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二 毒心一

狨部大王莫格因病故去的当天,他的两个弟弟就迫不及待的发动了政变,想要将王后龙莉以及其五个孩子全部杀掉。

龙莉不得不带着五个孩子暂时逃离狨部避难,好在还有忠心耿耿的部下保护。

繆娜坐在马车上抱着最小的妹妹,马车加速向前驶去,后面追军紧跟而来,不断地传来厮杀声。

繆娜哭着抱紧了妹妹,心里祈祷着能够快速逃离这里。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就在即将到达宁国边关之时,箭矢射中了马儿,马车忽然翻了过去。

大哥快速跑到马车前拉起她,紧接着追兵便来上前厮杀,大哥很快边打边退,重新拉了一匹马,抱着她便上了马。

繆娜立即喊道:“妹妹!妹妹还在马车里!”

后面的追兵又赶了上了,繆格痛心的看着翻到的马车,道:“来不及了。”紧接着策马离开。

“妹妹!妹妹!”

繆娜不断地大喊,忽然猛的惊醒,挣开眼睛后坐了起来,然后便看见床下的三皇子正坐着看她。

三皇子萧誉入赘狨部已有一年,前几天已经为他举办了及冠礼。

繆娜看着他道:“你怎么还不睡?”

繆娜眉间总带着一股阴郁,平日里又喜欢画极重的眼妆,所以阴冷的不敢叫人接近,但她的眉眼其实是极为好看的,不待眼妆的时候又有种柔弱清澈之美。

在繆娜说第一句梦话的时候,萧誉就已经醒了,就那样坐起来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繆娜也很美。

此刻才突然反应过来,萧誉立即道:“你把我吵醒了啊!”

来狨部和亲的事情他是极为抗拒的,还以死威胁过,但皇兄说了,就算他死了,尸体也要抬过去,生是繆娜公主的人,死是繆娜公主的鬼。

他便只能顺从了。

他这也算出了大名了。成了宁国历史第一位和亲狨部的——皇子。

一腔怨气无法发泄,终于在到了狨部,吃了三天肥腻的大肉之后再也忍耐不住,和繆娜公主爆骂了一个晚上,什么老女人、丑女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都骂出来了。

虽然基本都是他在爆骂,而繆娜公主一直在优雅的制药。

最后的结果就是,繆娜公主温柔的笑着点了他的穴,将哑药灌进了他的嘴里。

哑了十几天时候,萧誉终于知道了繆娜公主的厉害,再也不敢对她出言不逊了。其实他一直也知道繆娜公主很厉害,但男人有时候就是犯贱,没有经历过爆扁的男人,骑在别人头上拉屎的念头就永远不会打消。

所以现在既然已经骂过了,就也没有必要讨好伪装了。

繆娜公主淡淡的道:“哦,我还以为你是想暗杀我。”说着又重新躺了下去。

笑话!他还敢暗杀?这张大帐之中,表面上看只有他们两个人,实际上只要稍微靠近繆娜公主的床榻,就会有各种五颜六色的蛇跑出来陪玩了,然后就玩完了。

萧誉也躺下,缩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天亮的后被繆娜公主踢了一脚,然后醒来穿衣吃饭。

今天要陪着繆娜公主上山采药。

以繆娜的身手当然是懒得带这个华而不实的累赘孩子。

但意外的是,母后竟然很喜欢萧誉,她想大概是因为萧誉的容貌随了她的母妃,长了一张惹人疼爱的娃娃脸,所以就算做了再讨厌的事情,可只要一撒娇一撇嘴就很容易让人原谅,而且这孩子又很会讨母后开心。

因为母后总叫她去哪都要带着萧誉。

繆娜想,她带着萧誉和带着孩子有什么区别?完全就是带儿子啊。还是一个极为不争气的儿子,若真是她儿子,她一天能打八百次。

山上的路略崎岖了一些,萧誉走哪磕哪,不断在跟在后面嚎叫,繆娜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到一半的时候,繆娜采药采的专心,采完药回头一看,萧誉竟然没跟在后面。

便又只好回过头去找。走了不久,果然看见萧誉惊恐的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石头,全身都打着哆嗦的看着不远处正对他吐信子的蛇,萧誉瞥眼看见繆娜,立刻叫道:“公主快救我!”

“哦?”繆娜抱着手臂看着他,“我只是一个老女人罢了,救不动的。”

那条蛇忽然伸了一下头,萧誉哭叫道:“没有没有,谁说你是老女人,繆娜公主,姐姐姐姐,你最美了,快救我吧!”

繆娜道:“我美吗?可我之前好像还听见人说我是丑女人呢,你确定是在叫我吗?”

萧誉道:“是是是,我有眼无珠,你就是这世上最美的仙女姐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没有人比你更美!快救我吧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说你坏话了。”

繆娜这才满意,转身折了一根树枝,挑起了那条蛇。

却没想到应了那句打蛇随棍上,那条蛇顺着树枝迅速爬了上来,一口咬了繆娜的手指。

繆娜立刻徒手抓住了那条蛇的七寸,手下一用力便生生把那条蛇掐死了。

伤口迅速泛黑,竟然是一条毒蛇。繆娜立刻拿出解药吃了一颗。

萧誉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上的伤口道:“你没事吧。”

繆娜道:“没事,我自己就是制毒的,这点毒伤不到我。”

繆娜把草药背篓扔给萧誉,道:“背上,跟紧我。”

“哦,”萧誉乖乖背上背篓,跟在繆娜身后,道:“谢谢你救我。”

繆娜道:“不必谢,你若死了,母后还得再给我安排其他男人,到时候就不一定比你傻,比你好控制了。”

萧誉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繆娜回过头,勾了勾嘴角,道:“不算夸吗?”

萧誉看着她的嘴角默默咽了下口水没说话。

繆娜本以为那蛇毒对她而言没有关系,可没想到到了山顶时却忽然发作起来,她扶着树坐在树下,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感觉也迟钝了许多。

萧誉摇了她好久,叫了好久,她才道:“刚才那蛇不是普通的毒蛇,我看错了。”

萧誉道:“那现在怎么办?哦,我是不是把毒血给你吸出来就好了,”说着就拿起繆娜的手。

繆娜用尽力气挥开了手,道:“别碰,这毒太强,已经来不及了。”

萧誉完全急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不是制毒很厉害吗?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你快告诉我!”

就在繆娜快阖上眼睛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白衣。

再醒来时,繆娜头顶是白色的大帐,她已经回到了狨部。

“你醒了?”萧誉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立即喊道:“母后母后,繆娜醒了。”

太后立刻坐到床前,关切道:“怎么样孩子?”

繆娜道:“没事了。母后,是谁救了我?”

太后道:“是一个名叫张若的医师救了你。”

“张若?”繆娜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立即坐起来道:“他现在在哪?”

萧誉道:“我怕他跑了就先把他关起来了,哎你去哪?”

太后和萧誉面面相觑,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繆娜走到关押犯人的小帐前,刚要伸手掀开帐帘,却忽然停了下来。

见到他之后,她该说什么呢?

正犹豫着,萧誉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掀开帐帘拉着她进去,道:“正好,看来他医术不错,再让他给你把把脉,看毒彻底清了没有。”

张若正在吃东西,忽然看见两个人进来,来不及放下碗筷,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他们。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放下碗筷起身拱手道:“参见繆娜公主,许久不见了。”

萧誉道:“你们认识啊?”

张若风度翩翩的笑道:“嗯,是在宁国京城认识的,不过那时还不知是繆娜公主。”

繆娜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心中重新泛起了涟漪。

十年前她进入中原,拜入制毒大家毒云子的门下,学习五年之后便去往京城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想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次重伤之后被一青年所救,便是张若。

五年前。

张若正砍完柴,正要背着柴回到山庐,走着走着却见到一个女子倒在小路边,他忙跑上前去,摇了摇那名女子,“娘子,娘子?醒醒?”

那小娘子醒了一些,抓住了他的衣衫,弱声道:“救我。”刚说完,彻底晕了过去。

张若彼时不过十六七岁,虽不知这女子身份,但本着救死扶伤的一腔热血,便放下柴,将这女子背回了山庐中。

张家早几辈也曾在宫中做太医令,但因迫害被流放到了此地,便在此安顿下来,靠着行医问药平静过活,不再参与世间之事。

“这是怎么了?”张母看见儿子背回一个小娘子忙帮着扶下来。

张若道:“母亲,这位娘子受伤不轻,倒在山下,恰好被我遇见了,我们救她吧。”

张父走出来,看了看繆娜的伤势,道:“她身上的伤都是被精兵器所伤,想来不是个一般的女子。”

看父亲犹豫,张若道:“好歹是一条人命啊,你就救救她吧,万一她是好人,只是被追杀了呢。”

张母道:“是啊,夫君,这小娘子生的眉清目秀的,看着不像什么坏人,不行也可以等她行了之后再问问啊。”

张父叹了口气,道:“好吧。”

说着三人便把繆娜扶进了房间。

两日之后,繆娜终于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在自己眼前,立刻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张若道:“我,我是救你的,人。”

繆娜又抬眼看了看周围,见不是什么行审室之类的屋子,而且屋子里还飘着药香。她又看了看男人,脑中忽然有些印象了,似乎自己在昏迷之前是向他求救过,这才放开他,道:“抱歉,习惯了,”看着他道:“是你救了我吗?”

张若生的长眼柔眉,白白净净,笑起来极为温柔,道:“是我从山下把你背了上来,我父亲救了你。”

繆娜看着这屋中陈设极为贫寒的样子,刚想翻找衣衫给他们些钱,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我的衣服......”

张若忙道:“哦,你放心,是我母亲帮你换的,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母亲的。”

正说着,张母端着药碗走了过来,笑道:“呦,娘子醒了啊,这睁开眼睛更是俊俏,正好我给你熬了药,快趁热喝了吧。”

繆娜接过药,道:“谢谢。”

张母道:“没事,”转头却见儿子脖子上被掐的痕迹,道:“这是怎么了?”

张若忙咳了几声,掐了掐脖子道:“嗓子有些不舒服,没事的母亲。”

张母道:“那母亲一会儿给你煮一些川贝雪梨。”

张若笑道:“好。”

张父正从外面采药回来,进了门道:“今日那女子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她醒了吗?”

张若道:“她已经醒了父亲,父亲的医术真是高明!”

张父笑了几声,走了过来,看着繆娜道:“不知娘子是怎么受的伤啊?”

繆娜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窃取宁国重臣机密才遭到追杀才收了伤,便道:“家中被佞臣诬陷遭难,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在逃走的路上还是遭到追杀,他们可能以为我已经死了便把我丢在了路边,好在遇到了小公子。”

张母叹了口气道:“哎,真是可怜。”

张若却知道她可能在说谎,就以她刚刚那伸手,此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繆娜又在此地修养了半个月,好了一些便跟着张若一起上山打猎。

站在一边,笑着看张若支起陷阱,道:“你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大道猎物?”

张若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繆娜在雪地里寻了一根树枝,掰断之后又解下手腕上的皮带,做了一个弹弓。

瞄准了远处的一只山鸡,接着便听到山鸡尖叫鸣了一声,扑腾了几下翅膀便倒在了雪地里。

张若瞪大眼睛道:“你好厉害啊。”

繆娜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捡山鸡。

刚走了几步却被人从身后猛的扑倒,然后看着树上的一大块雪就砸了下来。一双手忙护着了她的头,雪砸了下来,她却只有脸上溅到了一些雪沫,而身上的青年独自被砸了正着,低叫了一声,揉了揉被砸疼的脑袋。

繆娜道:“其实你只要喊一声,我自己就能躲开了啊。”

张若道:“别这么无情好不好?我只是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了一点。”

繆娜勾着唇角笑了笑。青年刚要起身,却被繆娜扑在身下,随即便感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到了唇上。

柔软的舌尖舐开微干的唇瓣,出门前才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川贝雪梨,那清甜还荡在口中,舌尖刚刚相触却猛的缩了起来。

繆娜也随即被推开。

张若擦了擦嘴唇,满面紧张的看着繆娜道:“你,你在亲我吗?”

一直住在深山里,比姑娘养的还要精致的青年确实应该是这个反应,繆娜想。

她一向直接,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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