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慕容昭昭彻底沉浸在了修炼之中,潜心修炼那本《淬魔心经》。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月过去。
这日,慕容昭昭正在耳室内打坐。她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一层似有似无的玄色氤氲,那张清秀的脸庞在魔气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妖异。她不再是初来时那般瘦弱干瘪,气色红润了许多,只是那双眸子即便闭着,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泠意。
倏然,慕容昭昭双眸睁开,右手并作剑指,对着前方一块半人高的青石虚虚一划。一道凝如实质的黑色气刃离指破空而出,悄无声息地掠过青石。
“咔。”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下一刻,那块坚硬的青石竟从中间平整地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镜。
望着面前的杰作,慕容昭昭的嘴角浮起一抹森然的笑意。这便是力量的感觉,一种能将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过往的那些痛苦与屈辱,如今都化作了她力量的食粮,每当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重演,体内的魔气便愈加精进一分。这种将苦难化为力量的体验,让慕容昭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快慰。
“哎哟,真不赖嘛。”一个夹杂着几分戏谑的慵懒声音,慢悠悠地从门口飘了进来。
慕容昭昭回头,墨天白斜倚在门框上,依旧是一身惹眼的装扮:脚踩一双四寸高的厚底靴,身着一件紧身的彩虹色连衣裙,肩膀盖着条会发光的羽毛披肩,那张俊脸上的妆容更是夸张,粉底厚得好似涂了一层腻子,两侧的腮红浓得像两个咸鸭蛋黄,金紫色的眼影自眼角一路渲染至鬓角。
慕容昭昭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每当看见墨天白,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个融合了赛博朋克元素的修仙世界里。
“这才三个月,你便已完成了引气入体,凝气成刃,看来本座还是小瞧了你。”墨天白打量着她,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照这个进度,怕是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凝结出魔种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闭门造车,养出的终究是温室里的娇花,成不了气候。”
“什么意思?”慕容昭昭问道,眉尖微蹙。
墨天白从门框上直起身,慵懒的身姿瞬间变得如吸血鬼般优雅,他缓缓踱步到慕容昭昭面前,“真正的魔,可不是对着一块冰冷的石头就能修成的。”他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那道光滑的切口,仿佛在爱抚一件艺术品,“魔,是在血泊中盛开的花朵。而你身体里的这股力量..正饥渴着呢。它需要鲜血来浇灌,需要恐惧来滋养,只有这样,你才能绽放出最妖冶、最强大的花朵。”
他的声音轻柔,却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杀人?”她舔了舔发涩的嘴唇。
“此地往东八十里外,有一座山,山顶有间寺庙,名为莲慈寺。”墨天白的声音忽然变得那么冷,那么冰,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今天日落之前,我要你杀了莲慈寺全寺的僧人,一个都不留。”
“那些僧人...是坏人吗?”慕容昭昭下意识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坏人?”墨天白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先是一愣,随即捂着肚子夸张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足足笑了有半刻钟才停下,“坏人?好人?”那双桃花眼斜睨着慕容昭昭,眼神里满是讥讽与怜悯,“那你说,身为魔尊的本座,是好还是坏?你呢?杀过人的你,是好还是坏?那些口口声声自诩正义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而世人眼中的‘邪魔外道’,就真的罪无可恕?”
他语带悲戚,最后的反问,与其说是在质问慕容昭昭,不如说是在诘问自己。
“我......”慕容昭昭一时竟哑口无言。
是啊,这世间的好与坏,究竟由谁来定义呢?
母亲,含辛茹苦将七个女儿养大,却在父亲撕碎自己录取通知书时,选择了懦弱沉默——她是好是坏?
王员外,在云锦城中开棚施粥救济穷人,却在内宅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痛下重手——他是好是坏?
樵夫,初见时为她引路,又在自己走投无路时施以援手,转头却将她囚于茅屋内,使其受尽凌辱暴力——他是好是坏?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墨天白像是看穿了她此刻内心所想,缓缓说道,“有的只是立场不同,利益不同。你若是想在魔修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就该明白,力量从来不分好坏善恶,只看你如何去使用它。”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修魔,修的便是随心所欲,求的便是念头通达。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抱着那可笑的善恶之分不放,这身魔功于你便是催命的剧毒,而非安身立命的利器。若是这样,不如趁早废去这身魔功,这样你还能回头。”
慕容昭昭沉默半响,“......我明白了。”
她抬起眼,目中不再有迷惘,“好人坏人都与我无关,我只走我选择的路,我要修魔,是因为我要变强,我不要再受别人摆布,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很好,”墨天白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本座就将你传送到莲慈寺。”
他话音刚落,慕容昭昭周边的景象便扭曲模糊了起来,与上次不同,她这回并没有感到天旋地转,当脚底再次踏上实地时,她已身处一条清幽的山道上。
她抬头望去,覆着青苔的石阶蜿蜒而上,山径两旁古树参天,枝叶交错成荫,斑驳的光影在石板上跳跃,偶有鸟鸣传来,清脆悠远,而视野的尽头,一座古朴的寺庙于晨曦中静静矗立,朱红的门扉半掩着,金色的琉璃瓦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微风徐徐送来僧人早课的梵唱,伴随一阵浑厚的钟鸣,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又平添了几分的庄严肃穆。
那就是莲慈寺?
慕容昭昭迈开大步,顺着山道拾级而上,不一会儿,她便到了莲慈寺那半掩的朱漆大门前。
一个年约十岁出头、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正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扫帚,认真清扫着大门前的落叶。
小沙弥见她走近,停下了手中的扫帚,双手合十,朝她行了一礼,“女施主,早安。您是来上香的吗?”声音带着未脱的童音,显然还未到变声期。
他抬起脸,露出一张纯真无邪的笑靥,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干净得像一汪清泉。
她没有理睬,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进莲慈寺内。
“女施主,”小沙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辰尚早,大殿未开,若要等候,可先往厢房歇息。”他好心提醒道。
慕容昭昭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女施主?”小沙弥见她不应,又唤了一声,不解慕容昭昭为何不应他的话。
“这位女檀越,可是有心事烦恼。”旁边禅房的门打开,一位知客模样的僧人走出,“不知可是为求子之事前来?本寺的送子观音素来灵验,许多善信皆是为此而来。”
“不干你的事。”慕容昭昭冷冷道。
“阿弥陀佛,”知客僧合十为礼,倒也不生气,“是贫僧唐突了。檀越既有烦忧,不如在寺中随意走走,听一听这晨钟梵音,或许心中能得片刻安宁。”
“也好。”慕容昭昭忽然改了主意,不想马上杀他们,她想看看这莲慈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你带我到处走走吧。”
“善哉,善哉。檀越能有此念,实乃与我佛有缘。”他侧过身,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檀越请随贫僧来。本寺虽不大,却也有些典故可说。”
慕容昭昭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知客僧名叫善净,脾性很好,谈吐又文雅,慕容昭昭也挑不出来他什么毛病。他引慕容昭昭绕了一圈莲慈寺,游览了些佛殿经堂,还给她讲了些莲慈寺的历史和佛谒小故事,很快便到了日上三竿时,寺内的香客也渐渐多了起来,如善净所言,大多数都是来求子的年轻夫妻。
眼见寺中香客络绎不绝,善净实在无暇再陪同,他略带歉意地说明缘由后,便将慕容昭昭领进一间厢房暂歇。
厢房的布置十分雅致,一炉檀香燃着,青烟袅袅,墙上挂着些山水画和书法,桌上则摆着文房四宝,房内还放着一张罗汉床,床上有两个蒲团,慕容昭昭正坐在其中一个上面。
慕容昭昭回想她不久前看见的画面,一个大肚妇人在丈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跪在观音像前,听善净说,她们是特地来还愿的,为示虔诚,夫妻二人甚至倾尽所有,将一整年的收入全数化为香油钱,供奉给了莲慈寺。
慕容昭昭的心中,莫名起了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那对夫妻虔诚而卑微的模样,与她记忆中父亲为了生儿子,拜遍神佛寻遍偏方的样子何其相似。
这时,有人敲门进入,来者是先前在莲慈寺门口见过的小沙弥。
他手上端着些素点清茶,“这是善净师兄让小僧送来的。师兄说,招待不周,还望女施主莫怪。”
说完,他便放下茶点出去了。
慕容昭昭正好也有些饿了,便信手拈起几块糕点,就着茶咽下。
不知是否因为吃了太多碳水化合物血糖上升的缘故,还是说连日来过于专注修炼未曾好好休息,慕容昭昭渐觉眼皮沉重,一阵困意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就在慕容昭昭睡下后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厢房门口,正是带慕容昭昭游览莲慈寺的知客僧善净。
只见他踱步到慕容昭昭身前,面容慈祥,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唤道,“檀越?檀越?可是睡了?”
在得不到慕容昭昭的答应后,他脸上的慈祥神色瞬间褪去,面无表情,拍了拍手,两名高大的僧人应声而入,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动作麻利地将慕容昭昭从床上架了起来,抬出了厢房。
啊啊啊啊啊————!!
今天有事,上传忘了/(ㄒoㄒ)/~~
明后两天加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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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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