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母亲为我强纳侍君后》by桑间唤雨

-2025.10.20

阳春三月,岸堤边的青草浸润在暖融融的日光中,绿柳舒展身姿,迎着微风,嫩绿枝条轻轻拂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

你背着剑,快步走过湖边栈桥,再越过一条长长的石板路,终于走到一处别致的小院门前。

手握成拳,轻扣门扉。

“扣扣扣——”

有脚步声靠近,向来耳聪目明的你明显察觉出这脚步声与母亲走路声音的差异来。

你的母亲向来性子急躁,走路迅疾带风,往常你回到家中时,她迎接你时恨不得飞奔至门前,为你开门,听你乖顺地唤她一声娘。

但今日的脚步声却并不属于你的母亲,难不成是爱慕你母亲、常来家中帮忙的村头刘叔家的儿子?

但这声音也不像……

你轻蹙眉头时,那人已行至门后,咔哒一声拉开门闩,打开院子大门。

你打量着来人。

——是位生得凤眸星目、俊美柔弱的青年,他生得瘦弱,足比你矮一个头,仰视你时,右手握成拳迎面咳了一声。

你眉头皱得更深,心想,回来得不是时候。

母亲素来风流成性,只是从前最爱胸膛鼓鼓、高壮威猛的年轻男子,如今不知为何换了口味,竟喜欢上一位柔柔弱弱的小郎君。

但长辈的事你向来极少过问。

既然这位青年极可能是你母亲的相好,你便也把他当做长辈看待。

礼貌地颔首行礼,你问:“敢问您如何称呼?我母亲在屋内吗?”

青年低眉顺眼地将你迎进屋,欲帮你拿剑被你拒绝后才回:“妻主,您唤奴周侍雨便好。您的母亲听说您要回家,今晨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到城里,只为买您最爱的吃食回来。她吩咐奴在家中侯您归来。”

你点点头,母亲向来疼你。

点头至一半时,你忽然顿住:“妻主?谁?”

青年欲语还休地看了你一眼,面上漫上绯色:“您不知道吗,您的母亲将奴买来,便是来当您的侍君的。奴千等万等,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您回家。”

提起这事,你不由扶额,为母亲不顾你的意愿强纳侍君微恼。

你如今已二十八岁,再过五个月,便二十九岁,将近而立之年。

但你并不心急,你无心情爱,母亲将你送上蓬山学习剑术后,你心中便只剩除魔天地间的志向。

回家前半个月,你曾收到母亲寄来的一封书信。

她言之凿凿地道你这个年纪,多少女子早已成家立业,女孙满堂,而你整日只知将道义、除魔几个字挂在嘴边,不知是不是魔怔了。

她还道,自己在城中闲逛时,难得看见一美貌男子,虽看着柔弱,但她差人为他诊脉,道他是个好生养的,于是把人买了下来,纳做你的侍君,只等你回家便可与之同床共枕,而她也好早日含饴弄孙,享受敦伦之乐。

信中,你了解到,这位侍君家室凄惨,父母双亲早已丧命,他辗转飘零,才被母亲买下。

你向来是个正人君子,当即书信一封,表示自己不允此事,更不愿做那强取豪夺、逼迫良家少男的恶人。

你还道,若他无家可归,收为你的义弟便好,将人留在家中做些简单的活计,以免他内心惶恐不安。

但母亲还是阳奉阴违,想来,她未将此事说与周侍雨听。

你在心中叹口气,语气温和:“不用唤我妻主,我名为校玉仪,你唤我玉仪便好。至于母亲那边,我自会交代,将你收做义弟,我们二人以姐弟相称。”

周侍雨眼中含泪:“为何?可是奴做错了什么,惹得妻主厌烦,亦或是妻主在外已有家室,奴愿意伏低做小,不生忮忌之心,本本分分地伺候您和主君。”

“亦或是……奴生得不够貌美,无法吸引妻主?”

你听着周侍雨自贬的话语,心头一紧。

在蓬山上时,常有小郎君爱慕你并当面向你表明心意,你拒绝过数次,可不知这次为何,看着对方欲落不落的眼泪,你心中竟涌起一分怜惜,连狠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无需妄自菲薄,只是我没有娶夫的心思罢了。待母亲回来后,我自会禀明她。”

母亲回来时,带回了一条大鲤鱼、一条新鲜现杀的五花肉,还有蔬菜瓜果,蜜饯果脯、糕点等零嘴若干。

你先周侍雨一步,想要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她已轻巧地避开你,将东西放入厨房中。

将东西放好后,母亲转身看向站在靠近厨房门口的你和周侍雨,目光一凛,明显对周侍雨的行为有些不满。

“玉仪乃是要降妖除魔的人,为何还拉着她踏进厨房,惹得一身黑灰呢?还不带你的妻主去歇息?”

说完这句话后,你的母亲收敛了怒容,转向你时脸上重现笑颜:“玉仪,你先和他出去坐一会儿,娘一会儿做好饭菜再叫你。”

你有些无奈,见周侍雨的眼神总是落在你的身上,有些不自在地应一声,走了半步又回头道:“娘,我都说了……”

知女莫若母,你的母亲心中自然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她将你们二人推出厨房,敷衍地回:“快到外面歇着。”

门嘭地一声被她关上。

你和周侍雨面面相觑,神色有些窘蹙。

“我的母亲刀子嘴豆腐心,若她说了哪些话不大好听,还请你不要介怀。”

“您的母亲心地善良,奴对她感激不尽,怎会心有芥蒂呢。”

他看出你有些不自在,主动地提出要请你品尝他去年亲手酿的桃花酿。

桃花酿味道清甜醇香,你小口小口地喝下肚,等你母亲做好饭菜时,她瞧见你们二人相处融洽,不由满意了几分。

但是在饭桌上,你顶着一张微醺的脸,又义正词严地提起你不愿娶夫,要将周侍雨收做义弟的事情时,她忍不住摔了筷子。

“这事由不得你!从小到大我事事依你,从未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如今只求你有一个贴心人常伴身侧,待我死后你也有人陪,难怪这也有错。”

你抿唇不语,周侍雨则垂首瞧着地面,你们二人的争执,他不敢也无权发言。

你的母亲端详你冷静自持的模样,又是一声冷笑:“难不成你真有磨镜之好?还一心念着叶相宜不成?当初你为了她,连书都不念了,转而改为修习剑道,看来是对她念念不忘啊!”

叶相宜,你听到这个名字时,握筷的手指指尖一颤。

你已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叶相宜家住你家附近,你们二人年纪相仿,自然玩到一块儿去了,多年来情谊深厚,若不是她及笄之年死于妖魔口中,你们二人应当同时走上科考之路。

但为了她,你放弃青云路,转而拜于蓬山门下,通过层层测试,你成功崭露头角,成为蓬山内门正式的弟子。

听不得你母亲尖酸刻薄地用友人反驳你的话。你辩驳了一句:“娘,我们二人只是朋友罢了。”

最终,你们不欢而散。

你心中烦闷,沐浴时将整具身体浸泡在浴汤里,待濒临溺亡的感受攫取心脏,你才哗啦一下从浴桶中站起身。

一轮明月已挂上枝头,皎洁的月光落在你那如瀑的青丝之上。

你沿回廊走入自己的卧房中,屋内未点灯,靠近时你才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人。

青年不着寸缕,雪白的肌肤似乎在夜里发着光,你凑近时,他身上浅淡的兰花香味仿若萦绕在鼻尖。

你一愣,下意识地闭上眼,拿起床榻上的被衾便往他的身上盖去。

你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走错路了,竟误入了周侍雨的房间。

罪过罪过。

你低声道了声歉,转身便要走,他已伸出手来勾住你的右臂。

“妻主,求您疼疼侍雨。”

你的后背贴上一具柔弱无骨的身躯,滚烫的泪落在你的衣衫上,惹得你心尖一颤。

“奴曾被您救于妖魔刀下,此后爱慕您许久,还请妻主给奴一个机会,让侍雨伺候您,往后不管您是否愿意让奴成为您的侍君,奴都死而无憾。”

你身体一僵。

“你这是何必呢?”轻轻叹一口气,你转过头,望着他那双水光潋滟的眸,随后从角落翻出一些银钱递到他的手上。

“你可是没有银钱买衣物?拿了这些银钱,到时候我说服母亲,让她带你到城里置办几身成衣也好。”

“我一心除魔卫道,不知哪天便可能死于刀剑之下,是以立下誓言,不再娶夫,你对我的情意不过是一时的,今后总会找到能与你共度一生之人。”

你劝完,便将屋子留给了他,自顾自的出门寻了间客房睡下。

临走前,你说:“今日之事,我必不会说出去,你日后仍可与其他女子谈婚论嫁。”

此后呆在家中休沐的一个月,你都躲着周侍雨,总是一大早地起床出门,傍晚才回家。

周侍雨似乎也对你歇了那份心,只是每每看向你时的眼,似乎总闪着泪光。

有时你瞧见了,想要开口劝慰一二,但想了又想,最终将话咽回肚中。

长痛不如短痛,你与他保持距离才好,不然恐怕剪不断理还乱。

临走前的最后一天,你找母亲夜谈。

这一次,你提及将周侍雨收做义弟的事情,并未惹恼她。

她还言笑晏晏地请你品尝她到城里买的新茶。

这茶水滑入喉腔,清冽回甘,你没忍住多饮了几杯,却忽略了你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直到你意识到不对劲儿时,已来不及。

恍惚间,你听见落锁的声音。

不知何时进入屋内的周侍雨,站在阴影处,俯身凝视着你意乱情迷的眉眼。

你辨不清身边是何人,只觉得似乎有一团火将你浑身烧得滚烫,下意识地靠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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