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琅丞知道这件事情总有一天是要说的,与其让穆岘臣自己去探寻到真相,不如自己全盘托出,或许还有胜算的可能。
他抬起眼睛,用真诚的眼神凝视着他。“其实我高中没有毕业。”
说出这个重磅炸/弹的时候,连临琅丞自己都觉得艰难。
穆岘臣想起了之前程颂润对他所说的事情,这点倒是对上了,所以他并未表露出太大的震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倾听对方的话语。
“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之后,临琅丞便又不再说话。
“是什么?”程颂润也跟他说过自己和临琅丞之间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大事,也因此造成了难以挽回的结果。
“我们……上床了。”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的穆岘臣下意识地重新询问了一遍。
“我们上床了。”这一次,临琅丞说的非常的顺利,说完之后便抿着唇,用一双忐忑的眼神望着他。
“等等。”穆岘臣显然需要理一理这其中的逻辑链,“我并不认为我们当时的关系会到这个地步。”
上床这个词,对于穆岘臣这种保守的人来说,确实是无法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于是他模糊了这个词汇,同时用另外的词代替了它。
“确实不会,所以我们是被算计了。”自从说出了最震撼的事实之后,临琅丞说起话来好似就不再藏着掖着,他平静地说着自己所能够猜想到的真相,将之润色地更为真实。“我一直怀疑是程颂润,所以我上一次看到他才会逃避,因为我厌恶他。”
临琅丞所说的“事实”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程颂润见到他会说抱歉,为什么他会说那件事情和临琅丞与穆岘臣有关,好似一切都有了解释。
“当时我们被反锁在一间小屋子里,反锁的人自然能够猜想到到底是谁,你当时的状况很明显不正常,好似是磕了药,于是将我扑倒了。”
这样的事情是穆岘臣第一次听说,他无法容忍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一时不敢相信。
“不可能。”
“但这是事实。”这件事,临琅丞有着绝对的自信,虽然这件事后来在穆家的影响之下,被完全掩饰了下来,但是随便去勘探一番还是能够找到当年的证人的,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大屏幕公之于众,那一刻的绝望,临琅丞猜测穆岘臣与他应该是一样的。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去问问当年的同学,是不是曾经在大厅里看过有关于两个男人相拥的视频。”
“……”这样极具冲击的事情,对于失忆的穆岘臣来说是第一次听说,可是脑海中唯一曾经一闪而过的画面,却好似映照了这个事实。
漆黑的屋子里,那双搅动着身下白色布料的手,以及那人身上的薄汗,甚至是当时那人倾吐出来的声音,一切一切都宣誓着:临琅丞所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他一句话也无法反驳,硬生生地僵硬在了原地。
可能是见穆岘臣的表情可怕,临琅丞甚至还关照他轻松地耸了耸肩,说道:“已经都过去了,而且运气好的一点是,当时的视频只拍到了我们的后背,所以其他人并不清楚那两个男人是谁,只有最熟悉我们两人的家伙可能才能看出来吧。”
见临琅丞用一派轻松的表情这件事,穆岘臣却并未轻松很多,甚至感到沉重。
他即便没有当时的记忆,却也能够从话语中听出当年他们的绝望,他设想过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无法承受。
那么当年的临琅丞显然也是同样的感受。
“所以是我强迫你……”穆岘臣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你怎么会那么想。”对于穆岘臣的话,临琅丞表现出了一丝的惊讶,随即认真地摇了摇头,“当时我也有错,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推开你,但当时我却并没有那么做……或许,在潜意识里,那个时候我便已经喜欢你了,只是我还不知道而已。”
皆是谎言。
当时临琅丞没有推开穆岘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喜欢他,而是单纯当时瘦小的他根本无力抵御住穆岘臣的强迫。
但若是真的这么说,他又有点担心穆岘臣会因此责备自己。
他说出这些润色过的真相,却也并不打算将所有的责任推到穆岘臣的身上,因为发生这样的事,也是自己自作自受,而这点,却是他不敢说出来的。
因为他知道说出来的瞬间,穆岘臣便会对他失望,然后就像从前的他一样远离疏远他。
他不希望再感受当时那样的失落感了。
见穆岘臣没有说话,他有些忐忑,但既然已经决定说出所谓的真相,那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所以后来视频被爆出来之后,一切都乱套了,那个时候你陷入了昏迷,而我的母亲则在那个时候突然意外身亡,不,应该不是意外,母亲的身体早就有预兆,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察觉到……”
回忆着当年的事,说着当年的事,即便一半是事实,一半是谎言,却也让临琅丞再次感受到了早已忘记的痛苦。
母亲的死一直是他的痛,经历了与穆岘臣那次混乱的情事,又遇到他们私人影像被肆意播放,母亲也在那个时候昏倒身亡,一切的一切,压得当时刚刚成年的他喘不过气来。
于是支撑不住的他,选择了在那个时候离开校园,步入社会。
但步入社会之后,他却发现一切也没有因为自己有赚钱的能力而好上太多。
他的选择好像从来就是错的。
唇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突然有种再也说不下去的感觉,可是他必须说,他得把这些真相塞进穆岘臣的脑子里,让他不再对这件事产生任何的好奇。
而他做到了。
穆岘臣伸出宽大的手掌,抱紧了他。
耳边是穆岘臣好似沁满了悲伤的声音,“如果不喜欢说,那便别说了,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临琅丞沉默下来,他侧了侧头,将即将流淌下来的眼泪擦拭在穆岘臣的肩膀上,侧着头看向了窗外那含苞待放的红月季。
月季花娇红欲滴,惹人心醉,好似脆弱不堪一击。
世人却不知道,月季花的刺粗又硬,极具杀伤力。
这是野性的美,是生长于泥泞中尖锐的美。
——就如同临琅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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