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塘还没有回家。

莫泠敲开林塘家大门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林塘妈妈还很奇怪问了她林塘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这样子的询问让莫泠紧急改了口。

然后给林塘打去了多个电话，发了数条短信。

询问她在哪里，让她看到快点回复等等。

在等不来任何回复的时间里，莫泠跑向了学校。

林塘今天有什么异样吗？

她回想着今天见到的林塘模样。

林塘今天依旧笑得很开心，她总是这样，不开心和开心都是一个模样，不喜欢让人知道她真正的心思。

林塘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

*

林塘不小心睡着了。

在和离开教室的同学挨个招呼打过去后，她待在没收拾好的座位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去了医务室的莫泠没有回来。

于是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将莫泠的书包整理好，抱着两个人的书包慢慢走出了教室，一下跟着一下走下了楼梯。

林塘浑身都没有力气，走几步就要靠在墙上缓一会。

脑袋昏沉沉的，眼前的道路起了重影，怀里抱着的书包重到提不起来。

她喘着气，又觉得呼吸不过来。

林塘还是摔了，从最后一级台阶踩空，滑了下去，手肘、膝盖……身体的好多处都在叫嚣着，好疼，好疼，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昏沉忽然被驱散了些。

林塘的眼眶蓄了些泪，她咬着下唇，死命地咬着，就连疼痛都没让她放开，过了好一会儿后，林塘才慢慢重新站了起来。

她走了很久，林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学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莫泠家门口了，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几条消息跳了出来，跟着一起冒出来的还有莫泠打来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灭了下去后，浮现的是好十几个来自莫泠的未接电话。

林塘从书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她熟练地打开了莫泠家的门，屋里一片黑暗，莫泠没回家，莫泠的爸妈也不在家。

她将莫泠的书包放到沙发上，转头出了门。

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到楼下后，林塘才摸出手机，依靠着墙壁，慢慢在上面打了几个字。

*

莫泠到学校的时候，只有保安室还亮着灯，她跑过去问还有没有学生没离开学校，对方冲她摇了摇头。保安想了想，想到不久前才离开学校的女生，正想说上一句，来问话的莫泠已经失魂落魄地走开了几步。

莫泠心慌，拿出手机又要给林塘打电话。

来自林塘的信息跳了出来。

[From 林塘：不小心在教室里睡过头了，哭哭。回到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一时之间不知是气恼还是庆幸，莫泠拨通了林塘的电话。

漫长的嘟声后，林塘没有接电话。

无法接通的电话将她心里的那份庆幸压了下去，为什么不接电话？现在在干吗？乱七八糟的心情萦绕在心头，莫泠始终无法忽视。

在朝着林塘家跑去的时候，她一直在拨打着林塘的手机，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跑了很久，身体向她发出了警告。莫泠停了下来，在林塘家的楼下，她抬起头，数了下楼层数，一层一层往上数去，林塘住的那一层是黑的。

嘟了好久的手机终于发出了一声除电子女声以外的声音。

“林塘？”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林塘的指尖轻轻碰到手机的一角，随后，细微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林塘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响起。

［喂？干嘛啦，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我刚刚去洗澡了，是有什么事吗？书包我帮你放家里了。要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准备睡觉了，昨天不小心熬了个大夜，今天一天都快困死我了。］

有很多要问的，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发完短信就闹失踪？为什么今天那么不对劲？

但是这些都被林塘的一句话堵死。

林塘回答了所有问题。

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没电，发完短信是因为去洗澡，今天的不对劲只是睡眠不足。

莫泠捏着自己的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没事。你去睡吧。”

［好，晚安。］

通话被挂断了。

莫泠听着耳边的声音，抬头看向了漆黑的楼层，林塘没开灯，打电话时没开灯，打完电话也没开灯。

*

林塘疲惫地将手机放下，身体的异常让她浑身都提不起劲，脑袋很重，天旋地转的，她自己在转，世界也在转。

扶着墙站起来她又很快地摔了下去，疼吗？好像是有点疼，昏沉的大脑让疼痛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林塘没法再行动，身体好累，人好累，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对了，刚刚莫泠打电话过来了？莫泠说了什么？她又跟莫泠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想不起来。

第二天林塘是在床上醒来的，浑身都疼得厉害，她扭头看向床头柜，放了一杯水和一粒药，外边隐约有些杂声。是妈妈在厨房忙活。

她怔怔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许久，才眨了下眼。

没多久，妈妈推开了门，端着的砂锅里盛了粥，还冒着热气。

“妈妈替你请了假。”

“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你都不知道妈妈昨天回来看到你有多担心你，你昨天是和小泠吵架了吗？她跑到家里来找你，问你回家了没。”

“小泠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林塘看着冒着热气的粥，妈妈的絮叨像是刺耳的杂音，嗡了好一会儿回荡在耳畔，她没顾得上妈妈说了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

妈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林塘抬眼看她，露出了个贴心的笑容，又说：“妈妈，我累了，你可以出去吗？”

“……好。”

房间重新归于平静，被妈妈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又黑，黑了又亮，过了一会儿，有电话打了进来，响了许久的铃。

林塘没去碰，只是看着莫泠的名字在上面亮起又熄灭。

两通无人接听的电话结束后，莫泠没有再打第三通，林塘躺在床上侧目看向窗外的世界。

莫泠现在在做什么？

在关心她担心她？还是和小女友在约会？

是前者吧。

林塘想着。

再怎么样莫泠和她都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就算是要被取代也要再过上一两个月的时间。

她忽然感觉有点冷，双手虚虚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腿，脑袋深埋在膝盖里头。

*

今天的随堂测验她拿了第一名，老师很意外，发试卷的时候夸了她好几句，说在私底下肯定好好努力过了吧？

不过班上之前一直有个第一，因为被成绩中下的学生拿到了第一，原本的第一就多了几句的责骂。老师问他是不是不够努力？是不是把心思都放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几乎每一个原先成绩都很好的学生都没能让老师满意。

这很正常，只要老师一直不端正自己的态度，这些好学生在未来的日子里都只会得到批评。

因为他们都要没有一个中下游的学生优秀了。

小棠高兴地收好了自己的卷子，下了课又跑到了高她一个年纪的莫泠班上。

莫泠请假了没告诉她。

林塘也请假了。

她很轻易就得出了这之间的因果关系。

莫泠不可能昨天刚和她分开今天就变成生病不能来学校的模样，只有林塘生病了莫泠才会因为她的原因不来学校。

高兴变成不高兴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

她给莫泠发了好几个信息，假装自己不知道莫泠没来学校，假装自己不知道莫泠此时此刻正在照顾着她的青梅，一如往常的，当着莫泠的可爱小女友。

没有回复。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莫泠连个简单的回复都没有。

她无数次看手机，不知名的焦虑情绪逼迫着她，她努力将心思从莫泠这两个字身上移开，努力告诉自己需要好好学习，不要过于在意莫泠了。

做不到。

做不到。

她无法忽视正发生的事情。

*

林塘的病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好了，妈妈检查着她的身体情况，一副担心的模样看着她，似乎只要林塘露出半点不舒服的模样，妈妈就要提出再休息一天的要求。

林塘摇头拒绝了。

即使妈妈还有些担心，但还是放她去上学了。

当然了，因为有妈妈的担心存在，今天她是和莫泠一块去的学校。

她昨天没有回莫泠的电话，莫泠在学校没有见到她，晚上就来了家里，林塘生病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的。

一来二去的，今天就变成了莫泠在她家等她一块去上学。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林塘才会感慨一声生病也挺好的，生了病身边的人会更在意自己一些，生了病就可以提出一些平时不敢提的要求，生了病就可以被满足一些私-欲。

“林塘。”莫泠突然喊了林塘的名字。

林塘不解地看过去，一直都没有什么正经模样的莫泠很严肃地盯着她，这么严肃的模样有点吓着林塘了，她没见过莫泠对她这个模样，不由得不安地反问一句：“怎么了？干嘛这么凶？”

似乎是意识到了她话里的紧张，严肃的莫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要再生病了。”

“生病的事情哪里是人可以控制的？”

“可以的。早晚温差大可以多备一件衣服，淋了雨去洗个热水澡喝杯姜汤，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异常及时去医院，平时多注意自己的营养摄入，当然这个阿姨会替你在意着，但是林塘——生病是可以预防的。”

林塘愣了下，随后笑开，“小泠好像妈妈哦。”

往往这个时候，莫泠都会露出嫌弃的表情来，说：我可没你这么不听话的女儿。

今天不一样，或者说今天和过去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莫泠只是十分平淡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林塘意识到了一点异常，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假装一切如常。

到了学校，坐在后桌的同学好奇地凑过来问：“你们两个生病是约好了的吗？都赶一块去了，昨天没有你们两个在前面挡着，我都不敢上课开小差，生怕老张突然点我名。”

林塘这才知道昨天的莫泠请假了。

早上的那份窃喜像是一个巴掌，突然扇了过来，让林塘有些恍惚。

恍惚自己的自以为是，恍惚自己在莫泠心中真的只是一个一两个月就能被取代的青梅。

林塘笑了起来，没有顺着同学的话往下说，她十分自然地坐下，一边将书包放下，一边问着：“那老师点你名了吗？”

“当然没有。”

这个不该出现的话题像是从未发生过般，消失在她们的对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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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125：你喜欢我时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