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大氅的人隐在黑暗中,道:“赵长月,抓的就是你。”
“你知道我是谁?”赵长月压下心中的恐惧,镇定下来,仔细想道:“京城重地,天子脚下,想来你们不是一般的匪徒吧,如果是我不小心惹到阁下,还请明示,咱们也好早些解开误会。”
“没有误会,”那人道:“怪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说完便下了一道让赵长月汗毛倒竖的命令,“这个女人归你们了。”
赵长月拔腿便跑。可她哪里是那几个大汉的对手,没跑几步就被那几个大汉围了起来,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那些男人。是她大意,平时独自出宫时也不会带着侍卫,原以为在京城中会没事,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京城对她动手,想来那个男人的身份也不一般。
那些男人一靠近赵长月就挥舞着簪子,哪怕冷静如她,可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怕的要命的份。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们。啊!”
一个大汉趁着赵长月不备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掰掉了她手中的簪子。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那些人注意力全在赵长月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队府兵是何时出现的。
领头的那人骑在马上,对着赵长月身后的大汉抬起了弩箭,英挺的眉目仿佛一道箭矢,“放开她,你还能活命。”
是齐愿初。身后那人正掐着赵长月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她就会没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这个人就完全镇静下来了,她转头对抓着她的男人道:“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要你放开我,我保证他会立刻放你们走,可如果你杀了我,他一定会让你全家一起陪葬......放开我......你仔细想一想......”
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下来,赵长月立刻回身把人推开。
齐愿初已经跳下马来,府兵把那黑衣人带到齐愿初面前,唰的掀开他的帽子。
“三皇子?”齐愿初皱着眉。
那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三皇子萧誉,他气急败坏的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抓本皇子!信不信我命人诛你九族!”
赵长月走上前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对着完全被打懵了的人劈头盖脸道:“你觉得毁人清白很好玩吗?你是皇子?我还是太子侧妃,是你皇嫂!此事我一定会告诉皇上,你就等着被责罚吧。”
萧誉轻蔑的看着赵长月,“我呸,什么皇嫂,宫中谁人不知皇兄已经厌弃你了,要不是因为你还掌管着京中这些产业,根本理都不会理你,你倒还端起来了,一个破首饰而已,叫我皇妹等那么久,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我真后悔叫人毁你清白,我应该直接让你杀了你才对!”
赵长月皱了皱眉,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正是平宁公主的兄长,绑架她也是为了平宁公主出气,“居然只是为了这点儿小事,就要毁人清白伤人性命,你们小小年纪未免也太恶毒了,我一定会将此事从头到尾禀告皇上。”
嗖嗖几只箭弩袭来,所有人都回头看去。刚刚准备轻薄赵长月的那几个男人都倒在了地上。
“赵侧妃要向皇上禀报什么?”
崔子楚骑在马上,他放下手中的弓箭,崔氏的府兵立刻把他们围了起来。
萧誉看着来人立刻兴奋叫道:“舅舅!”
齐愿初把赵长月拉到身后,“崔子楚,你竟敢在京城草菅人命。”
“有吗?”崔子楚坐在马上,抬着下巴,气势凌人的睨着两人,道:“有谁见到了吗?你手中也拿着箭弩,怎么就不能是你杀的呢?还不把三皇子放了!”
眼下不是僵持的时候,赵长月知道他们和崔子楚的实力相比太过悬殊,她拉了拉齐愿初的衣袖,道:“放了三皇子。”
齐愿初看了她一眼,心知也只能如此,吩咐道:“放了。”
萧誉一被放开,就立刻跑到了崔子楚身边,道:“舅舅,就是他们两个还想去父皇面前告状,快替我收拾他们!”
崔子楚反手一巴掌把萧誉打在地上,“我说过了,别给我惹事,你皮痒了吗?”
萧誉倒在地上捂着脸小心的看着他,“没......不是,舅舅,我错了。”
齐愿初一见崔子楚就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崔子楚从前扶持太子,除了太子以外的人他统统都看不上眼,包括这个也是崔氏之女所出的三皇子萧誉,崔子楚应该从没搭理过他,可看现在这情况......是崔子楚因为之前被萧鸾反刺的事彻底激怒了,他不想再扶持太子,而是想要扶持三皇子了吗?
崔子楚道:“天色这么晚了,赵侧妃还不回宫,是在等本将军把你送回去吗?”
“哦,忘了,还有齐侍郎,”崔子楚道:“应该不需要我送。赵侧妃,刚才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陛下是不会知道的,对吗?”
赵长月道:“我知道了。”
崔子楚满意的策马转身,顺手抽了萧誉一鞭子,“还不滚!”
萧誉连滚带爬的跟崔氏的人走后,齐愿初吩咐人收拾后事,然后拉了一匹马,打算送赵长月回宫。
赵长月忽然抓住齐愿初拉着缰绳的手,道:“我们现在,有机会一起离开这里。”
齐愿初惊讶地张了张口,半晌后才微微转过头不敢看赵长月的眼睛,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他们现在完全可以一起离开京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想要的生活。他当然很想随赵长月离开,非常想,想到不能和她一起离开心就痛的几乎喘过不气来。但他不能离开了,长兄不能白死,他一定要向崔子楚报仇。
他没有回答,赵长月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松开了手。
“我一定要为长兄报仇。”齐愿初道:“但是你可以离开,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护送你。”
赵长月摇了摇头,“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还是算了。”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是有选择的,不喜欢这里就可以离开,去重新开始,可是,她还是想用自己这唯一一次的人生赌一把。
赵长月拉过马来,道:“我可以自己回宫,你留在这里处理事情吧。”说完翻身上马。
站在原地,齐愿初只能看着赵长月策马离开。
那晚赵长月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宫禁,她只能在宫门外冻了一晚上,还好侍卫给她拿了被子。就算这样也还是受了寒,病倒了几天。
萧鸾好似真的一夜之间对她失去了兴趣,就算是她生病也没有前来探望。
没有几天就是年关了,宫外的铺子正好也都休沐了,赵长月病也好了一些,闲来就和赵长禾一起在御花园堆堆雪人,要不就发掘发掘新的生意。
原以为会是繁华热闹的年关,可却在二十九那天被南关起兵造反的消息打破了年节喜庆。
大殿上。
宁帝看着南关送来的战书,道:“南关遭受水灾,朝廷已经拨出了百万两白银赈灾,可你们谁来告诉朕,为何这战书之上却还说百姓流离失所,伏尸遍野?咳咳咳......”
萧鸾道:“父皇保重身体。”
宫女赶忙端上汤药,宁帝喝完后顺了顺才缓过气来,他道:“朕的身体没事。只是此事,谁能给朕一个解决之法?”
崔子楚道:“陛下,臣可立即带兵出发,不出一月准可平叛。”
众大臣也道:“是啊,崔大将军一直征战沙场,南关叛乱再声势浩大也不过是一群百姓而已。”
齐愿初站出来道:“臣觉得不妥,若非苦难已经无法承受,平民百姓怎会堵上身家性命起兵造反。此事不在平叛,而在平心。”
萧鸾道:“父皇,儿臣也是这样觉得,一味镇压只会适得其反,百姓一旦对朝廷失去信心,如南关这般起势造反的只怕会越来越多。”
“只要施以重罚怎会越来越多?”崔子楚道:“陛下自然宽容,可人欲难填,对这些人越是宽容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只要施以重罚,自然不会有人再敢造次。”
萧鸾道:“兵为护民,大将军不要背道而驰。”
两人目光交汇间剑拔弩张。
宁帝道:“好了,朕觉得你们所说皆有道理,这些百姓既然已经向朝廷下了战书,便是已经做好了向朝廷开战的准备,是为叛军,需要武力镇压,但若有官员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也不可不管。”
萧鸾道:“父皇说的是,只是区区百姓,想来没有多大的阵仗,若是大将军亲自领兵前去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儿臣愿亲自前去,一来平叛;二来儿臣身份尊贵,儿臣前去证明朝廷对百姓足够重视,若是能就此平了民心,或许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叛。”
宁帝看上去甚为满意,道:“我儿英勇,准了。”
萧鸾道:“儿臣必不会让父皇失望。”
齐愿初道:“陛下,到底是起兵造反,不可小觑,臣愿随太子殿下一同前往平叛。”
宁帝道:“卿乃有才之人,准。”
萧鸾转过身巡视着齐愿初,齐愿初躬身道:“臣必定好好辅佐太子殿下。”
赵长月很快便得知了这个消息,齐愿初要随萧鸾一同出征平叛。心下立即担忧起来,萧鸾心思难测,他要在平叛中对齐愿初下手也不是不可能,不知他为何非要跟着去。不管了,还是他的安危要紧。
宫女进来禀报时宁帝正在御书房看折子。
“陛下,太子侧妃赵氏求见。”
“哦?”宁帝抬头,“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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