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带土和筠还在雨之国寻找政变人才时发生的事情。

烈日当头，让战火中的雨之国看起来格外荒凉，路上随处可见乞讨的乞丐，戴上旧布遮阳拉着车逃难的难民，路上步履匆匆灰头土脸试图前往首都的人们，以及被苍蝇围绕的尸体，而他们脚下的土地埋藏着废弃的各种忍者武器，原本平整的道路被掘翻，地下管道宛如竹笋大咧咧卡在路中间，代表早就停水停电。

尸体已经腐烂，被草席裹着随意扔到路边，散发出的恶臭足够臭的人直接反胃吐出来，就好像全身上下置身于腥涩，陈旧 ，死亡之中，偶尔看见草席缝隙处流出的尸水和白色的驱虫，能让人一个月吃不下饭。

带土看着眼前这幅场景低下头，忍不住流泪。

虽然比一年前还在木叶的时候成熟许多，但是他爱哭和敏感的性格却没那么容易改变。

触景生情，情难自禁。

他不能为他们做什么，筠哥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愿意拯救这个国家，接受他们思想的人，而且对带土来说他还需要训练，大量的训练让自己短时间内成为真正的强者。

带土闭上眼睛，抱着手中刚从富人家偷来的食物，敏捷地跳上树干，踩着一棵棵树枝在森林中上下跳跃，灵巧地躲避全部障碍，来到他们暂时栖身的林中木屋。

这是筠哥用木遁造的，带土从没想过传说中横扫千军的强大忍术居然能如此生活化，而且内部装饰典雅朴素，运用的大量青竹和藤蔓元素在边边角角装饰，即使是不懂得装修的人也会赞叹这是一间漂亮屋子。

有时候筠哥的表现让带土觉得他不是根部出生，而是长在贵族中的小少爷，至少审美上和普通忍者有壁的差距，不然也不能伪装成画家，在短时间内就小有名气。

然而当带土好奇地问起为什么会有这项技能的时候，筠哥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

“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只能画画解闷。”

回答异常简单，配合筠哥常年不变面瘫……沉稳的面部表情，莫名有种反差，让带土发现眼前这人没他想象中那么冷酷无情。

“我回来了，筠哥你在家吗？”

带土变回自己原来的外貌，嫌热地把长长的头发扎起，摘下面具露出汗津津的脸庞。

“我在，你把食物放到餐桌上，然后去训练房训练写轮眼。”

筠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大概又在翻译卷轴之类的东西，据说是为了给查克拉机器提供足够的理论支持。

这种机器听起来很像放大版的傀儡术，也不知道实际制造出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明白了。”

带土把食材放到餐桌上，然后换上宽松的黑色训练服，进入训练室打开机关。

这和宇智波家的训练室非常像，手里剑会从四面八方飞来，站在中央的忍者需要用带着的三枚手里剑在里面撑过两个小时。

他进入方形盒子一样的训练室，打开机关，从天井处传来亮光照到房间中央。

带土熟练地站上去，就在那一瞬间手里剑擦过他的面颊！

右眼的三勾玉不停旋转，常人难以看清的黑色物体在他眼中就像是轻轻飞舞的蝴蝶，甚至能看见上面破损的贴片。

抬脚，侧身，跳起，再转弯，伸出手臂！

刷！

手里剑几乎是贴着带土身体划过，但他没时间思考，下一轮攻击再次来袭。

就像是雨之国夏日宛如水幕般的倾盆大雨，飞来的手里剑乌压压一大片，留给他躲避的空隙越来越少。

眼睛，头部，脖子，肩膀，整个上半身随着写轮眼的转动而转动，将四面八方袭来的武器轨道看得一清二楚。

但这还不够，如果不想受伤，必须想办法在几秒的时间内计算出它们的速度与角度，在它们错开的一瞬间找到空隙躲过去！

大量的计算出现在脑内，同时身体的战斗本能被全部激发，即使大脑还未反应，灵活的躯体已经下意识躲过急匆匆飞来的手里剑。

左手，1米，0.3秒

头顶，30厘米，0.1秒

右腿，3米，1.2秒

……

他的身体就像是柔软的蛇，轻易在空中变换位置，在不同时间，同一空间内做出最优的解决方案。

后背与前胸同时！

写轮眼疯狂转动，他手上拿着手里剑，以弯钩的形态靠在后背，然后空中旋转，借力击出！

清脆的碰撞声在整个训练室各方角落出现，手里剑旋转着，以巧妙的角度打到即将射穿胸口的手里剑上，击中后借着力在空中转弯又和下一个碰撞！

而刚刚那个则在空中绕了个大圈一路上与周边的手里剑轻轻“打招呼”，擦过人家的小脚，稍稍改变角度，改变从边缘朝中央发射的行经路线。

一击带得全部偏离，带土安全躲过这一阵。

这是宇智波家靠着能预测未来轨迹的写轮眼，所发明出来，堪称忍界最强的手里剑之术。

他喘了口气，写轮眼继续高速旋转，用毅力拖起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躲避。

两小时飞速过去，机关终于全部结束，地面上几乎都是手里剑，他靠在满是划痕的墙角，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右眼闭上，面额青筋突起，身体就像是煮熟的面条无力地坐着，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酸痛僵硬。

但他不得不撑起来去收拾手里剑，为明天和后天的训练备用。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终于一瘸一拐地“爬”到餐厅。

“辛苦了，桌上有水和能量棒。”

筠哥依旧是一张没有表情，生人勿近的脸，但他穿着的粉红色小熊围裙让他看起来非常……不冷漠。

他端盘子的手上缠满了绷带，应该在带土不知道的情况下接了黑市的任务，否则方圆百里找不出能伤到他的存在。

“好……”

带土有气无力地坐下，拿起水杯“哐哐哐”喝起来，像头水牛一样，然后拆开能量棒扯着被伤到的嘴唇咀嚼。

筠哥把菜都断了上来，有秋刀鱼，味增汤，蒸蛋，酱茄子以及一大碗米饭。

带土就像饿了三百年一样立刻吃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筠喝了口汤说道：“明天我带你去黑市接任务，让你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

带土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大口吃饭，边吃边说：“明白！”

“那里的样子比较血腥，跟着我，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如果遇到麻烦直接杀了他。”

筠幽幽说道：“即使是婴儿，也照杀不误。”

带土终于放下碗，他眼神明亮，认真地看着筠：“我明白的。”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一直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在琳死于卡卡西手下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个世界是地狱。

他必须学会直面地狱。

这也是“阿飞”在地下世界扬名的开始。

那天筠哥在用医疗忍术治疗他身上的伤口后，他们就做好伪装前往火之国边境的黑市。

那家店对外伪装成了酒馆，在和酒保对上暗号后，他们经过院子里的暗门，进入地下的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条街，一条血腥的街道。

带土看见了被通缉的叛忍，在街道两旁贩卖武器，情报，动物，以及“人类”的商家，甚至是宇智波的写轮眼，即使只是一只二勾玉，也足够吸引许多人前来拍卖。

他们走到街道左侧的木屋子里，这里是专门用来接取刺杀任务的。

筠哥带着他和发放任务的老头认识，不了此时意外发生。

现实永远比小说精彩。

简单来说带土遇见了想欺负新人的精神病。

精神病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衣服几年没换的样子，拿着把刀就冲了过来。

“刷”

血液飞溅，一柄长刀从带土手中出现把他刺了个对穿。

发任务的老头都没抬头，抽着烟说道：“麻烦你们收拾一下，扔到店外面垃圾堆就行。”

“阿飞……”筠哥突然叹息了一声“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告诉你，血迹限界在这里不要乱用。”

带土这才意识到，他下意识开了写轮眼。

但是晚了，在那一瞬间数十名忍者齐刷刷冲过来。

只能全杀了。

长刀在空中不停挥舞，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躲避，找准空隙，砍下。

他几乎是化身机械，麻木但利落的斩杀一切觊觎写轮眼的存在。

幻术，体术，忍术

全身的查克拉都被用来杀戮。

温热的血液喷井式从大动脉喷出，让带土浑身上下被血浸染。

只有足够的血才能让他在这里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

“够了。”

筠突然出手，他弯下腰躲过一轮攻击，然后伸手靠着怪力硬生生把刀折断！

“杀得够多了，再耽误下去就会影响进度。”

筠和平时一样，冷静得让人感到怪异。

“抱歉，哥。”

带土甩了甩手上的鲜血：“我可能太紧张了。”

一想到未完成的理想，他就无比恐惧死亡，如果他死了，他所重视的人又要如何活下去，还会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

“没事的阿飞。”筠擦了擦他头上的血，把手放到他的头顶安抚道：“有我在，没人会伤到你。”

带土脑中的一根筋突然转过弯来，他拉着筠的手说道：“是的，我知道。”

筠哥虽然没说，但他知道他已经做这样的事情很多年了，他要学着些尽快适应。

“兄弟感情真好，要挑什么任务？”老头依旧没抬头，给他们挑任务，死亡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刺杀贵族的任务，最好在200万两以上，给我弟弟练练手。”

“好，好。”

这段故事传的没那么广，也因此没那么多人知道筠一开始有多么凶残，阿飞又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毕竟那天，整条街都被杀干净了。

后来带土问过筠，到底怎么让自己在杀人时不要像“入魔”了一样，那种不把人当人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这个嘛，对于你这个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走极端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筠一下子点破了他的心思：“宇智波家的人不可能放下情感的羁绊，这种极端情绪在你感受到威胁的时候会瞬间占据你的大脑，唯一的方法就是杀到你彻底麻木。”

“麻木……”

带土看着筠平静无波的面庞：“像你一样。”

“对，杀到麻木就行了。”筠认真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麻木的，杀人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到那时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你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带土咽了口口水。

“是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筠回答道。

“呜……”带土突然哭了出来，他擦着眼泪吸着鼻涕说道：“筠哥今天想画画吗？”

“不……不想，你问这个干什么？”筠有些疑惑。

带土突然哭得更凶了：“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筠哥不至于连画画的时间都没有……

在已经压迫自己到失去人类最基本喜怒哀乐的情况下，那大概是筠哥保持“人性”的唯一方式了吧。

真是……那么冷静地说出杀到麻木就行……他是不是已经失去正常感知的能力了……

心软又善良的带土越想越悲伤，在筠的怀里放声大哭，伤心极了。

不明所以的筠还以为是自己太严厉了，想着要不要给带土减少点压力。

直到忍界统一，晓组织早已灰飞烟灭后，这段故事才从不知何处以面目全非的方式，放进了《心理学第三版》的书中，作为反面案例。

人在幼年期如果一直得不到情感回馈，情感认知这方面将有不可逆转的偏差。

案例由一位英年早逝的画家提供。

心理学知识瞎编的别信

就……突然夜里发疯想写这个，原本打算放在《容器》的篇章里写的

记得给我评论呀（不写也没关系啦）

???( ˊ?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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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