，就着自己的面碗开始喂孩子。

吃了几口，李长临忽然想起一事来：“二师兄，你昨晚说师父可能早就认识颜吴公子是什么意思？”

大羽：“师父曾经说过，他之所以能够顺利进阶到如今的修为，是因为早年的时候得了两瓶灵药，帮他缓解了魔毒。我怀疑，那灵药可能是颜吴公子给的。”

李长临恍然：“不是因为元神秘术吗？”

他一直以为师父是因为元神秘术才得以轻松晋级的。

大羽：“可能两者都有吧。”

阿夜嗷了一声：“所以师父对颜吴公子不是见色起意，一见钟情，而是蓄谋已久。”

李长临一巴掌呼了过去，拍的阿夜差点一脑袋扎进面碗里：“上哪学的这些词。”

阿夜揉着脑袋：“坊市里听书听来的。”

李长临狠狠的道：“少听那些没用的东西。”

阿夜：“哪里没用了，说书先生说的可精彩了，大福也喜欢听。对吧，大福。”

大福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了过来，“啊”的叫了一声，似是在附和阿夜师兄的话。

吃过早饭，天光已经大亮，李长临看着金灿灿的日头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快，再煮两碗，我给师父他们送过去。”

大羽瞅他一眼，一副了然的表情：“长临今日分外的殷勤呢。”

李长临：“作为徒弟给师父送个饭怎么就叫殷勤了。”

阿夜无情拆穿：“可是你从来没送过，每次一吃完，你就跑去炼药了。”

李长临面色不自然的道：“我今日不炼药了，有空。”

大羽笑：“我看不是要给师父送，是给师父的道侣送吧。”

阿夜看着他家三师兄涨红了的脸，顿时也明白了过来：“三师兄，你不会是想巴结颜吴公子，然后好让他教你炼药吧。”

他家三师兄一直就想学炼药，以前没地方学，只能自己瞎琢磨，这会儿有了个会炼药的颜吴公子，可不得上赶着巴结。

李长临见心思不拆穿，也不装了：“怎么了，不行吗？再说，我学会炼药了，以后我们就不用看灵药宗脸色了。”

他学炼药，还不就是因为看不惯灵药宗嚣张跋扈的样子。

阿夜：“反正颜吴公子在，我们应该也不用看灵药宗脸色了吧。”

李长临斜眼看他：“你还真以为颜吴公子会一直留在咱们这个破山门？”

阿夜怔住，是啊，颜吴公子这般厉害，就算不是圣师门徒，也一定是内城里厉害的人物。内城里的人怎么会喜欢留在外城，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和师父的道侣契约没有解开而已，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大羽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又做了两碗面，浇上了用辣椒炒过的魔兽肉做成的浇头，然后把面条装进食盒，递给李长临，叮嘱道：“注意分寸，你知道师父脾气的。”

李长临给了大羽一个我懂的表情，拎着食盒便离开了。

阿夜想到颜吴公子很快就要离开，忽然就没了胃口：“要是公子不走就好了。”

大羽继续用筷子喂大福：“你很喜欢公子。”

“嗯。”阿夜点头，“那天在灵药宗，多亏了公子，如果不是他，我和三师兄还有大福可能都要被灵药宗抓了。要是被抓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师父回来呢。”

灵药宗？

大羽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伤你们的是那日的守门弟子？”

阿夜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

昨夜炼药耗费了不少心神，再加上睡的晚，颜吴早晨便起的晚了一些。

好饿。

感觉腹中饥饿，颜吴正要出去觅食，推开门，却被一个巨大的包裹挡住了去路。

“什么东西。”颜吴把包裹拎进屋，随手打开，瞅见里头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随手取了一件外袍展开，淡青色的外袍上绣着片片绿叶，那绣娘的技艺极为精湛，让人打眼看去，竟然有些分不清那衣衫上的叶子是真还是假。

“没想到某个穿兽皮的人，挑衣服的眼光居然不错。”颜吴瞅着衣服不错，顺手便穿了出去。

鸿冥正坐在树下冥想，听到动静，抬眸看了过来。

春光里，一身青袍的颜吴公子身姿挺拔，行走间春风吹拂着那绣满绿叶的衣衫，仿佛春日里荷塘边随风浮动的柳条。

撩拨的某人道心不稳，白白冥想了一早上。

“在冥想？”

“啊？嗯。”鸿冥慌忙站了起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颜吴就走到他面前了。

“衣服不错，谢了。”颜吴道谢。

“你喜欢就好。”鸿冥眼睛亮了亮，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对方能喜欢，有些高兴。

等过几日狐裘做好了，颜吴应该会更高兴吧。

“你怎么不直接送给我，搁门口做什么？”明明两个人就住一个院子，非要搞的跟田螺姑娘似的。

“我冥想的时间很长，怕忘记，就先放你门口了。”鸿冥道。

“那是我打扰你冥想了？”好像自己一出来，对方就脱离了冥想的状态。

“没……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了，又不是我的错。”颜吴理直气壮的道，“以前你一个人住，你在哪里冥想都行，现在院子里多了一个我，你以后还是在房间里冥想吧，不然我还得打扰。”

“……”一直是在房间里冥想的鸿冥。

“叩叩。”

就在鸿冥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两人转头看去，便见李长临拎着食盒，一脸乖巧的站在门口。

“师父，公子，你们起了，我是来送早膳的。”李长临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介绍着今日的早膳，“早膳是面条，汤底是蛮牛大骨汤，熬了一晚上，浇头是炒蛮牛肉，还加了师父从坊市买回来的辣椒。味道可好了，你们快趁热吃。”

颜吴眼睛一亮，他口味一直就重，这几天在破山门吃的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听到有辣椒，馋虫立刻就被勾了起来：“快，拿过来。”

“是。”李长临忙凑过去，端面，递筷子，递帕子，事无巨细，殷勤的不行。而且只给颜吴公子递，完全没搭理自家师父。

鸿冥看他一眼，默默的自己从食盒里取了另一碗面出来，默默的自己吃。

对于李长临的殷勤，颜吴也没多想，毕竟自己救了大羽，也算是破山门的恩人了，对自己态度好点那不是应该的嘛。

两人吃着面，李长临则想着该如何自然的说出让颜吴教他炼药的事情，这时候，一声呼喊，自山门外传来。

“鸿冥仙君可在，灵药宗前来拜访。”

声音宏大，响彻整个破山门。

阿夜：师父怎么就不能像勾搭明渊药师一样，勾搭颜吴公子呢。

鸿冥：我没勾搭明渊。

颜吴：那人家喜欢你。

鸿冥：我只想勾搭你。

颜吴：（°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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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