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长剑尚未出鞘,一阵猛烈的风从念月身边刮过,他的手臂被人拽住,被拉着朝前方奔跑。

身后的岁阳穷追不舍,他们所在的位置在绥园的最高处,视野里出现一座凉亭。

跑到亭子下后,和泽烦躁地说:“好不容易找到路,结果走到死路来了,这下面还是悬崖……”

“你好像很烦躁。”

念月没有关心那只岁阳,反而当它没有存在一般:“在听见苍城仙舟之后,你的状态跟以前不一样,今天的你,我能「感受」到你内心深处存在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他问:“所以,你……”

“没有,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等之后再说吧。”和泽干脆利落地否认,“现在不应该先离开这个地方吗?”

脚步声响起,几个穿着统一的人来到岁阳的后面,将它收服才注意到亭子下面的和泽。

“此地不宜久留,绥园近期有逃逸的岁阳,倏忽之乱导致罗浮上面大部分洞天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受损,这里也不例外。若没有要紧事,还是请尽快离开吧。”

念月将怀里的项链拿出来,他注意到它似乎和那个岁阳之间存在感应。

葫芦里的岁阳感受到什么,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稍等,我能与这只岁阳说几句吗?”念月问。

“嗯?你想要说什么?”手中拿着葫芦的那位转过身,“你手中的是?”

问题很难回答,念月也只能简单解释一下,虽然不明所以,但那个人还是把岁阳放了出来,让念月把他想要做的事情做完。

和泽的神情有些古怪,小声地问:“你发现什么了?”

念月答道:“我感受到那串项链和那个岁阳之间有所感受,我不能确定,但是看到它的反应,能够猜到一些。”

“是么?看来我没有看出来啊。”和泽笑了笑,“果然还得是我啊,要不是我带你过来绥园,大概还没有办法找到它?”

“嗯。”

岁阳从葫芦里出来,此刻的它不似方才那么凶残,而是缩成一团鬼火,飘到念月身边,它围着他绕了几圈,然后有些疑惑:“你不是他,他的东西怎么还在你的手上?”

“他给我了一串项链,这东西你认得么?”念月自己都没想到他们最后的线索是非人生物,能够在浩劫中活下来的,拥有几百年寿命的,用岁阳似乎也说得通?

一团鬼火刚接近那串项链,就一头冲了进去,整串项链都泛着一道青光,念月被岁阳拉入回忆之中。

回忆里是几百年前的罗浮仙舟,他不知道这是罗浮仙舟的什么时间点,只看到一个少年在前方站立着,似乎在和何人聊天:“我要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虽然我们仙舟人的寿命足够长,但银河之大,也说不准。”

“你真的要走了吗?他们说你走之后,我要被送去十王司收容?”岁阳的声音出现。

少年摸摸那只岁阳的头:“是啊,抱歉,我没有办法带你出去……我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岁阳:“……那我在绥园等你,等到你回来之后,带着它一块来见我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在一块呢。”

“……我等到了,但是漫长的岁月让我失去部分理智,所以,我对之前想要攻击的行为表示抱歉。”岁阳说道。

念月嗯了一声,他们又回到了绥园,和泽将那串项链拿走,把它交给了对面:“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应该是十王司的判官吧,这串项链就交给你们了。”

它和他沉默着,双方都默许这样的行为,判官不明所以,还是将那串项链带走了。

和泽越想越纳闷,望着判官离去的方向。

他说:“怎么觉得回到仙舟联盟,什么事情都出来了,仿佛跟我作对一样?”

“不清楚,但也算是完成了嘱托,现在我们还有一件事——曜青仙舟的那位,你有什么头绪吗?我们去曜青仙舟挨个问?”念月问道。

实在是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头绪,如果是找到其他巡海游侠还好,对于这种只知道人名的,跟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得到回答,和泽反而对着外面的悬崖出神,问出一句话:“你觉得他们这么做真的存在一个目的么?很早之前,我在接受酒馆邀请的时候都没觉得我那样做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说着说着,和泽意识到最后一件事已经算是他的目的,笑了笑:“哈,说是没有目的,找乐子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目的了。”

“你是因为什么才接到酒馆邀请的?”念月只知道这群人是接受了酒馆的邀请,但是条件并不清楚。

和泽准备离开绥园,他看向念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做了一些足够*欢愉*的事情,比如在苍城上把将军都给逗了一圈?总而言之,在苍城上还挺有名的,我接受邀请准备离开苍城的时候,苍城的那位将军还特意给我拉了个横幅。”

他对自己走上命途的缘由侃侃而谈。

却将「苍城」毁灭的那段过去隐藏在更深处。

“……不提这个了,我们还是离开绥园吧,让判官知道我们还在这里停留,大概要强制性让我们走了。”和泽边说边接近念月,嘴角边挂着一抹坏笑,他摸摸下巴,打量着念月。

之后趁着念月不注意,拉着念月从悬崖上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失重感包围着念月的身体,耳边的风在呼啸,下面全是云雾,看不到云雾下面是什么。

也许是其他地方,也许是洞天的边际。

一阵风托着云雾飘过来,轻轻地接住念月的身体,他躺在云雾上,静静地望着从上空缓缓落下的和泽,他笑着看向念月:“怎么样?好玩吗?”

“你觉得好玩就行。”念月道,他站在云上,跟着和泽一起走去绥园的门口。

在坠落的那一刻,能隐约猜到和泽想要干什么,他也就放任这位假面愚者,毕竟念月已经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只是想要找点乐子,伤害别人这件事除非是特殊情况,根本不会做。

不如说刚刚跌落的那一瞬间,念月久违地体会到大脑空白的感受,他不排斥,或者说,反而是最为轻松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是他自己,没有任何的身份。

和泽此刻还笑个不停,似乎想到什么一样:“我之前在苍城上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个,当众带着我的朋友一起跳下去,那会还没走上命途呢,爬上来之后,我就见到一个假面愚者带着面具过来了。”

“是么?”念月的大脑自动将和泽说过的话勾勒出来,大概周围的人只会觉得他们是不是疯了。

行为极其出格。

他没有问和泽那位朋友如今在哪里,苍城已经毁灭了,那位朋友大概也凶多吉少。

单论这件事来看,也足够「欢愉」。

这里人迹罕至,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到这里,他们的所作所为大概只有看到这边的判官看见,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被人看见的问题。

“十王司也是仙舟上的一个机构吗?”念月昨天恶补过仙舟的六御,却没有听说过十王司。

和泽道:“是啊,独立于六御的,不过不要惹他们,罗浮这边我不清楚,但是之前在苍城,有人公然挑衅十王司,被送进监狱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当初想要知道苍城监狱长啥样,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刚有这个想法就跑过去了,还是将军把我捞出来的。我因为这事一战成名,据说当时将军听到之后,都觉得我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被将军从监狱里面捞出来后,送进了丹鼎司……哦,就是看病的地方,要求检查一下我的脑子,最后认定,是我自己想一出是一出,就这样了呗。”

念月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答话,在他面前,还没有人想要做这些事情,即使有人想要做,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做,下场大概与和泽差不多。

说了半天,和泽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到的念月过去,将他的身份与仙舟进行大概对应后,他若有所思:“不过,在你的故乡,将军的地位大概跟你差不多,你应该很少看见这样的事情。”

念月平静地说:“准确来说,我根本没有见过,即使见过,也很快被我遗忘了。”

唯有那些让他印象深刻的才能陪伴他这么久。

比如最后一次,那位在他身边问“是不是我们都得死”的少年。

在那时候,他有没有活着?还是说丧命于虫群?

念月已经不清楚了,那颗星球现在就是无人区,用银河的话来说就是死灭世界。

“可惜了,你在那个位置上会丢失掉多少乐子啊。可怜见的,我理解你为什么会踏上「虚无」命途了,早知道我就跟着公司过去你们那边看看了。”和泽开玩笑地说。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重来,你我都知道。”

两位令使来到罗浮的消息经过一天时间,早已传开,准备离开罗浮前,他们两个被云骑军拦下,说是现在的罗浮将军请他们过去一趟,因为公务繁忙,所以不能亲自过来。

念月和泽两个人不明所以,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想要询问出将军找他们两个的原因。

那位云骑军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执行命令。

罗浮的将军找到他们有什么事情么?

来到将军面前时,念月单凭一眼,看出来他似乎才上任不久,是因为之前所谓的“倏忽之乱”么?

“贸然请你们二位贵客过来,实在是抱歉。我是罗浮云骑将军景元,不必拘谨,只不过想请二位过来聊一聊。”他的态度很平和,琥珀金的双眸看向念月,“其实我也是遵循联盟的命令而来,联盟已经知晓二位来到罗浮的目的,但毕竟前不久,一位名为倏忽的「丰饶」令使入侵罗浮。”

“所以——”景元看向他们,“联盟这边仍然有所疑问——你们的力量来源于何处?”

他摇头,将自己的话更改为更合适的问题:“不,我知道你们其中一位是假面愚者,但另外一位我们不清楚。”

他也有那层底色。

念月看向景元,在他的视野里,整艘仙舟都有着祂的影子,很淡,但足以被他察觉。

如果放任不管,其中绝对有人将它放大,并且让罗浮再度受到一些重创。

轻轻叹息,念月说:

“——「虚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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