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曲子也不是曲子,调不成调,似泣似诉,悲凉中带着些沧桑,从破晓时分就和着风送到莫清河的耳中。
她攀爬的手顿了顿,却没停下,而是更快的向屋顶爬去。宿舍楼的屋顶并不高,不像一般学校的宿舍楼都有好几层,它大约只有一层楼的高度,莫清河轻而易举就爬了上去。
站在宿舍楼顶,清晨的风吹起莫清河的长发,发丝在空中凌乱不成型,还有一部分贴在了她脸上,但她也不嫌烦,细细的捋了捋,却并不绑起来。
天渐渐亮起来,宿舍楼周遭都是荒草地,纵使她已经站在了宿舍楼顶,也看不见半点人烟。没弄清楚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反倒是让她看清了宿舍楼的怪异之处。
宿舍楼的确只有一层楼没错,但它的占地极广,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面积。
可它里面的每个房间都极小,堪堪放下一张床就什么也放不下了,偏偏每间房间又只住了一个人,让人摸不清设计这个宿舍楼的人是怎么想的。
莫清河甚至都能想到,她的脚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每个人都安静的躺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安然平和,像是要就此长眠一般。
那首不成曲的小调还在唱着,像是要引人过去一般。莫清河别好头发,仔细辨别着小调传来的方向,飞快的在宿舍楼顶行走着。
走过了宿舍楼,莫清河跳进了荒草地里。到处都是荒草,她根本辨别不了方向,只能顺着小调传来的方向走,越走越远,小调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听的比之前清晰,自然也能辨别出来,小调似乎是由一个老者唱出来的。
很快,似乎是走到了尽头,荒草地的前方出现了一块小碑,莫清河走到前面一看,碑上有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长生碑。
三个字红的刺眼,莫清河看着看着,突然上手碰上去,她感觉那个小调是从碑里传出来的。
然而刚刚将手放上去,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就传了过来,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一下,下一刻,眼前的荒草地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破败的村落。
村落的最前方,立着一座木房,小调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莫清河走上前,将耳朵贴在门口,里面的人一直不断地重复着小调,间或还有些其他的杂音响起。
莫清河站在门口想了想,伸手敲了敲门,然而里面的人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哼着。见此,莫清河直接伸手推开了门,露出了一条小缝。
房子不大,从缝里能看到大部分。房子中间坐着一个头发花白,衣服上打了许多补丁的老人,小调就是从他口里传出来的,他一边哼着,一边机械的重复着几个动作。
他从一旁的锅中挖出三匙黄色的膏体,放在火上融化后倒入一个模具中,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根白色的线,插在模具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块蜡黄色的蜡烛就做好了。
过程跟他哼的小调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那黄色的膏体是不是尸油膏。莫清河又推开了一些门,看的更加清晰了。
老人身后已经摆满了蜡烛,做着做着,他机械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黄色的膏体不够了,他站起来向后走去。
莫清河见此,又把门缝开的大了些,这会儿她已经能看到屋子里的全貌了。
屋子里面摆了一口巨大的锅,锅里的沸水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儿,老人从锅后拎起一个东西,眨眼间就丢进了锅里。丢下去的瞬间,莫清河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个外来者,穿着跟小胖子一模一样的白大褂,他的脸色木然,转眼间就被锅里的沸水淹没,很快一锅黄色的液体就开始咕噜冒着泡。老人也没再管它,似乎是想等它自然冷却。
忙完了这一切,老人也没注意到莫清河,而是看了一眼挂钟,走到了一排柜子前,伸手拿出了三个破旧的盘子,盘子里挨个放上三根香蕉、三颗苹果、三块白糕。
老人端上这些东西,就朝着门口走来。莫清河不避不躲,只略微给老人让了个位置,老人就跟没看见她一样,打开门后就朝着长生碑走去。
莫清河不紧不慢的跟着老者来到了长生碑的背部,目光一凝。
长生碑背面的地上摆着无数块燃尽的蜡烛,只有一块静静地摆在地面上,上面的烟气似乎是找不到方向,一直围着蜡烛转圈。烟气不散,蜡烛便丝毫都不减少。
这烟气跟莫清河第一天在宿舍里昏睡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但在这里,它对莫清河却没了影响。
这点莫清河猜的有点相近了,她猜测在宿舍里昏睡是因为她当时闻到的烟气,而不是那声钟声,钟声应该只是提示。所以她在钟声响起后,憋气憋了三四分钟才试着离开了宿舍楼。
老人这时似乎也看到了这块燃着的蜡烛,他目光扫了一圈周围,抬手灭了。然后慢吞吞的将三个盘子放在了长生碑前。
做完这一切后,他默默坐在碑前,似乎在怀念着什么,眼眶里慢慢浮起了一层泪水,那悲伤的气息莫清河不看都能感受到。
但她并不在乎,眼看老人在碑前坐了良久,她将目光投回了小屋,一个想法在脑中慢慢成型。
她自我感觉这个想法还不错,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老人做的蜡烛应该就是丁华所谓的钱。她这时候如果偷一两块的话……
这么想着,她就立刻行动起来,她走到了小屋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老人,看他还在碑前坐着。她迅速推开房门,看了一眼乱七八糟摆在地上的蜡烛,顺手扯下了门口的一块布。
扯下的瞬间她的目光一顿,布下竟还藏着一块牌位,上书“爱女丁华之位”。
她捏着下巴思考了会,探头看了一眼老人,他还在发着呆。于是她飞快的将一堆蜡烛全扫进了布里,看着地面瞬间一空,她想了想,还是不甚乐意的放回了一块。
她说拿一两块就是拿一两块。
做完这些,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吼声,有人快速朝这边过来了,她撞开门,将布包拎在手上,刚准备走,又看见了那块牌位,顺手就给拿上了。
外面的嘶吼声一顿,声音瞬间变得凄厉起来,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就算是青天白日里,这凄厉的吼声也足以让人浑身一凉。
但莫清河却丝毫不慌,她甚至还抽空看了一眼身后。
只见碑后坐着的老人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整个人像是缩小了一圈,佝偻着身子,浑身焦黑,皮肉像是失去了水分,全部皱缩在一起,灰白的头发逐渐变长,最后长至脚踝。
紧接着,皱缩在一起的皮肤逐渐绽开,一条又一条,露出了鲜红色的血肉。最后是那张嘴,他的嘶吼声越来越凄厉,直叫的人头皮发麻,惨叫的同时,他那张嘴也逐渐变大,直至占满了整张脸。
“还给我……”他嘶吼一声,就朝着莫清河猛的扑过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扑到了莫清河的面前。
他抬起手朝莫清河抓去,指甲尖长,指甲缝里还有些红的血肉连着皮,带起一阵腥风。
莫清河:人家是贼不走空,我是贼要扫空。
对了,前一章最后我改了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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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午夜校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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