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萨鸡端上来，汁水调料多，鸡肉大块。

司谨川绅士地用干净的刀叉，将鸡肉切开分成小块推到林语身前，询问医疗队的情况。

“最近国内有组织不少医护人员支援这边，你们第一批医护人员撤离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林语小心翼翼地叉食鸡肉块，听到司谨川问话，她停下动作，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还没有，具体消息还没有通知到我们。”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

整个高中都是林语在暗恋司谨川，两人真正的交集少之又少。

司谨川没有询问林语的感情生活，林语也克制地不敢触碰司谨川的私生活。

两人偶尔聊聊这边的情况，将这一顿饭吃完。

临到结束，桌上还有不少司谨川切好的亚萨鸡，林语不舍得浪费司谨川的好意，就算肚子很撑，也细嚼慢咽地把鸡肉往肚子里吞。

司谨川善意提醒，“吃不完可以不吃。”

林语摇摇头，“不用，我能吃下去，这个鸡肉很好吃。”

林语加快进食速度，司谨川那边接到了杨浩的视频电话。

“司总，身体还健康吗？有没有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司谨川嘴角微弯，漆黑的眼眸沾染笑意，“还活着。”

杨浩啧了一声，看见司谨川身后的装饰，他问道：“那边病毒那么肆虐，还敢去餐厅吃饭？不怕携带者感染你？”

司谨川转了镜头，向杨浩展示这家餐厅的防疫情况。

“这里的防疫很严格，员工集中居住不允许擅自外出，上岗都会消毒检测，专门用来招待国外人员。”

杨浩的担心肉眼可见的降下来，他问道：“一个人吃饭？”

司谨川移开手机，放轻声音礼貌询问林语，“介意出镜吗？”

林语摇摇头。

司谨川将手机对准林语道：“还有林语。”

杨浩脑袋有些运转不过来，最近这段时间他跟张梓桐准备回国，张梓桐近段时间老念叨要跟林语见面好好聚聚，怎么现在林语在非洲？

杨浩还没有开口说话，张梓桐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出现在屏幕前，她询问杨浩。

“林语？什么林语？”

等走近镜头看见林语的脸，她点了点屏幕，看清是司谨川的微信，她尖锐地叫起来。

“林语，你现在在哪里！你怎么会跟司谨川在一起！”

“你知道司谨川在哪里吗！你是不是活够了！”

张梓桐气的一顿输出！

“是不是因为我告诉你司谨川在那边，你才会跑去那边的！”

林语尴尬地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她迅速扫过司谨川，平静解释，“不是。”

张梓桐根本没听进去林语的话。

“不是的话，为什么你问我司谨川的具体位置，为什么下一秒你就出现在他身边！”

张梓桐说完这句话，视频两边都格外的安静。

杨浩被挤在一边不敢说话，司谨川也陷入沉静。

林语等张梓桐气散了，才镇定自若解释，“我是问过你司谨川的具体位置，但我来这边跟司谨川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医院跟救援协会组织跨国救援小队，医院没有人愿意来，我正好手上没有太多病人就让我过来了。”

张梓桐神经大条，她生气道：“那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找关系让医院换人呀。”

林语嘴角挂着浅笑，“那其他人也会怕死呀，她的家人也会担心呀。”

张梓桐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也有家人呀。”

林语好声好气的安慰她，“总有人要站出来。”

“你看我现在也没事，现在国内派了大量医护人员过来，我估计没多久就要回国了。”

张梓桐没了话，她气的咬牙切齿，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放下狠话，“你最好给我没事。”

说着她朝司谨川放话，“司谨川！你最好给我保护好林语，要是林语出事了，我到时候唯你是问！”

司谨川沉声应道：“好，我会保护她的安全。”

得到司谨川的承诺，张梓桐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叮嘱林语。

“林语！你不要以为在纽约州学习过几年，你就很厉害！人类在病毒面前脆弱的如同蝼蚁，该躲还是要躲知不知道！”

司谨川讶异看向林语。

林语对上司谨川的视线，随即立马移开，她跟张梓桐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才让张梓桐安心挂断电话。

司谨川收起手机，疑惑询问道：“你到纽约州上过学？”

林语笑了笑，“嗯，你当年不是鼓励我自己到纽约州来体验这边的风土人情？”

“那时候刚好能够有机会出国当交换生，就过来了。”

司谨川问道：“怎么没有联系我？”

林语哑然，她怎么敢联系司谨川，当时她偷偷跟张梓桐打探他的消息，已经花费了她所有勇气。

更何况，她要以什么理由去联系司谨川。

她能做的只是偷偷记下司谨川的地址，赶赴他所在的城市，期望着跟他来一场偶遇，顺势告知他，她的到来。

但她的幻想从来没有实现过。

她的城市跟司谨川仅一州之隔，她不知道往返多少次，在司谨川所在的大学闲逛、旁听，但她从没有一次遇见过司谨川。

只是偶尔从路过同学听到司谨川的名字，听到他的事迹，知道司谨川早已功成名就，成为炙手可热的人。

她在国内偶尔也会打探司谨川的消息，但她的能力有限，手伸不到美利坚，能知道的消息少之又少。

她知道司谨川很优秀，但她不敢想。

不敢想司谨川刚入大学没多久，就跟导师研发出新兴领域前所未有的尖端材料，成为研发端最炙手可热的人员。

也不敢想，司谨川会在短时间内成立自己的科研公司，一跃成为头部，站在世界最前端。

更加不敢想，司谨川会出现在新闻时报，登上联合国演讲台。

那时的她刚刚熟悉这个国家，每天被导师像孙子一样吆喝，不是在被导师否认就是在被导师责骂。

每天奔波在工作和实验室，狼狈地多喘口气都是奢侈。

看着那样优秀的司谨川，林语深藏的希翼和小心思终于被死死压灭。

她抛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无视导师的辱骂和学姐学长的鄙视，厚脸皮地不断汲取这边的知识，丰满自己的羽翼，最终成为让导师都不得不另眼相看的人。

林语琥珀色的眼眸盯着司谨川，轻轻抿唇一笑，不声不响地将带过这个话题。

司谨川知道林语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也顺势转了话题。

“觉得纽约怎么样？”

林语靠在凳子上陷入了回忆。

在她的视角里，这里像是两个极端，在她端盘子打零工的地方，充满污言秽语和暴力，街道随时都能发生不同程度的犯罪。

而在她学习的地方，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人人都穿得光鲜亮丽，时常行走在上流社会，一言一行都是科研和高端技术。

但相同的是他们骨子都有一股对亚洲人的优越感。

只不过街区更加直接了当，而那些精英人士更善于夹枪带棒。

当然这里也有善良的人，她们会热情帮助你，给予关怀，甚至还会一起对抗歧视。

林语笑道：“还行，这座城市包容性很强。”

“一如你当年所说。”

司谨川笑了笑，如他当年所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顿饭吃到后面，已经是晚上8点。

刚开始林语还说吃不完，聊到最后桌上的东西被林语吃的一口不剩。

司谨川送林语回去，林语在车上收到刘云发来消息。

“啊啊啊！林语！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我们第一批医护人员一周后就可以回国啦！”

“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再也不用每天泡在消毒水里，把自己搓脱皮了。”

“我好想回家吃我妈妈做的饭，吃楼下那家煲仔饭，吃医院小巷后面那家螺蛳粉店！我再也不嫌弃沿街那家炒菜店了，那真的是美味啊！”

刘云的喜悦并没有传递到林语身上。

林语透过玻璃窗，视线落在司谨川身上。

还有一周就可以回国了。

她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再见到司谨川，或者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起之前网上刷到的暗恋表白视频，想到博主结尾的话，林语心里有种想法破土而出。

快到目的地时，她望着窗外黑夜中闪烁的星星，道：“我觉得联系你很突兀。”

司谨川有瞬间愣怔，不过只有片刻，他便明白林语话题所指。

林语不敢看司谨川的脸，她继续道：“所以刚到国外那段时间，我向张梓桐试探出的你的学校，偷偷去你学校好几次。”

“我想着碰见你，就能自然而然告诉你，我也到这边来了。”

林语自我嘲弄的笑了两声，“但我运气不好，一次都没有碰见过你。”

司谨川搭在方向盘的骨指微微收拢。

眼看即将到达目的地，林语转头看向司谨川笑道：“司谨川，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见到你我很开心。”

林语没有给司谨川反应，她打开车门下车，转身道：“再见。”

司谨川在安静的车厢，沉吟片刻，随即打开车门跨步走下去。

他望着林语破碎的背影道：“林语。”

林语眼眶有些热，隐隐有些晶莹的水珠要从里面溢出来，她掐紧手掌，转头微笑看向司谨川。

司谨川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望着林语那张强颜欢笑的脸，轻语，“我从没有觉得你联系我突兀。”

“还有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林语泪水逐渐绷不住，她咬紧牙关，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感动，扬起灿烂的笑，朗声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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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