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是老板娘的玩笑话，但作为被误会的当事人之一，盛杳差点被老板娘那认真诚恳的口吻惹出几分怀疑，揶揄的小眼神瞟向脸上写着‘无语’两个字的尹正，翘首以待他的回复。

另一个当事人虽然不像盛杳那么明目张胆，但也沉默着等一个后续。

一时之间被抬上发言人位置的尹正瞪了一眼看热闹的盛杳，笑着回应：“阿姨您误会了，没撮合他俩处对象。”

“这样啊，那是阿姨误会了，不好意思噢。”老板娘笑眯眯说完，却还是在先后又一次打量完两人后，由衷的建议道：“你俩郎才女貌的看着老般配了，要不听阿姨的话考虑考虑？尤其是男孩儿可以多想想，主动点。”

“……”

被夸郎才和女貌的同时红了耳朵。

接收到求助信号的尹正强忍着笑，“老板娘，他俩是真的谈不了。”

“噢噢。”老板娘似是明白了什么般恍然大悟，“他俩跟你一样都是明星，不能谈恋爱的那种，对吧？！”

“。”

眼见误会越来越深，尹正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您这么理解也可以。”

热情的老板娘这才打消了游说的念头，只倍感可惜的轻声嘟囔了句：“他俩怪有夫妻相的，真是可惜了。”

“……”

这次被夸的两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直到在后厨忙活的老板端上热腾腾的大肉包、冒着热气的牛肉汤和两碗卖相漂亮的牛肉面，并一把扯走似乎仍觉惋惜的老板娘后，诡异的尴尬气氛稍稍淡化。

盛杳垂眸睨着面前的牛肉面，青翠的葱花和透亮的红油互成反差，引起强烈的视觉冲击，大片的牛肉薄厚适宜，大半浸没在浓郁的汤里，太阳花般的荷包蛋平铺在表层，轻易就惹得人食欲翻涌。

面对诱人的食物，三个人都没心思再管先前老板娘引发的小误会，只一心扑在进食上，像是要以自身行动来诠释什么叫‘饿虎扑食’。

偌大的白色瓷碗里剩下大半碗的浓汤，已然吃撑了的盛杳放下筷子，结束进食。扫了一眼对面还在和大肉包做斗争的两人，毫无负担地进入了饭后走神状态。

就着牛肉汤吃完肉包，尹正满足地舒出一口长气，抬眸先望向已然休整好一会儿的盛杳，再停在结束进食的王一博身上，缓缓开口：

“既然都已经吃饱喝足了，那就聊下正事？”

闻言，盛杳收回发散的思绪，单手支棱着侧脸，视线直直看向对面。

被两人注视的王一博抿了抿唇，抬眸对上盛杳那道直接又清亮的目光，陌生的一小抹紧张涌上。按下这点情绪，青年轻咳一声，秉承着一贯的直截了当的风格，缓缓开口：

“虽然这次的合作很临时仓促，但昨天收到的样品照片后，我就萌生了和盛摄影师你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想法。我知道这也许有些突然，但这确实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今天我提前向正哥作了咨询，也大致了解一些的情况，现在当面提议，是真诚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当然你不用着急答复，我这边也需要跟经纪人和公司做沟通。”

虽然提前从尹正那得知了这个消息，但盛杳还是因王一博的直白惊了一下，思绪怔住几秒才开始运转。

斟酌语言时余光瞥见尹正状似平静的脸，盛杳低垂眼帘思考许久，才语气慎重地开口：“谢谢王老师的认可和厚爱，但有些情况正哥其实也不是清楚，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重新跟你说一下。”

“我目前在国外求学，并且有深造的打算，按计划至少还需要四年时间才能完成学业，在这期间我能回国的机会和时间并不多。但据我了解，艺人的商拍工作需求和频率其实蛮高的，与其为了拍摄特意飞国际线，用国内的摄影师能带来的便利其实更多。所以，我个人认为，需要再考虑一下的，应该是王老师你。”

闻言，王一博微微侧头。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尹正，看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才确信这不是盛杳为了婉拒他找的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自觉松了口气的王一博回过头，对上盛杳的眸，目光触及她眼底的认真，心底的那份确定更真实几分。

抿了抿唇，才迟疑着开口：“谢谢你的如实相告，我会再认真考虑。”

‘考虑好解决方案。’

见两人谈妥，尹正扫了眼时间，率先提出要离开的意思。

徒留在小区门口等保姆车来接的两人视线无意撞上，然后飞快挪开，那种怪异且尴尬的氛围缠绕在两人周身。

‘这会儿真的像是被骗来相亲，结果介绍人找借口跑了后不知所措的男女嘉宾’盛杳垂眸盯着鞋尖，心底默默腹诽着。

深秋的晨风一掀而起，风有些大，吹乱了王一博额前的碎发，他没在意，只抬步往前挪了半步并侧过了身。撩起眼帘，便看见盛杳把被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姣好的侧脸和白净的颈脖线条。

出于礼貌，王一博的视线并未停留太久，而是望向远处车驶来的方向。

*

准时抵达外景拍摄的公园，染成灿金色的银杏在深秋季节美得像在另一个图层，偶尔吹过的秋风顺势刮落小扇般的叶片，在树下积少成多，攒成厚厚一层，倒是把“落叶归根”展现得淋漓尽致。

趁着王一博上妆，盛杳在公园里转了几圈，最终确定好拍摄背景，自力更生地组装好三脚架，调试完机器后，坐在一旁耐心地等。

近五十分钟时间过去，停在不远处的黑色保姆车门被拉开。一袭白衬衫、白裤、白色风衣的王一博从车里下来，与昨天一黑黑衣的魔鬼风格不同，今天的他是心无旁骛潜心修行的佛子，举手投足间皆是超脱世俗的清冷。

盛杳望着他精致的眉眼，只一眼便挪开视线，仿佛自己多看一眼都是对圣洁佛子的亵渎。

有了昨天合作的经验，今天的拍摄进行得格外顺利，在临近正午时，就已经拍出甲乙双方都满意的照片，大大出乎了随行工作人员的意料。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算是提前结束工作的随行人员一致决定按原计划在公园用餐，就当是秋游了。

见他们兴致勃勃，盛杳便也没歇了提前离开的念头，只是在一众忙碌的人群间，查看照片的她显得格外清闲。

蓦地。

一道有些杂乱的物品碰撞声响起，惊得盛杳手一抖，而后下意识抬眸看去。入眼先是散落一地的拍摄用品，而后是已经被同事搀扶起来的两位工作人员，见东西掉了一下，脸上挂着慌乱和愧疚。紧接着，有人负责查看这两人是否受伤，有人负责收拾地上的物品，快速地为这段小插曲画上了句号。

‘真是专业啊。’

心底感慨完的盛杳下意识扭头去看这个工作团队的BOSS，边思考着如果自己向他请教带团队的用人之术是否会冒昧的问题。

目光刚锁定银杏树下背对着自己的王一博，就听见身侧一声轻呼，听见呼唤的王一博蓦然回首，清澈明亮的眼眸满是温柔，眼神又沾染着不谙世事的茫然，宛如被俗世惊扰的佛子望向这繁杂的人世间。

“！”

反应极快的盛杳伸手取过相机，手速极快地连续按下快门键，将这一幕定格在相机里。

连接着的电脑屏幕同频显示出照片，以灿金银杏树为背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刻画着世人为生存而奔波的喧闹。立于树下的清冷佛子回首，目光温柔又冷静，眼中没有被叨扰的厌烦，而是宽容的原谅了坏他清净的众生。因时机完美的抓拍，终是绘成一幅‘佛看众生。’

放下相机的盛杳缓缓抬眸，视线撞上王一博望向自己的目光，心跳猛地漏了一大拍。

昨天，她在镜头里看见了身处牢笼却仍运筹帷幄的恶魔，他邪魅、危险，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在蛊惑着人类献出灵魂而永堕地狱。

今天，恶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将离人间重返天际之时，慈悲的神温柔望向众生，令人心甘情愿接受他赐予的灵魂洗涤，做他最虔诚的信徒。

恶魔诱使人类舍弃自我、献出灵魂；神为世人洗净脏污、获得新生。于人类而言，极恶或是纯善，都是某种意义上的‘救赎。’

察觉自己陷入思绪而失神的盛杳在回神的第一时间竟不自觉地勾唇浅笑，被敛回眼底的视线转而落在身前的电脑屏幕上，睨着那在她心中可以被称得上是完美的照片，理智鼓动着催生成长的念头，强烈得让她招架不住。

在王一博站定在她身前的瞬间，盛杳直视着他，再不做犹豫地启唇：“王老师，你能接受需得飞越大洋，从一个半球到另一个半球才能完成拍摄工作的合作摄影师吗？”

“？”

查看完抓拍作品生出惊艳，并为她的反应和敏锐感到震撼的王一博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绪，待理解了她的意思后，青年弯唇轻轻笑起，

“不瞒你说，我考虑的问题从来都不是距离，而是怎么让你答应。”

盛杳：[狗头]糟糕，有点心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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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