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既然是女王陛下指定的护卫，必然有些过人之处。”况言走在狭小的房间内，迟迟没有坐下，“不知道阁下曾经是做些什么的？”

“嗯，过人之处到算不上，唯一能入得了女王陛下眼的，恐怕就是我的忠心吧。”凯尔特眯起眼睛，“我之前干过很多工作，主要还是帮助女王看管这处港口。”

况言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之人，心跳不断加速，说实话他并不擅长和人过多的交流，更何况是和心思深沉的人套话。

“看管货物流通和商船来往？”

“不，准确来说我是看管海盗的，确保他们没有违规停泊，并且按时缴纳税款。”凯尔特扬起嘴角，颇为自豪道，“偶尔也会有暴力冲突，当然，我永远是占上成的那方。”

“不过和海盗一起出海的话，一个护卫应该不够吧？”况言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实则时刻注意着凯尔特的神情。

凯尔特微眯的眼睛稍稍睁开，仍是礼貌的笑容，可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知道阁下在来维多利亚港之前，遭遇了异教徒的伏击，仍有余悸。”

“但请您相信我的能力。”凯尔特说到此处，夸张地深深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您为别的事来试探我，不过安全方面，您不必担忧。”

得到了想要的线索，况言紧张的情绪有所缓和，再度挑起其他话题，来混淆视听，“凯尔特阁下，我几乎没怎么上过海，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凯尔特一听，刚好是自己擅长的，笑容灿烂，“这您就问对人了。我的建议是离船上的其他人远点，航行时间长了，经常出现感染病。”

“像是疟疾、流感、瘟疫以及梅毒，这些都是要防备的常见疾病。”他停顿片刻，“至于坏血病，您不用担心。船上有不少混有橘子汁是朗姆酒，能够有效预防它。”

况言默默记下，转而面露为难纠结的神色，“不知道海上除了海之塔的传说，还有其他的吗？”

海上的一大半传说都与海神有关，和信仰相互冲突，作为大主教为难纠结是能够理解的。

凯尔特没起疑心，反倒认真想了许久，“死亡海峡，这是个著名的景观，也是大多数商路的必经之地，更被海盗们奉为充满危险的藏宝之地。”

“不眠复仇者号的海盗们要求去一趟死亡海峡，他们说那里有通往海之塔的地图一部分。其实他们就是从死亡海峡回来的，据说那艘船就是从死亡海峡劫掠过来的。”

“不过，在他们进港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不眠者复仇号隶属哪个势力，只有它是一搜跟从生命女神的幽灵船，封印于死亡海峡深处的传说。”

况言皱了皱眉，沉声道：“但愿那群海盗不是异教徒。”

凯尔特见状，只道：“大多海盗信仰海神，包括部分海军。总有人在传不眠者复仇号的船首像是生命女神，可谁又知道‘它’长什么样呢，西大陆土著祭祀只有图腾。”

说罢，他还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我还听说生命女神曾经是个男人呢，说不定一直都是。”

况言越听面色越黑，因为他发现凯尔特给他的信息和队友们收集的有部分冲突，虽然哪方可信一听便知，但不防有意外发生。

看着况言阴沉得隐隐透出杀气的表情，凯尔特下意识认为自己说多了生命女神，导致这位虔诚的原初信徒心情不悦，赶忙做了个祷告式。

“原初会护佑我们的，祂的目光遍布全宇宙，注视着世间的一切。祂是星空，祂是世界，祂是所有的起源也是所有的终结。”

冗长的祷告语响彻整间静谧的屋子，况言听得脑袋疼，可当声音落下，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投向自己。

那道目光无悲无喜，只需一眼，便可看穿一切。他能体会到对方没有恶意，带来的压迫感却是巨大的，要比灰雾之中的那些存在更加深不可测。

“原初会护佑我们的。”况言对于向某个存在祈求是行为非常抵触，敷衍地做了几个手势，便不了了之，“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休息，马上出海了。”

***

躺在卧室的床上，况言望着摇晃的天花板定定出神，原因无他，他似乎晕船了。

眩晕夹杂着反胃，充斥在他的脑袋里，以至于他难以集中注意力。偏了偏头，他瞧见玻璃窗外愈发遥远的维多利亚港，看见那些变成圆点的人们，就像成群的蚂蚁一样，渺小而忙碌。

忍着恶心，他翻开了《圣传》的第一页。

本来不抱有读完且记下书本内容的希冀，谁知道在诡域之中，他的阅读效率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竟是花了大半天时间把《圣传》看完了。

里面讲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原初之神是如何从漫长而久远的睡梦中醒来，于星空之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互不影响的世界。

最初的各个世界没有生命，没有文明，于是原初之神创造了最初的生命——人类，并以此为基础，衍化了其他难以想象的种族。

那些衍化而出的种族形态迥异，能力诡谲，总的来讲便是都比人类强大，但代价是和原初之神的联系非常薄弱。

接着便是原初之神重新陷入沉睡，本源力量不断分裂、流失，诞生了新的本源力量，因此新的众神出现了。

与此同时，分布在各个世界的人类文明迅速发展，在发展中毁灭，又在毁灭中重获新生，如此往复，永远发展不到能接触神明层面的高度。

《圣传》的内容就此结束。

“诡域之外也会有这个宗教吗？”况言看完书，各种疑问浮现在脑海之中。

其实《圣传》真正的内容不多，大部分笔墨在于赞美这位原初之神，以及人类的发展，对于如何创世、原初之神沉睡后的分裂没有着重讲述，甚至是一笔带过，连一个章节的篇幅都没有。

他觉得这些神学相关的内容出现在诡域之中，绝对不是偶然，这不符合鬼玩弄人类的理念，除非这位无私强大的神明是鬼冒充的，让人类去信仰。

然而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毕竟这个诡域里，不止是原初之神的信仰，还有海神和生命女神，哪怕生命女神遭到了大多数人的抵制。

不过，向这些神献祭，真的能获得反馈吗？

况言有些好奇，毕竟《圣传》里记录了好几种指向原初之神的献祭仪式，并附带了大量献祭成功的案例。

除此之外，书中对原初之神的描述里，有一点着重强调过——原初之神没有眼睛。

既然没有眼睛，为什么平时的祷告语都要强调祂的目光遍布全宇宙呢？那未免太奇怪了。

以及在凯尔特房间内，投来目光的究竟是谁？总不可能真的是那位已经陷入沉睡的原初之神吧。

思考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况言干脆把它们抛到一边，毕竟他们需要的只是找到传说中的海之塔，而不是探究三位神之间的关系。

而且，他目前面对的处境非常严峻。

【体质：67】

看着黑环里的数值，况言难得感到了手足无措。他的体质要比调查员的平均水平低上一大截，就说百鬼夜行小队内体质倒数第二差的陈希，体质数值也有89。

自己和对方相差整整22点，而其他成员之间差值最大的不过9点，巨大的差距一看便知。

船上的各种传染病盛行，医疗水平又差。打个比方，你的腿在一次战斗之中受伤了，伤口在潮湿温热的环境下很快滋生细菌。

渐渐的，没几天你的腿开始发脓、溃烂，船上的医生发现问题严重，首先给你采用放血疗法，倘若没有用，再来个截肢。

撑过去算你命大，没撑过去，身体就只能回归大海，造福海里那些鱼儿了。

若是船上有淡水还好说，用清水洗一洗还能减少污染，偏偏淡水放久了也会滋生细菌，等你到了传染病盛行的日子，淡水根本没办法用。

按照凯尔特说的，远离人群防止传染病，只是针对体质较好的人，可惜况言是那批体质差到极致的人，只要食物是从船上拿的，就有可能中招。

不过这也不能怪况言，他以前的体质确实很好，只是被各种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摧残至此。

百鬼夜行小队的成员里，没有一个人的技能属于治疗类的，虽说治疗位是每个小队必备的，可惜原来那个治疗位牺牲了，这才腾出个空位给况言。

前有san值危机，后有传染病突袭，加之幸运值没有林梓烨那么高，出问题几乎是必然，避无可避。

忽然，况言想起了左臂上的字，它的作用不正是治疗和提高体质吗？

“我之前吃了那个傀儡的心脏，于是手臂上的抓伤很快被治愈了，体质也有所提升。”

“可是具体应该吃些什么呢？鬼、傀儡还是诡咒？或者说人类……不行，不能伤人。”

几天前他刚发现自己吃正常食物没有味觉，可咬自己的血肉，却是不受影响的，说不定和“食”字要求的食物有所关联。

况言决定找人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