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柳安如也太可恶了吧?她简直是要赶尽杀绝!”韩雁行相信,假如这是在战场,柳安如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将杨轻舟置于死地。
杨轻舟转过身来,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凝神想着什么。韩雁行也坐了下来,看着他,“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杨轻舟恨恨地说:“只能等他们离开。”他注视着韩雁行,面露愧色地说:“对不起,连累了你。”
“你能连累我什么,反正我现在也没病人。”
“你这儿几天不上班都是因为我吧?”杨轻舟紧紧地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非常冷静,非常坚定。
韩雁行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局促地笑了笑,韩雁行咬死不承认,“怎么可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本来这个时候就没什么病人。”他不想让杨轻舟有任何负担。
杨轻舟深深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是肃穆的,是若有所思的。
日影西沉,天色渐渐暗了,杨轻舟在屋里踱来踱去,低着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韩雁行将屋里的灯打来,将窗帘拉上,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六点,他们在屋里已经躲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跟坐牢似的,特别难捱,韩雁行终于忍无可忍,准备下去看看那些记者走了没有。
杨轻舟嘱咐他说:“小心点,千万别让他们拍到你。”韩雁行答应着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来到廊檐下,先是屏气凝神地听大门外的声音,门外鸦雀无声,他又觑着眼,巴巴地朝大门外看去,不过,因为天黑,又有门遮着,什么都看不见。他又轻手轻脚地下楼来,溜到门后,从门缝里朝外看,只见狭窄的门缝里,有影子在晃来晃去,隐约还能听见门口窸窣的脚步声。看来那些人还在!
他转身又悄悄地折回楼上。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两个人都有些饿了,却不敢轻易下楼去,怕被那些神出鬼没的记者抓拍到几个镜头,回头在网上大做文章。两个人相对坐着,韩雁行时不时地翻看一下新闻,杨轻舟还在踱来踱去,时而停下在后窗前逗留片刻,看一会儿窗外的一无所有的夜色。
就这样熬着,耗着,杨轻舟终于忍无可忍,给柳安如打了一通电话。但,这不过又是一次争吵,杨轻舟怪柳安如做事太绝,得寸进尺,柳安如怪杨轻舟背叛了公司,违反合约。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在一旁听着的韩雁行怕被楼下的记者听了去,急忙上前拍拍杨轻舟的肩膀,往楼下一指,杨轻舟心领神会,立即把电话挂了。
不过,当他挂了电话之后,韩雁行的电话就响了,这是周筱打来问他门口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韩雁行就把事情告诉了周筱。周筱惊得大呼小叫,不停地问东问西,韩雁行这会儿正心烦意乱,没有耐心听她的议论。所以,就随便搪塞了她几句,把电话挂了。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记者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挨家挨户地去向村民打听杨轻舟的情况,那些村民本来就蒙在鼓励,被他们这一打听,反而得知韩雁行这里藏着个大明星,大家都纷纷跑来看热闹,有好事的甚至还给韩雁行打电话,让他出来。韩雁行气愤不已,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杨轻舟在一旁听着,立刻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报警。目前的情形,只有警方能解救他们。
韩雁行欣然同意,于是,他就拨通了幺幺零。
闹到三更半夜,最后在警察的帮助下,二人终于脱困。因为怕那些记者卷土重来,两个人就匆忙收拾了一些行李,连夜开车去云罗找了家酒店入住,到了酒店,两人已经饥不可耐,赶紧让酒店送了些饭菜过来,填饱肚子,就睡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腥风血雨,刀光剑影。杨轻舟和公司的解约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网上,紧接着,他父母就彻底背叛了他,在网络上污蔑他如何不孝,如何离亲叛众,如何见钱眼开,如何不仁不义。自古以来,所有能骂人的话,几乎全骂在了他头上。与此同时,他们还与他的公司狼狈为奸,里应外合,一致对付他。旁观的网友,依旧是分为两派,一派为杨轻舟鸣冤叫屈,一派骂杨轻舟丧尽天良,枉为人子。
杨轻舟现在是单枪匹马,没有任何臂膀,只得亲自上阵,写了一篇言辞恳切的声明,附上了给他父母转账的所有证据,另外,那天他跟柳安如在电话里吵架的时候,他录了音,他把这两份证据,同时传到网上,才扭转局面,赢得了这场舆论战的胜利,平息了这场风波。随后,他就找律师拟了诉状,起诉了父母,让他们还钱,也起诉了柳安如,违反他跟公司的合同,把他的私人行踪违约透露给记者。如此一来,舆论更是甚嚣尘上。然而,都是骂他父母和柳安如的。他们遭到大众的讨伐,甚至极端的网暴。
公司因为怕受牵连,很快出了一份声明跟柳安如划清界限,说杨轻舟所受的压榨都是柳安如个人所为,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接着,公司又联系杨轻舟想继续合作,合同可以重新签订,条件随便杨轻舟提。
杨轻舟咬死不松口,一定要解约。那头可能是觉得大势已去,无法逆转,只得答应解约,但需要杨轻舟回公司一趟,当面商谈。
于是,杨轻舟决定回去一趟。
“我陪你回去!”韩雁行说。
杨轻舟诧异地问:“你陪我回去?”
“对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就陪你回去一趟。”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放心杨轻舟一个人,现在是杨轻舟最难的时候,他身边必须得有个人在。
“你的医馆不管了?”杨轻舟问。
“暂时不用管。”
杨轻舟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们收拾好行李,赶着最近一班飞机,飞到了金岸,到杨轻舟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一进门,杨轻舟打开了灯,眼前一亮,一间偌大的房子,浅灰色的皮沙发,黑色间杂浅灰色的靠枕,做旧的灰棕色木地板,深棕色的羊毛地毯,黑色椭圆形的茶几,白色的餐桌和餐椅,矮而扁的胡桃木电视柜,不过上面没有电视。深灰色的橱柜,白色大理石的案面,像钻戒似的悬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雪花似的吊灯,铜制的婀娜弯曲的落地灯,拱门型的窗户,白色的窗框,上浅灰下深灰拼接的落地窗帘。墙壁上杨轻舟的相片,坐立横卧,多种造型,各自不同。还有许多小而精致的摆设。乍眼看去,让人目不暇接。
整间屋子是法式的风格的,有点冷淡的浪漫。
“随便坐吧。”杨轻舟招呼他说。然后,杨轻舟就把两箱行李拿到卧室去。
韩雁行答应着,却到处打量着房屋的布置。看了一圈,他又踱到窗前来望向窗外,放眼望去,流光溢彩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此起彼伏的汽车引擎轰鸣,忙碌的街道,热闹的城市。这就是杨轻舟的家,不仅是这屋里的一切,还有屋子外面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靡丽、精致、繁华、热闹……然而,都曾无法留住杨轻舟。这是座精致的牢笼,是地狱。
忽然,身后传来杨轻舟的声音,“该饿了吧?”杨轻舟从卧室里出来了。“出去吃饭吧?”
“不如叫外卖吧?”他提议,“劳累了一天,不太想出去了。”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去,感到全身都很疲乏。
“也可以,你想吃什么?我来叫。”
两个人叫了两碗牛肉面吃了。坐在餐桌前,韩雁行津津有味地吃着,杨轻舟却意兴阑珊,吃得索然无味。
“怎么了?”韩雁行问他,“没胃口吗?”
杨轻舟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间房子的事。”
“房子?”韩雁行快速地扫了一眼这房子,“房子怎么了?”
杨轻舟闷闷地说:“我得把房子抵押出去了。否则解约金都不够。”
韩雁行立即放下了筷子,“你缺多少?解约金不还是没商量好吗?”
杨轻舟苦笑了一下,“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年我赚的钱,大部分都被我爸妈骗去了,干我们这行的开销也很大,我这些年根本就没什么积蓄,这栋房子是我最大的资产了。”他又苦笑,“我真失败!”
“别这么想!”韩雁行立刻安慰他,“你还年轻,又正是事业辉煌的时候,钱没有了再赚,依你的吸金能力,想要大笔的积蓄还不是一年半载的事。”
他勉强地笑笑,没有说话。韩雁行又说:“明天你去公司,我陪你去,你可千万别心软,一定要把价格杀到最低!”
杨轻舟由衷地笑了,“这又不是买东西。”
“但这是买卖!”韩雁行纠正他说:“你有今天的遭遇,你的公司是罪魁祸首!你千万千万别替他们找理由!”
杨轻舟抿紧了嘴唇,认真地思索着这句话。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直奔杨轻舟的公司而去。这家公司规模在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旗下的艺人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个,个个都遭受过不同情况的压榨。但就数杨轻舟的发展最好,赚得最多,受到的压榨最厉害。
两人到公司的时候,正是上班的时间,同事见到杨轻舟,着实吃惊不小,都跑过来跟他打招呼。韩雁行却只顾着看墙壁上贴着的海报,一众红男绿女,千姿百态,除了杨轻舟,韩雁行一个都不认识。
等杨轻舟应付完同事之后,两人就来到经理办公室,这时经理还没来,经理秘书给他们倒来茶水,嘱咐他们等候片刻,经理马上就到。于是,两人就在沙发上就坐,耐心地等着。
一刻钟之后,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走了进来,他身穿黑色的厚厚的羽绒服,暗棕色的裤子,戴着副银边眼睛,小小的眼睛,肥大的鼻子,肥厚的嘴,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他就是经理赵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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