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晚饭他们一行人是在酒吧吃的,这里的餐食虽然样式不多,但却可口,在配上各种酒水,以及音乐的伴奏,其气氛是相当迷人的。由于岑罡伦和穆夕华他们来了这里,于是公司的大队人马也跟了过来,简葉不禁庆幸,幸亏手里攥着岑罡伦的银行卡,不然,这么多人又吃又喝,再加上梁博瀚那个要面子的二货,今天老娘欠的情分可就大了。反正这次出来本就应该公司出钱,岑罡伦既然是这里最大的官,那他的卡也就是公司的卡了。她可没想到,她手中这张卡里的金额足足有十几万之多,更不知道,这里面还隐含着别样意味。但无论里面埋着什么,在简葉这里通通都会让它变了味道。因为在简葉的字典里,从未有过‘一夜情’、‘包养’‘情人’之类的字眼!

公司里的人一聚集,整个酒吧顿时显得格外热闹和拥挤,尤其还有两位骨骼结实,体型彪悍的神秘男子,一直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不喝酒只喝矿泉水,两眼如炬,目如鹰隼,偏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能看出来,他正在默默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向,那样子像极了电影里面的特工,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那倆是什么人?看着怪怪的。”调酒小哥忍不住问道。

“你猜?”简葉扮了个鬼脸,一副卖关子的俏皮样。此时他们俩个早就混熟了,这时显得极为亲近,从远处看就像两个交头接耳的好奇宝宝。

“看着像打手,应该是保镖吧?难道是…那俩个人的保镖?”调酒小哥用手指了指穆夕桦他们坐着的那个方向。

“来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司机,现在看来应该是吧。”简葉不以为然地说道。

“看来那两位的确来头不小,要不怎么出门还带保镖呀!真是长见识了!第一回看到这种带保镖出门的贵人,真是三生有幸!”

“你有点出息好吗?带个保镖就了不起啦!这种生怕被人打劫了的日子该有多不方便啊!”

“那我也愿意!”

“调你的酒吧,把这手艺干好了,比什么都强。”

简葉拿了杯刚调好了的鸡尾酒回到了群体里,因为Peter已经找了她好久了。由于下午自己一直没闲着,给金阙衍打完电话后,除了加了个韩国学生的微信外就没再看过手机,而是依旧保持在她睡觉时的静音模式。除了Peter的信息,还有王寻安和Anna的。但不管是谁的,她一条都没有看见,直到他们在酒吧里见到她与一个面目清秀的调酒师正聊得欢畅。Peter似乎有些受伤了,但简葉并没注意到,依旧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嬉笑怒骂,全无自觉,一副没心没肺直叫人气到骨子里快活样儿。不过也难怪简葉无感,她压根没把Peter当成异性,而是一个会说汉语的美国大男孩儿,年纪比她小,却很有趣的同事兼朋友,但也仅此而已。简葉性子跳脱,喜欢与人谈天说地,结交朋友,尽管有时好大喜功又爱酷扮耍帅,自小又在男孩儿堆里长大,极为受宠,男女界限比较模糊,可实际上却没什么杂念,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儿了,反正只要她不在乎,别人是否喜欢或者讨厌就当做空气了。

“Jane,听说你这些乐器都会吹啊?” Wendy从简葉买的那堆乐器里捡了一个埙摆弄起来,时不时凑在嘴上试试,出来的音破得撒风漏气的,没什么曲调。

“我就陶笛吹得还可以,别的就瞎玩玩,反正都差不多。”

“这个是叫埙吧?孔有点大,摁不住,总是漏风,吹不成调啊!” Wendy又吹了吹,还是没有成调。于是便又拿起了竹笛,憋着吹了半天,结果连个声音也没发出来。“哎!好难噢,这个得从小学吧!” Wendy终于放弃了尝试,又指了指陶笛说:“Jane,你在吹一首曲子吧,我觉得这个挺好玩的。”

简葉拿过了陶笛,见Emily手里那着口琴,想是要和她合奏一曲。她想了想说道:“我们来一首大家都熟悉的吧。《与你同在》(千与千寻主题曲)怎么样?”

“OK,我正好练过那首歌,还记得谱子。”

说着俩个人便开始吹奏起来,陶笛悲婉悠扬,口琴清脆嘹亮,俩人一唱一和,互相补足,互为依托,一首曲子下来,竟有些琴瑟和鸣之感。众人听得入迷,一种岁月静好的奇妙感受溢满胸怀。俩人曲子吹罢,酒吧唱台上随即响起了《天空之城》的音乐,但已经有所改变,加入了中国传统因素,又略带了些爵士的自由感,众人不由地望了过去,见一支乐队已经站在上面演奏了起来。只见那支乐队看起来清一色的中国传统服饰,只是服装设计的很是现代化,但他们手里抱着的乐器却是古怪,与普通的乐队很是不同。其中一人抱着把琵琶不是琵琶,吉他不是吉他,弹出来的旋律却像极了吉他和琵琶的混声的乐器。

“阮咸!你们这里居然用阮咸来演奏?” 简葉不禁叫了出来,欣喜地跑了过去,看着那组乐队正在忘情地演奏。梁博瀚抱着一只笙,吹得如痴如醉,还有一人吹着长笛,声音如泣如诉,委婉悠扬。《天空城》本来就是首极为空灵的曲子,被他们用中国古典乐器一演奏,竟显出别样的风格。曲子将完未完之际,很快转接成了《月满西楼》,这首曲子旋律极是唯美,曲风极具古韵,透着中国古诗词的无上魅力,很容易引起人的共情之感。尤其对于女性,极有吸引力。

Emily和Katherine来自异国,从小受的是西方教育,对此曲颇为新奇着迷,不禁听得有些如痴如醉。简葉自是知道演奏的这些曲子都是从当下比较流行的歌曲中提取而来,比较迎合大众的口味,只要把技艺练得醇熟一些,是很能吸人眼球的。一曲作罢,简葉已经在离近唱台的一张桌子旁排列了几只玻璃杯,里面装了不同容量的水,又拿了一个话筒架在那里,然后便用一双筷子颇有节律地敲击起来,随着清脆的节拍嘴中轻轻哼唱,唱台上的乐手们便配合着她的歌声一起演奏起来。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一首《红豆曲》被简葉唱得百转柔肠,声声如泣,句句如刀,字字如血,这是《红楼梦》中宝玉在赴冯紫英之宴时的唱词,其是宝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后的倾情歌唱。在他觥筹交错中,想到的是那位在潇湘馆中孑然独立的林黛玉;想到了那个用了一生的眼泪去投入、深陷、报答的绛珠仙子。可世事如此艰难,人生如此易碎,一段爱情被生生扼杀,“相思血泪”付之东流。转眼便是春梦一场,佳人不再,红颜成枯骨,万艳成青灰,此生再也难相见。而曾经有过的两小无猜、相依相伴,不过是为了拉开距离时让它显得更加猛烈,更加遥远的折磨与悲痛。那美丽的、狡黠的、阴险的、伟大的都尽被现实的呼啸风雪卷走。从此以后,便只剩下青山隐隐,绿水悠悠,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飘渺古韵的乐声,余音绕梁,配合着清脆悦耳的节拍,中国古词中本就具有的古朴与风流,一声一声如诉如歌,道不尽的哀苦与悲伤,诉不明的压抑与情愁;不着一字的咏叹,却倾诉出多少数不尽的悲悼、追忆与感怀。凄凉的情愫似乎浸入了简葉的心田,也点燃了众人的心,借着一曲悲歌倾诉出自己的衷肠。那个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透着诉说不清又倾吐不尽的无奈与叹息。

一曲作罢,酒吧里的气氛染上了些许戚戚焉的秋色与久久挥之不去的缠绵,或许是曲子本身实在太过诱人情怀,很容易引起人的共鸣,竟引得一众理性且务实的现代人都纷纷醉倒,不但醉倒在雪芹先生的才情里,也醉倒在乐队及歌者的演绎里。今晚的简葉借曲倾愁,一吐为快,竟让在场之人多少能猜度出她内心的独白。她索性要来了一瓶啤酒,开始还拿着个酒杯喝,到了后来干脆直接对着瓶嘴一口接一口地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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