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星月耿耿,寒风瑟瑟,四周一片岑寂。韩雁行正坐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报着各种新闻,讲述着世间百态,有时政,有家长里短,有战争死亡,有岁月静好,有奋斗前进,有艰难困苦……
他看得昏昏欲睡,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准备关电视睡觉,电视的画面却突然一转,报道了一则令他为之一震的消息。
“著名歌手杨轻舟,于今日凌晨三点左右,在家中割腕自杀,幸好被朋友及时发现,立即送医,才转危为安。杨轻舟身为时下数一数二的流行歌手,深受大家的喜爱,拥有一大票粉丝听众。在我们眼里,这样受人拥戴的明星,应该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是让老天爷特别眷顾的一类人。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困难,居然会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
新闻的影像,配的是一段杨轻舟在舞台上的表演,黑色利落的短发,宽宽的额头,眼睛是浅浅的内双,眉毛清长,鼻子高耸,嘴巴薄厚停匀,长中带方的脸。一笑起来,神采飞扬,眼睛里飞出星光,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穿着镶着黑水钻的黑色夹克,黑色的长裤,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像众星捧月似的,光彩夺目,把周围衬托得黯然无色。
杨轻舟?韩雁行虽然从不追星,也不关注各路明星的动向,但还是知道这个人的,因为他太有名,有名到随处可见,只要看新闻,总会或多或少地看到他。他怎么会自杀呢?那么花团锦绣的一个人,不能说是呼风唤雨,可也算是前呼后拥了。能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呢?
韩雁行十分好奇,不自觉地为他感到惋惜,但也只是一刹那,一闪而过的惋惜。人生愦愦,困顿失意的人处处皆是,时时都有。皇帝还有焦头烂额的时候呢。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和痛苦,他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所以,这蜻蜓点水似的惋惜,稍纵即逝,很快,他就眼皮饧涩,困意又重新袭来。摁了一下遥控器的红色按键,关掉了电视,他就拥着被褥睡了。
清晨的天,蓝冰冰的,透着一股凛凛的寒意,像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块,澄清而冰凉,空气中的尘埃都冷得缩在地上,匍匐在母亲的怀抱里。阳光炜炜地照着,寒风飗飗地吹着,飞鸟雍雍地鸣叫着,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睁开眼睛,韩雁行迷糊了一会儿,才起床穿上衣服,站在穿衣镜前,他整理着衣领。镜子中的他,高高的身材,单薄的眼睛,耸立的鼻子,气质儒雅而涵容,像一幅水墨画。
下了楼,走进厨房,淘洗江米、红小豆、花生米等食材,准备煮八宝粥,做早饭。粥煮到锅里,他就拿起扫把去打扫院子了。
这院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足足有十四间屋子,正房上下两层三间宽,左右一层都是四间宽,楼上三间房子,一间是他的卧室,一间是客厅,一间是书房。楼下的三间正房,有两间是客房,一间是客厅。其余的房子,有的是厨房,有的是诊疗室,有的是药房,有的是备给病人休息的地方。这里既是他的住处,也是一家中医馆。
他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中医,八年前因为踢球,腿受了伤,落下了阴天下雨就疼的毛病,后来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个老中医,才把他这个老毛病治好。由此,他也对中医产生了兴趣,拜了老中医为师,从此就走上了从医之后。后来师父退休养老,跟着儿女生活去了,他就接手了师父的这家医馆。
这医馆世世代代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一直就没挪过地方,就在云罗市郊、一个名叫秀济的小乡村。来看病的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经人口口相传,图他们的口碑而来的。他们专门给人治疗一些疑难杂症,就是在医院查不出毛病又治不好的那种病。
刚开始接手这家医馆的时候,并不顺利,因为他太年轻,不符合大家对医术精湛的医生的印象,许多病人都不信任他。甚至当着他的面质疑他,拐弯抹角地盘问他的医术,偶尔还会有病人刁难他。好在他不气馁,也不在意,反倒更加刻苦钻研,时间久了,治愈的病人多了,才逐渐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现在,医馆经营得非常好,每天的病人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他的作息也很紧凑规律。每天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接诊,每周一休息一天。因此,工作日八点之前,他必须做好一切接诊的准备。
打扫完院子,吃了早餐,他就来到西边靠近大门的诊疗室里。他打开办公桌里的抽屉,拿出今天预约就诊的病人的病历,准备着今天的接诊。
这诊疗室里外两间,外面一间是接诊的,屋里摆放着一张黑橡木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的一个墙角,放着一架木质的三角衣架,衣架前面放着一张黑色皮沙发,沙发前摆着一张玻璃的椭圆形茶几,进门左手边放着两张黑色折叠椅,和一台饮水机。折叠椅左边是通往里屋的一扇门,那里摆放着两张按摩床,放着几架玻璃柜,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医用工具。是专门给病人推拿针灸的地方。
韩雁行正翻看着病历,朱漆大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响了一声,接着,一个身穿天蓝色短羽绒服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长着圆脸圆眼睛,小鼻子小嘴,留着齐肩的黑长发,个子娇娇小小的,整个人一副娇俏圆满的样子。
韩雁行抬眼看了她一眼,跟她打了声招呼,“早,周筱!”
“早,韩医生。”她一边向诊疗室走来,一边回答韩雁行,只是,语气低沉,整个人看上去很低落。
韩雁行定定地看着她,不由得打量起她。“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怎么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周筱是这里的护士,家就住在本村,离这里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护理专业毕业,一毕业就到韩雁行这里来工作。这于她和韩雁行而言,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一个想请护士,但碍于地理偏僻一直请不到,一个因为离家很近,不需要离家背井去外乡找出路。他们既是主雇,也是乡邻,工作时是主雇,工作之余就是乡邻。工作时严肃认真,工作之余常常会闲谈说笑,不怎么拘泥。
周筱勉强笑了笑,走进屋里来,径直走向墙角的衣架,脱去了手上红色绒线手套,又脱去身上的羽绒服换上了白大褂,却不回答。神色仍是落落寡欢的样子。
韩雁行坐在办公桌前,扭着上半身回头盯着她,愈发有些担心了,“怎么不说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筱还是背对韩雁行站着,面对着衣架,轻轻地叹了声气,只是扣着褂子上的纽扣,
韩雁行转动了转椅,抱起双臂,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又催促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又突然叹气?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说出来啊!如果有困难,说不定有我帮得上的地方。”
”哎!”周筱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韩雁行苦涩一笑,“这个忙你可帮不了!”
“有那么严重吗?除非你是失恋了,可据我所知,你根本就没谈恋爱。你该不会瞒着我在恋爱吧?说吧!对方是谁?如果对方欺负你了,我可以帮你教训他!”韩雁行非常认真地说。
周筱忍不住笑了,“什么呀!我谈什么恋爱呀。根本就没这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韩雁行没了耐心,“你成心钓我胃口是吧?还是说你是缺钱?你缺多少钱?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借给你!”
“感谢你的好心!可是我也不缺钱!”周筱把两手抄在褂子的口袋里,两只手在口袋里紧紧地攥着。
“那你缺什么?你真急人,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痛快。”韩雁行没了耐心,转头忙他的工作去了。
“我不是!”周筱愤懑地辩解,然后,又换上了一副愁苦万分的表情,“哎,算了,我跟你说了吧。你知道杨轻舟吗?”
“杨轻舟?”韩雁行忽然想到昨晚那则新闻,“知道啊,我昨天看新闻说他自杀了。”
“你看到了?”周筱惊呼。
“对啊,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因为他叹气吧?”韩雁行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周筱好像犯了错似的,垂下了眼睛,嗫嚅着说:“因为他怎么了!不可以吗?他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明星。昨天看到新闻我都难过死了,哭了一整晚。一夜也没睡好。”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韩雁行盯着她的眼睛看,这才发现,她的一双大眼睛小了一点,是有点肿。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转换了语气,安慰她说,“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不过,他为什么要自杀?”
“不知道,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为了感情的,有说为了事业的,也有说是假新闻的,反正是众说纷纭,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家都在问,但没有一个知道真相的。”
韩雁行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看来这则消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别担心了,也别想那么多了,你在这里替他愁也没用。”
“我知道没用,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他之前已经自杀过一次了,我真怕他还会自杀!”周筱焦灼地说,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已经自杀过一次了?什么时候?”韩雁行非常震惊。
1、韩雁行的行读(x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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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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