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等到项扬回头看他,他便道:“抽屉里有消毒药水,你的手臂受伤了。”
项扬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的血痕,毫不在意地说“啊,没事儿。”
项扬的外在是个标准型的帅哥,身材好,颜值高,性格开朗。
谷梁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他,就觉得他……朝气蓬勃的,看着很健康。
这样的人,谷梁希望他……不要受伤。
谷梁不会因着同一件事跟别人说两遍话,于是他便不再开口,沉默地看着项扬收拾东西。
项扬心里苦。他就纳了闷儿了,也不知道是为点什么,每一次他搬家都得有个人站在旁边眼也不眨地盯着。
他长得就那么不安全可靠吗?
这一次搬家项扬完全没有上一次的那种急切,甚至还有些依依不舍。
就是那种要跟救命稻草分开的不舍。
毕竟,出了这个门,有可能就要饿死了。
“那个……我,走了。”项扬依依惜别。
谷梁点点头,预备目送他离开。
项扬走出两步又停住,转头问谷梁:“你没话跟我说?”
谷梁摇头。
项扬:“……”
项扬:“……”
项扬犹豫再三,还是憋不住:“……咳咳,那个,我还有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
“就是,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谷梁:“……”
项扬委屈地瘪瘪嘴。他也不想这么没有尊严的,但是他现在身无分文,而从这里出去,步行到最近的公交车站也要三公里。
别墅区的有钱人都不坐公交车的!
但他是别墅区里不被理解的穷人!
穷人项扬这会儿把这辈子的脸皮都堆起来了,觍着脸抓住谷梁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谷梁,我没有钱,手机也坏了,唯一的朋友也联系不上,现在出门说不定就暴尸街头了……咦!”项扬想到了新办法,“我手机里有两千八百块钱,真的有那么多,不然你手机借我登陆一下,我把钱转给你,然后你给我现金,好不好?”
项扬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这样的话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谷梁这会儿耳朵边儿还环绕着刚才项扬叫他的那一声“谷梁”。项扬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干干净净,纯透、不掺杂质的声音,没有混进去一点儿是非曲折的声音。
谷梁看着项扬的笑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转过身往楼上走,并且告诉项扬他也没有那么多现金。
项扬立马表演了一个一秒钟变脸,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化成了怨怼。
他压抑着自己就要站在谷梁的地盘上对谷梁破口大骂的冲动,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
项扬刚拉着他的箱子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晋楚和宋琰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
这会儿就应了这句话,三个人站在一起,谷梁家这么宽的路都显得不够走。
门外俩人在看到项扬的时候也明显是大吃一惊。
项扬如今一看到晋楚就要想到口水,索性便不去看他,拉着自己的老破箱子出门。
宋琰修刚要说点儿什么,就看见了项扬身后的谷梁。
谷梁看到门外的人也很意外,他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东西揣回兜里,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谷梁,我回来拿证件。”
宋琰修虽然一年里没几天住在这边,但是东西却都放在这里,因为很方便。从前需要什么的时候,只要给谷梁打个电话就行了,准保会准时收到。
如今已经分手,便不能在要求谷梁给他提供这种方便服务,但是好在也无所谓,他这一回上门直接把东西搬走就好,省得以后来往。
在项扬看来,谷梁看见宋琰修,眼神里还是会有很多的深情和难过。他想,谷梁他大概也是自知自控能力不行,索性便不再多看,只是侧过身,让出了路。
宋琰修进门去拿东西了,外面的三个不可谓不尴尬。
项扬不觉得自己有理由留在这里承受这些,便拖着箱子往外走。
旧旅行箱哪怕走在平坦的路面上也还是发出很大的噪音,但是项扬不觉得吵闹,他甚至希望噪音再大点儿,最好再扬起一阵沙尘暴,把讨厌的晋楚卷走。
屋里,宋琰修找不到东西,叫走了谷梁。
屋外,晋楚突然拉住了项扬的胳膊,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项扬不想跟他说话,便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晋楚立刻就被气到了,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是以哪种身份相处,项扬都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他当即不知道自行脑补出了什么,把自己给气得半死,突然就上前两步,重又抓住项扬的手臂,让他把话说清楚。
项扬:“你有病治病,别在这里发疯。”
“项扬,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但别妄想着做蠢事报复我。”
项扬看了看晋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无关紧要。以后晋楚说的话,在他这里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不想被晋楚拉着,于是又去甩他的手,再说一遍让他有病治病。
这一次晋楚有准备,并没有让他甩开,并且他越是想让晋楚松手,晋楚就握得越紧。
项扬典型的外强中干,心里已经想着第八次向晋楚挥拳了,实际上却是只会说他有病,让他放手。
晋楚这人一贯霸道,项扬越是挣扎反抗,晋楚就越火大。
项扬从来都是看见自己就主动贴上来的,如今竟然挣扎着不愿意了。
晋楚就像是被人拔了逆鳞,项扬越是不乐意跟他站在一起,他越是得寸进尺地把项扬拉到自己跟前。晋楚咬牙切齿地警告项扬,别想着干蠢事,要是让他知道了项扬在动什么坏心思,绝对饶不了他。
项扬不明白晋楚在说什么。
晋楚于是就把话说得直白又难听:“不要跟那个不识趣的小子做出什么让大家都难看的事!”
项扬也是到今天才睁开了被爱情蒙蔽的双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晋楚,“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要脸?”
“那你来找他干什么?”
“我找谁啊?”
晋楚还在气头上,说话愈发的口无遮拦:“怎么,还想着跟他在一起回头来气我?也对,他自己的人看不住,只能回头捡我不要的!”
项扬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是晋楚口中的那个“不要的”。
项扬一拳砸在晋楚抓着自己的手腕上。晋楚吃痛,暂时松开了他。
在晋楚第三次想要上前来抓他的时候,项扬张开了他那张“尖酸刻薄”的小嘴。
项扬其实是不擅长吵架的,毕竟各方面的知识储备都有限。从小到大打过的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架还全是晋楚带他去的。作用也无非就是事后替晋楚分担一部分罪名。
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吵过架。
不吵架只是因为项扬不想把美好的时光用来干坏事,事实上他是最了解晋楚,也最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的。
大概是从小就家境优渥的原因,晋楚从来没有吃过苦,也没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的,所以他从来不会珍惜任何东西。晋楚富家子的毛病特别多,跟项扬在一起,从来都是要项扬听他的话。
做为男朋友的项扬并不在乎这个,项扬觉得包容是相处之道里非常重要的部分。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交往中的男朋友了。
他还以小人之心度自己之腹。
项扬扯正自己的背心下摆,站得端端正正,开始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地跟晋楚吵架:“晋楚,你是活在封建社会还没有开化吗?你不要的?谁是你的啊?我吗?我同意了吗?就算我从前不长眼睛看上过你,但是我不能后悔吗?你搞搞清楚,现在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你跟野男人在酒店里开房,我想想都要恶心死了。你现在就是跳进生石灰里都洗不白了。还有啊,我找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也不过就是我不要的、被人捡走的、从前的、男朋友,谁会在乎你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项扬一张嘴长得性感漂亮,还特别会气人。
但如果屏蔽掉他话里的内容,这个模样的项扬其实蛮可爱。
当然,晋楚是感觉不到的,他快要被气疯了,他甚至想要打项扬一顿出气。但手扬起老半天,最终又放下了。晋楚混蛋归混蛋,但是从来不打“老婆”。
项扬心说还好还好,晋楚从小就是个刺儿头,打架斗殴什么的,他很有经验。贸然动手,还真怕打不过他。
项扬骂完晋楚,昂首挺胸地就要往外走。
哪知晋楚骂不过他就开始说他箱子的坏话:“怎么,这破箱子还不舍得扔?”
项扬生气,转头就怼他:“对啊,破箱子我都舍不得扔,你我却舍得,你反省一下为什么自己那么差劲儿吧。”
“项扬,你想打架是吧?”
“……没有。”
项扬嘴巴伶俐晋楚是知道的,但是项扬胆子小他也知道。
不知怎的,他好像一下子又消气了。
一直都是这样,只要项扬闹脾气,晋楚就会吓唬他,让他不许生气。
晋楚到这会儿才想起,他好像真的一次都没有哄过项扬。
他知道项扬很多的秘密,也知道项扬的那点儿小心思。但是说不上是忽略了还是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没有顺着项扬的喜好去改变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晋楚眼见着项扬老实了,便又重新问他最开始的问题,语气也软了下来。
“项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项扬:“跟你没有关系的。”
晋楚耐心来了两秒钟就立马被气跑:“你想挨打是吧!”
项扬听他这么说,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跳出老远,告诉他:“不是!”
晋楚:“项扬,老实点儿,我不会亏待你,别做一些让大家都难看的事。”
项扬心说谁有你难看啊,你最难看了,你还劈腿,不要脸。
“别跟他搅在一起。”
项扬知道晋楚说的“他”是指谷梁。
谷梁……他倒是很想跟人家搅在一起啊,问题是人家不愿意。
眼见着供吃供住还给发工资的工作机会就这么没有了,项扬难受。
他冲晋楚撇撇嘴,告诉他不用他管。
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晋楚一眼就看出项扬有心事,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谷梁欺负过他?
项扬懒得搭理他了。
项扬这么多年都做着“相夫”的美梦,如今突然说要自食其力,项扬又要开始为自己深深地担忧了。
结果晋楚那边儿就误会了他这表情里的意思:“他强迫你了?他是不是用什么要挟你了?你跟他……是吗?你有没有跟他!”
“说话啊!你他妈哑巴啊,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跟他、有没有!”
项扬眼见着晋楚自己把自己气够呛,叹了口气:“晋楚,你能别三句话三句不离谷梁吗?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脑袋有病你就去治病吧,别发疯了,很难看的。”
“没关系?没关系你为什么会在他家里?你从我那儿搬走就过来找他了吧?”
项扬一言难尽地看着晋楚,这咋劈腿还能劈坏脑子了?
晋楚看着项扬,脸上气愤的表情逐渐开裂,破壳而出的是更加愤怒的表情:“我知道了!”
项扬根本不关心他知道了什么,只是在担心自己接下来一分钱都没有的生活要怎么过。
晋楚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直接跨步上来揪住项扬开始给他安放罪名:“你别以为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气我跟别人好了,想着找个人回头来气我吗!”
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项扬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类似于“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之类的。
项扬就那么看着晋楚撒泼,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地告诉晋楚:“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这样想的,我就是想报复你,让你知道你能找别人,我也能,我还想着找谷梁的话,这事儿就事半功倍,果然,气到你了吧,嘿嘿。你看见那墙了吧,”项扬抬手指着那一片被他压塌的院墙,慢吞吞地告诉晋楚:“我们野/合的时候撞倒的。”
晋楚这人特别霸道,他可以不要你,但是你若是也不要他,那他铁定受不了。
项扬其实对看晋楚吃瘪没什么兴趣,他只是觉得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了,不必再忍让他。
果然,晋楚又要发火了,嘴张开一半却又停住,直愣愣地看着项扬的身后。
宋琰修和谷梁就站在门口。
项扬:“……”
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野/合”的声音有没有很大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