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孤独

天空昏暗，室内昏沉，雨声滴答，催人欲睡。

“哈欠~”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沈青文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以及自己面前高高一摞待批改的作业，以及左腕的手表，九点十五，上午第二节课还没结束，现在还属于上午的上午，不是睡觉的时候。

只得无声叹一口气，起身去开灯。

开关按下的瞬间，屋内骤然明亮，照亮了空旷寂静的办公室，一道拉长的黑影映入眼帘，那是他自己的影子。

此刻，房间内只有他一人。

其他老师都不在的当下，他忽然自心内生出一股孤独，他晃了晃头，试图将孤独赶走，却依旧站在原地，只得犹自苦笑。

桌前高高的一摞，竟成了将他从孤独中拯救而出的乐土，将孤独埋藏。

“铃——”

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一瞬间，嘈杂沸腾，沸腾的生机使乌云尽散，明亮天际。

说话声，脚步声，开门声，他知道，这间屋内即将不只他一人，沈青文微微扬起嘴角，继续批改着作业。

一步，两步，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以为是坐在旁边的同样是语文老师的刘老师回来了，抬头准备和同事打个招呼。

一张青葱的年轻面孔撞入眼帘，这么年轻的脸怎么也不可能是他旁边的刘老师，要知道刘老师和他同岁，而他今年已经二十九，正要奔三了。

对方笑盈盈地就那么看着他，瓜子脸上，一双桃花眼笑弯成了月牙，脸颊还旋了两个小酒窝，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有点尴尬。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气十足的人是谁，他叫白沐，是他教的十七班的学生，上课认真听讲，成绩也很好，是个好学生，长得也惹眼，虽然听说他前几天和隔壁班的同学打了一架……好像是因为争风吃醋，这倒不意外，毕竟白沐的长相就很吸引狂蜂浪蝶，虽然本人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学生。

“沈老师，很抱歉，我的卷子忘交了。”

白沐边说边把一张卷子放在桌上，然后翻到背面作文部分，指了指。

沈清文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沈老师，你的妻子，我的爸爸，好像在恋爱。”

他震惊地看着卷子上的内容，不由握紧双拳，而一边的白沐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块橡皮，不紧不慢地擦除了上面的字迹。

他就那样看着刺目的内容慢慢消失在眼前，整个人像是灌满了铅，动弹不得。

“老师，我有不懂的题，可以来问你吗？”

少年清亮柔和的嗓音听在他的耳边却犹如恶鬼的死后，他缓慢抬起头，看着笑靥依旧的少年，硬是挤出几个字，僵硬地开口道：“不要开老师玩笑。”

白沐敛起笑容，苦恼地说道：“我是真心向老师求教的，如果从老师这里得不到答案，或许我只能向其他老师寻求帮助了。”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吗？可这确实不好被人知道……

他情急之下抓住了白沐的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老师！”

“真的吗？我好开心，我会来多多叨扰老师的，到时候就麻烦老师了。”

听到白沐这故作惊喜的声音，他有苦说不出，只能木讷地答道：“不麻烦！不麻烦！”

“那我就先回班了，老师再见。”

“再见！再见！”

赶紧走啊！怎么还不走？这时，他感到自己的手在轻轻晃动，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抓着学生的手，这才连忙松开手，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白沐将手背到背后，加深了笑容，就静静地离开了，而坐在原地的人却百般煎熬，不见孤独。

回到班级的白沐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邻桌打趣道：“不愧是白沐，去办公室心情还这么好！”

他只是笑了笑，随口道：“只是交个作业。”

铃——

铃声响起，白沐看着讲台，对上一双慌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