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是现在，小饼干直接进入身体。

就像是身体张开了另外一张嘴巴，在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部位，存在感极强的吞食着美味的小饼干。

很古怪的感觉，但是好像没有厌恶的感觉，反而有点新奇，紧接着又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很奇怪，好像隐隐约约间，因为美味提供的能量，让那部分皮肤率先有了感触似的。

有点烫，有点热，有点脖子以下。

打住。

**

小米糯挑选的位置是对于凤尾蕲的身体来说，非常重要，而且相对来说被破坏的最为严重的地方，他两相权衡，这才选了这么个位置，至于其他，并没有多想。

心无旁骛的打坐一整个下午，知道天完全黑了，小米糯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身上又溢出一些乌黑的垃圾，还沾到凤尾蕲身上了。

好像凤尾蕲跟自己身体连接的地方，也有一些黑乎乎的垃圾溢出来，两个人的垃圾黏在一起，乌黑乌黑还散发着很难闻的味道。

小米糯赶紧爬起来，低声说了句抱歉，连忙跳出维生装置，先把自己洗干净，又把捡来柔软的布料当做洗澡巾的重新洗干净，拧干水分，跳进维生装置里帮凤尾蕲擦身体。

也好在弄脏的地方只有一小块，很快就擦干净了。

“要吃晚饭了。”小米糯跑去准备晚饭。

晚饭是捏碎的饼干，加一点点水，捏成别的形状，长方形、三角形、正方形、圆形，这样吃的话比较有仪式感，会感觉口味仿佛也有变化一样。

吃过晚饭，小米糯去看了看小土豆，搬回家里，又浇了点水，便继续打坐。

这次还是那个位置。

凤尾蕲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更清醒一点了，他感觉自己能感觉到小饼干，只是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他似乎可以慢慢地忍受着疼痛，一点一点回忆了。

记忆中被封存的事情，因为小饼干的帮助，裂开了一道缝。

有人站在他面前，散发着很不好闻的恶臭味，声音也很难听，“凤将军，你占着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也该腻了吧？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全身软趴趴，爬都爬不起来，向我摇尾乞怜都做不到。”

“要是往外面的人看看昔日威风凛凛的凤将军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不知道要有多愤怒呢。谁让你这些年形象经营的好，恶人都让我做了呢？”

“凤将军，你要死了。”

“我不杀你。”

“把你放进你守护的帝国智能系统中，让冰冷无情的系统对你进行审判岂不是更有意思？你现在的基因等级变成Z开头的了，现在全帝国又有几个Z开头的活人呢？一般还是胎儿的时候发现Z开头的就直接抹杀掉了。”

“哈哈哈，凤将军，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旅程吧。”

那声音尖细，时而刻薄时而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凤尾蕲试图想更多，脑子却疼的厉害，好像身体还没有足够的能量去触碰更伸出的记忆。

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努力的去想那张脸。

其实记忆中的声音，那时候他只能听到那些声音，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不过根据那个声音，他强忍着疼痛，想起记忆深处的一张定格的脸。

眉毛很细，总喜欢留长发，凤眼，脸很消瘦，嘴唇很薄，最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哪怕是在军队的时候，军装里面也不肯认真穿制服，喜欢穿紫色的衬衣，扎紫色的领带。

凤尾蕲还想想更多，意识却戛然而止。

*

小米糯强行终止修行，散开已经收集的所有能量，跳出维生装置。

抓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穿上自己缝的鞋子，小米糯掀开防水布走出去。

垃圾山附近通常不会有人来，即便是偶尔会有人过来，也不过是离得远远的控制自家机器人扔一些不方便的垃圾之类，而通常情况下，即便是扔一些特定的垃圾，也只会让自家机器人来。

真正的人，极少极少靠近垃圾山。

这里气味难闻，甚至是很脏污，最关键的是，来这里没有好处。

因为即便是最无家可归的人，也能很快找到足以维生的活计，能申请到不错的救助房，再不济，也能找一份不要钱的工作，能够得到不错的宿舍和足够填饱肚子的吃食。

只有基因登记为Z的人才会完全找不到工作，只能系统也不会给予更多保护，甚至是推荐工作的机会都不会给。

只能来垃圾山。

然后等死。

不过即便是这样，灰紫也还是要特地查找线索，找过来，要亲眼看着凤尾蕲变成尸体，然后进行最后一波嘲笑。

他准确地找到垃圾山，很嫌弃的没有靠近，只拿出望远镜看。

而与此同时，小米糯也手搭凉棚，看向远处的人。

穿着一身紫，凤眼，眉毛很细，脸颊消瘦，身量很高，对于小米糯来说，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像巨人一样。

望远镜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但相应的，也只能看到差不多大小的人或者物，这是人的常识在作怪，只会下意识的觉得人都是这么大的，而像小米糯这样的存在是不存在的。

“嗯，还活着吗？”灰紫摸了摸下巴，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按照正常推断，他现在应该死了，变成尸体，即便是没有被垃圾车运走，也会很快腐烂，长满驱虫，甚至是变成一副骨架才对。

不，或许推测有所误差。

灰紫收起望远镜，缓缓上前，准备亲自检查下。

越是靠近垃圾山，就越是能感觉到那股子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和那仿佛只要用眼睛看到，自己整个人就会变得很脏的脏污。

灰紫后悔自己没有带口罩来，只能很嫌弃的捂着口鼻，缓缓上前。

远古又老旧的防水布，不知道是哪个年代出的，破破烂烂的，此时围成了一个很规整的帐篷，周围还有一些很干净的金属片做保护。

在帐篷旁边，有一个想花盆似的金属管，里面放了土，看上去似乎是嫩芽，但这种地方，这里的人，怎么可能种出活着的植物，那必然只是模型而已。

灰紫盯着防水布看了会儿，很嫌弃的抬起脚，准备踢开防水布。

“喂！”小米糯很生气地大声喊，“你想干什么？”

这个人犹犹豫豫的，又是想过来又是后退的，现在抬起脚又想干什么。

小米糯双手叉腰，打算如果这个人不友好的话，他就不客气了！

“谁？”灰紫立刻扭头。

没看到人，不过他也不是傻的，很快上下左右都看了看，最终发现了站在地上的小米糯。

拇指大小，脸蛋很圆，眼睛很大，正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机器人？”灰紫皱眉，“这里怎么会有机器人！”

如果这里有机器人的话，帐篷好像就能解释了，只不过当初凤尾蕲惨成那样，到最后只剩下孑然一身，连块布料都没留下，就那么光秃秃的被抛弃了，他怎么可能有机器人。

而且垃圾山附近也不应该出现这么灵活的机器人。

肯定是有人暗中帮忙，灰紫瞬间阴谋论了。

“我不是机器人，我是人。”小米糯抬起手腕解释，“我有身份终端的。倒是你，凭白无故来我家做什么？”

“你家？”

“身份终端？难道就连智能系统也不靠谱了吗？”

灰紫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下一秒又突然冷着脸看向小米糯，“你既然是人，就应该打开门让我进去，我倒要看看……”

他打定主意想进去看看凤尾蕲的惨样。

小米糯不高兴，上前阻拦。

他蹦起来，抬起脚踹在灰紫脸上，留下一个很小的脚印，虽然脚印小，但力道非常非常大，踹的灰紫歪了下身体，差点倒下。

“呵……”灰紫笑了下，拿出武器。

出门怎么可能空着手，尤其是现在帝国正乱着，他作为最后见过凤尾蕲的人，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自然得全方位地保护自己。

帝国最新研发的武器，他第一个拿到的。

只不过现在要对着一个个头那么小的，机器人冒充的人攻击，似乎是有点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

但面对敌人，仁慈从来都是对自己残忍。

他毫不犹豫的开槍。

小米糯要气炸了，冲着他开槍可以，但是不能冲着自己家开槍，里面还有自己的对象呢。

他整个人飞快地跑过去，挡在槍前面，就像是蜉蝣撼大树一样，那么的不自量力，又有点可笑。

小米糯很不高兴地瞪着灰紫，张大嘴巴，‘嗷呜’一口，把飞来的能量全都吞了下去，然后还打了个饱嗝。

“你干嘛要打我家！”小米糯很不高兴地大吼，冲到灰紫面前，挥舞拳头。

他现在身体里充满了能量，虽然个头小，但是能量爆发出来，形成了一个比灰紫整个人都还要大的巨大的拳头，夹杂着破空声和风声，砸向灰紫。

灰紫没来得及躲，他甚至是都没来得及喘息，身体里的心脏都没来得及跳动第二下，小米糯就已经吞掉能量，冲到他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