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洗干净手，从购物袋里拿出买来的荷叶，仔仔细细将叫花鸡包裹好，又拿出一卷锡纸将叫花鸡包严实。

做完这些，林语拿着叫花鸡去泥坑，准备再包裹一层黄泥。

“我来吧。”

林语听到司谨川的声音愕然抬眸，目光落在他沾染黄泥的手上。

她疑惑转头，“你怎么还没有..”

看见张梓桐跟杨浩霸占水井，开始从黄泥大战改成泼水大战。

她默默收下了要说的话。

司谨川蹲在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叫花鸡。

“把黄泥厚涂在叫花鸡上就可以了？”

林语点点头，“嗯。”

司谨川离她很近，熟悉的雪松香传来，林语不由得身体开始发热。

她放慢呼吸，不敢明显转头看司谨川。

漂亮的骨指用黄泥仔细将锡纸厚涂一遍。

直到锡纸被包裹成一个椭圆球，司谨川询问林语，“可以了吗？”

林语转头看去，恰巧撞见司谨川侧眸看她。

秋日的阳光照在司谨川侧脸，铺洒一片金色的光芒，映射出一张优越的五官剪影。

林语被日光刺的有些眩晕，她收回视线，盯着涂满黄泥的叫花鸡上好久才目光清明。

她应道：“可以了。”

林语伸手去接，司谨川躲开林语的手，站起身。

“放在那里烤，我拿过去。”

林语蹲在地上，昂首看司谨川，望着司谨川高大的身体，林语耳尖冒着热意，指向谢新洁烧好柴火的土坑。

司谨川抱着叫花鸡离开，林语也起身跟上去。

她轻声道：“谢谢。”

“不用谢，等会儿我也会吃。”

谢新洁蹲在堆积碳火的土坑旁，满头是汗地听着司谨川和林语的对话，不自觉溢出一声笑。

林语疑惑地看向谢新洁，谢新洁摇摇头移开视线。

碳火已经烧的很旺，司谨川把叫花鸡放下去，谢新洁埋好土块，张梓桐和杨浩那边的泼水大战也告一段落。

司谨川过去洗净水，林语小跑到书包拿纸巾。

她可以随便甩两下，但司谨川不行。

她拿起一包抽纸抬眸，恰巧看见周静怡及时地给司谨川递上纸巾。

林语无声将抽纸放回书包。

谢新洁路过，看见林语拿纸巾，她问道：“怎么不给司谨川送过去？”

林语随意道：“周静怡拿给他了。”

她再次拿出抽纸，顺势问道：“你要用吗？”

林语淡定地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谢新洁抽了两张，“谢谢啊。”

林语扫向司谨川和周静怡，注意到疯玩的张梓桐和杨浩需要纸巾。

她拿着纸巾走到水井边，抽了两张纸巾给张梓桐擦脸，同时把纸巾递给杨浩。

“怎么搞的这么湿。”

张梓桐享受着林语的关心，不满地跟林语抱怨，“还不是杨浩！要不是他先开始，能弄成这样吗！”

杨浩比张梓桐湿的更严重，杨浩泼水顶多洒点水珠，张梓桐泼水是恨不得用盆倒在杨浩身上。

杨浩反驳，“泼水不是你先开始的？”

张梓桐气的再次掬水泼向杨浩。

“弄黄泥不是你先开始的！”

林语无奈劝架，“不要...”

话刚出口林语就卡壳，她看见司谨川修长的手指抽走她手中的纸巾。

她嘴角微微平起，只片刻，她接着继续道：“再玩水了，秋天的阳光不足，时长也短，等会儿你衣服干不了的。”

张梓桐自顾自地生气，她瞥了杨浩一眼。

“那就冻死我吧，不活了。”

林语琥珀色的眼微眯，笑意盈盈地给张梓桐擦水珠，沉浸在司谨川用她纸巾的快乐。

“你不活了，杨浩也不活了。”

张梓桐轻哼一声，傲娇地不搭理杨浩。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亲密，那层窗户纸就差一个契机捅开，张梓桐怎么会不知道杨浩在意自己。

水井战场打扫干净。

两组人都紧锣密鼓的准备午晚餐。

周静怡不想司谨川再给林语她们做事，借着要司谨川帮忙，把司谨川强留在本组。

林语偶尔抬眸看看司谨川，他不卑不亢从容镇定地完成周静怡的吩咐。

得空闲，他会静静任立在旷野，注视着远方。

轻柔的风吹起，会抚过他的发梢，卷起他的衣角，一阵一阵荡漾。

像是将他与这片旷野，这座山林融为一体。

林语静静凝视着，总觉得他触不可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司谨川！”

一道焦急的声音透过旷野传到众人耳中，司谨川缓慢偏头，看向奔跑而来的班主任。

（1）班班主任缓了两口气，跑到司谨川身边，低声耳语道：“你家里出了些事，你母亲让你先回去，已经派车来接你了。”

司谨川没问具体事宜，点点头，越过班主任朝来时路走去。

林语呆愣地看着司谨川离开，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周静怡也好奇不行，她着急询问杨浩，“杨浩，司谨川家里出什么事了啊？”

杨浩莫名其妙，“我是跟司谨川走的近，不是跟司谨川家里走的近，突发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林语沉默地没说话。

她拿出手机，想给司谨川发消息，转眼间看见不少女生都掏出了手机。

沉吟片刻，林语放下手机。

她望着司谨川包裹好的叫花鸡，无声道：他还没有吃叫花鸡呢。

司谨川离开，周静怡也紧跟着离开，林语无声地看着，脚像定住一样一动不动。

她没有理由跟上去，司谨川现在或许也不需要有人跟上去。

司谨川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半个月过去都没有人传出什么风声，就算杨浩也没能知道一星半点。

那天过后，司谨川照旧该上课上课，该参加竞赛参加竞赛。

林语偶尔在学校碰见他，都只是点头示意打个招呼。

冬日，体育课，大家都缩在教室里不想出去。

体育老师怕林语她们读书读成书呆子，把身体给搞坏了，强势要求大家外出体育活动。

张梓桐脑袋缩在校服衣领里，不停抱怨，“这个鬼天气叫我们出来干什么，冷死了，风吹过来我都觉得有把刀在我脸上刮。”

林语也冷得鼻尖通红。

她顶着寒风笑道：“可能老师想让我们知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

张梓桐满脸不乐意，“这个苦不吃也罢。”

体育老师让林语她们跑了两三圈，天空开始陆陆续续飘起小雪，操场有人大喊。

“下雪了！老师，下雪了！”

南方城市下雪少见，大家都停下脚步踟蹰仰头观看。

林语哈着寒气，也跟着望向天空。

雪，真好看。

体育课上不成，大家陆陆续往教室走。

路过办公室，林语被老秦叫着去学校办公楼六层拿资料。

张梓桐给林语递了个可怜的眼神，抛下林语先回了教室。

林语兢兢业业走向学校办公楼。

学校办公楼是老师办公的地方，还是学生会开会长居地。

林语记得有个东西放在学生会办公室没拿，她先爬到六楼，走到学生会办公室，推开门撞见司谨川独自站在窗前。

林语略微愣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晶莹的雪花飘进办公室，强劲的风凛冽地吹拂司谨川清冷的脸庞。

往日清明的眼藏满倦意。

他风轻云淡道：“没关系，来有事？”

林语指向办公桌上的笔记本，“上次开会，我把笔记本忘在这里了。”

“进来拿吧。”

林语放轻步伐走进去，生怕惊扰了司谨川。

她拿过笔记本，犹豫地正要从口袋拿出一颗糖，司谨川忽然开口，“要不要坐坐？”

其实老秦要资料要的很急，但那一刻，林语把老秦的事抛之脑后，内心平静地答应司谨川的邀请，顺从地坐在旁边沙发。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司谨川保持同一个姿势站在窗边吹风看雪，林语安静坐在沙发发呆陪司谨川。

下课铃打响，上课铃又响起。

办公室像是无视时间的流逝，谁也没有开口说先走。

林语大胆地第一次逃课，陪着司谨川放空。

她没有劝说司谨川要注意身体，也不准备说太多的措辞去安慰司谨川。

司谨川想怎么样，那她就陪他怎么样。

直到很久，久到林语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司谨川才缓缓开口。

“回教室吧。”

林语什么都没有问，她乖巧地站起身，轻应，“嗯。”

她跟着司谨川，一前一后往教学楼走。

走到林语教室附近，司谨川开口道：“谢谢。”

林语朝司谨川看去。

体内发疯的次人格，很想追上去大喊，“我不要你的谢谢，我只要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独自伤心。”

但最后她只是轻语，“没关系。”

司谨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林语犹豫很久，最后还是追上去轻喊道：“司谨川！”

司谨川停下脚步，逆着光转身看向林语。

林语三步做两步跑到司谨川跟前，把口袋里放了很久的水果糖放进他手里。

“这颗糖很苦，苦到放进嘴里就想吐。”

“但是。”林语匀了一口气，“但是你就会想要吃甜糖了。”

“我看书上说，适当吃糖思维会变得更清晰，思绪会变得更活跃，人会变得更加聪明，人也会更感受到幸福。”

我希望你幸福。

司谨川低头看向手心的水果糖，很久，他道：“谢谢。”

林语摇头，“不用谢，你也帮了我很多。”

“这算是礼貌性有来有回。”

“更何况，你是杨浩的朋友，杨浩是张梓桐的竹马，我跟张梓桐是好朋友，说来说去，我们也算是偶尔碰面的朋友，应该的。”

她不敢再看司谨川的眼神，转身往楼下走，“我要去上课了，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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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