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吗?”杨轻舟冷眼看着他,“这不是相互的吗?”
韩雁行大呵了一口气,“呵!杨先生!我不知道柳小姐跟你说了,我只是跟柳小姐交流了一下你的病情,仅此而已。你要是不说,我就亲自去问柳小姐。”
“你爱怎样就怎样!”杨轻舟目视着前方,不去看他,非常强硬地说:“反正你们折腾你们的,我该怎样就怎样!”
韩雁行皱着眉头看着他,倏尔感到他非常陌生,非常无情。柳安如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柳安如?他不是根本就不信任她吗?
他气得去翻身上的口袋找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柳安如问个明白,但口袋里空荡荡的,没有手机。原来他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忘记了带手机。他更加生气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站起身来,他气愤地说:“那好,我们现在回去,回去之后,我跟柳小姐当面对质!”
杨轻舟抬头斜眼看着他,嘴角一扯,露出轻蔑的笑来。“对质什么呢?我心里明白就行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说了,我心里明白就行了。你没必要知道。”杨轻舟看也不看他,只看着前方。
“所以,你说那么多是为什么呢?觉得好玩是吗?你明白了干嘛还告诉我?为什么还问那么多?”韩雁行不客气地问。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韩雁行,眼神中透露着点凶光,“好玩?到底是谁觉得好玩?昨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这个病我也不治了,我不想因为治个病还让人给利用了。”
“利用?”韩雁行皱眉,“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明白。”杨轻舟站了起来,转身就走。韩雁行跟了上去,“我不明白。杨先生!你的话实在是莫名其妙,你的意思是我利用你?我利用你什么?”
杨轻舟停下了脚步,回头瞪着他,“你说呢?你这医馆不需要扩大规模吗?有个人给你打广告岂不是很好?”
韩雁行醍醐灌顶,立即明白了。他是指利用他的名气和身份?他觉得他给他治病是另有所图?韩雁行觉得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子里冲,头有点晕眩。
“可笑!”他愤慨地说:“你觉得我是图你的名气?你觉得我在利用你给我自己打广告?”他直问到杨轻舟脸上去,他居然会这样以为。
杨轻舟默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就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这些年来,我凡是出去消费,总会跟店家合影留念,让他们拿着我的照片给自己做做推销。”
“荒唐!”韩雁行破口大骂,“无耻!”杨轻舟的脚步陡然停住,转过身来,用冷厉的眼神望着他。他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瞪着杨轻舟,“我本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没想到你这么自以为是!这么不可一世!又这么狭隘无知!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上赶着讨好你?你是谁?救世主?大家都得靠你过活?啊?哈!”韩雁行大笑一声,“你以为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以为我不给你治病就吃不上饭了?你以为你是个明星就了不起?哼!”
丢给杨轻舟一个鄙夷的眼神,他就往山下走去。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一路走,他一路不住地在心里暗骂着。这帮人都是白眼狼!都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担惊受怕地为了这个杨轻舟考虑那么多,到头来却被他泼了这么一盆脏水!他简直是恩将仇报!简直是不知好歹!还有那个柳安如,颠倒黑白,口蜜腹剑,果真有手段,三言两语就把局面搅得天翻地覆,就把杨轻舟哄好了。她更可恨!现在想想杨轻舟逃不过她的手掌心也是活该,活该!都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耳根子软!谁让他不长脑子!他越想越气,心脏被气得跳动不安,怦怦怦地几乎要跳出来。
夜晚的医馆,有点清冷,偌大的院子,黑漆漆的,只有二楼书房里亮着一盏台灯。韩雁行正坐在书桌前研读着《奇经八脉考》,屋子里很冷,他脚边放着一台电暖气,烧得红红火火的,烘烤着他的腿脚,才不至于感到那么冷。
自从和杨轻舟翻脸之后,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来,他如释重负,不再去关心杨轻舟的生死,又过起了轻省日子,下了班到要好的乡邻家去吃吃饭,聊聊天,回来后就看看书,听听新闻。只是有一件事,让他有点纳闷。为什么杨轻舟那边还不来退房?不来还钥匙?难道他们还没走?还是说人走了钥匙却丢在屋里了?
想到这里,他把视线从树上移开了,看向了一片漆黑的窗外。罢了,他转念又想,明天让周筱去看看怎么回事。他又继续读他的书了。
然而,才读了不过十多分钟,大门就被敲响了。他急匆匆地来到走廊下,只见大门外亮着一点幽微的灯光。他大声问:“是谁?有什么事?”
“是我!韩医生!小石!”门外传来了回应。小石?韩雁行有点惊讶,原来他们还没走。他下楼来,打开了院子里的灯,去打开了大门。小石神色张皇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的手电筒亮着。
“韩医生!”小石慌忙叫他,焦急地说:“我哥发高烧了,请您去给他看看吧!”
韩雁行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难怪呢!这是有事来求他了。他们的脸皮可真够厚的!当面把他贬的一文不值,转脸又来找他看病!不愧是混娱乐圈的,变脸跟玩儿似的,变得比天气还快。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把他当他们家的奴才了?他们既然怕他沾他们的光,为什么转脸又来求他去看诊?
“我们已经下班了。你们去医院里看去吧!”韩雁行冷着脸说。说完,他就要关门,但小石眼疾手快,一抬胳膊就挡住了门,哀求地对他说:“韩医生!求您了!您去给看看吧,我哥烧得都说胡话了!他前天从山上下来就病倒了,这两天发烧一直是烧烧退退,始终不能好彻底。我们要他来,他不来,带他去医院,他也不去。再这样下去,他人都烧坏了!你大人有大量,求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个病人,脑子不清楚!”
“小石!”韩雁行耐着性子跟他说:“医生有很多,云罗多的是,你去请一个回来给他看就行了。我呢,不配!好吗?”他挤了一个非常假的笑容给小石,然后,甩手就把门关上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气愤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回到了楼上来。然而,不过十几分钟后,大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来的人换成了柳安如。当韩雁行打开门的时候,柳安如正唯唯诺诺的,一副讨好的模样站在门外。韩雁行的怒火瞬间窜到了嘴边,他几乎骂了出来,但他忍住了。他只是冷冷地瞪着她。
“韩医生?”柳安如谄笑着喊他。
“免开尊口吧,柳小姐!”韩雁行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另请高明吧,鄙人实在是才疏学浅,医术粗陋,得靠坑蒙拐骗才能骗几个病人过来挨宰。你们一来,我这儿的病人就跟水流似的,都流过来的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跟我同流合污,玷污了你们的名声。”
“韩医生!”柳安如迫切地说:“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她瞪着那双珠黄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韩雁行,一脸无辜相。
韩雁行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耍他玩呢?一个人一个说法,杨轻舟话里话外暗示她污蔑他,她本人又来唱高调,装作完全没有这回事。他们这是轮流到他面前来表演吗?
“误会?”韩雁行冷笑,“是不是误会,您请亲自问杨先生去吧!”说完,他又关门,门关上的一刹那,只听见闷闷地响了一下,门外的柳安如“啊”地一声,凄厉地尖叫出来。韩雁行吓了一跳,连忙将门又打开,只见柳安如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眉头紧紧地皱着,牙龇着,嘴咧着,表情十分痛苦。
韩雁行这才明白,她的手被门夹了。他惶恐地看着她的手,又看着她扭曲的脸,“您没事吧?”
她疼得斯哈斯哈地吸着气,嘴还龇着,脸上的表情仍旧很痛苦,也不答话。看来夹得很严重。
韩雁行慌张地说:“不好意思,我没看见,我这儿有膏药,我拿来给你涂一点。”
他火急火燎地到药房找来一瓶活血化瘀的膏药,递给柳安如,又连连陪不是。柳安如松开了手接了过来,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牙还龇着。她的小指和无名指肿了起来,手指上有一片是淤青的。
韩雁行望着她的手指,满心的愧疚,又连说了好几遍“对不起”。柳安如终于开了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还是赶快去给轻舟看看吧,他的病要紧。”
韩雁行这下再也无话可说,到诊疗室里拿来了药箱,他就跟着柳安如来到了杨轻舟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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