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偶遇

天蒙蒙亮,老街口已经棱足了大大小小的早餐摊子。

陶仰年脑子还在睡,就靠着只鼻子,游到了熟悉的包子铺。

陶仰年昨晚打游戏到三点半,现在脑袋困得频频下低。周边的人头撞前撞后,排到队了,他喊句要三个白菜猪肉馅的包子。大娘头也没抬把包子递给他,陶仰年没反应了,还是后边一女生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大惊着嗷了两下嗓子:“啊啊?”

“小伙子没睡醒呢?”大娘觑他两眼。陶仰年不好意思地给后边女生让位,挠头说:“起太早了,没适应。”

大娘甭得空理会:“你的一共三块钱,旁边扫码啊。小姑娘,你要啥?”

陶仰年去旁边扫码了,有个比较矮的脑袋挤到摊子前,接着他听见了睡醒以来唯一清晰的一道声音:“要两个香芋包,谢谢。”

那声音很快被周边的嘈杂淹没了。陶仰年没太在意,他边咬着包子边去往补习班的路上。

还不是他妈,看他闲着没事干就给他报了个补习班,嘴里还念念有词着说什么勤能补拙,明年的高考一定要胜过某个亲戚家,给她长长脸。

搞笑,两个鸭蛋想砸出头大金凤。要比的话,比怎么打LOL不行吗。陶仰年不屑,顺手把吃剩的塑料袋塞进了人行道的垃圾箱。

十字路口人流熙攘,陶仰年正插兜玩手机,冷不防被人敲了下肩。他扭头,那个刚刚在包子摊见过的女生,递来份东西。见陶仰年没动,她才补充说道:“你的钱包,刚才掉了。”

那个清晰的声音又传入耳朵里,像雪落在眼睫毛那样印象深刻。陶仰年愣了好一下,再回过神时,女孩已经混进了人堆里,不见踪迹。

【金刚光】:你是说?十七分二十三秒前,你遇到了自己此生的命中注定?

【most importantly】:我要@陈想了,@陈想,快现身说法一下。

【想想得了】:心情如名。

【陶渊年】:?你们不信?那妹子真的长在我点上了。

【most importantly】:捡钱包就跟人看对眼了?那妹子实惨。

【想想得了】:嗯。他这样的倒贴我都不要。

【陶渊年】:……@陈想@白姚,你两滚犊子行吗。

【陶渊年】:还有@沈光浩,是二十七分三十二秒,你说错了。

【金刚光】:呵呵。「黑人问号脸」

……

【想想得了】:@陶仰年,你不是在补习吗?哪来空玩的手机。哦,还有西颜,也在补习吧?@阮西颜,在干嘛呢?

被艾特的正主没回复,他此刻刚下第一轮语文课补习。阮西颜打着哈欠,转头就见陶仰年跑到了跟前,兴奋道:“阮西颜,我跟你一个补习班啊?这下不无聊了。”

陶仰年、阮西颜和陈想他们初中都在一个班,高中后就分散去了几个学校。陶仰年高中就读的怀安十一中,平日相处少了,但他们关系仍像没分开过一样。

“啊,哦。好巧。”阮西颜没什么感情地说,而陶仰年见熟人就藏不住话痨了,“你知不知道,就在刚刚,我遇到了我的一见倾心。”

“就是可惜没问她要微信。她……”

阮西颜不想听,但耐不住陶仰年扒在耳旁絮叨叨。预备铃打响了,教室里又零碎地进来几个人。补习场地开设在一所小学里,方便给补习生们铃声提醒。

阮西颜正萎着呢,余光里映入一个熟悉的影子。他偏头,教室全是单人桌,现在还空的位置,只剩下阮西颜后边和右边。后边已经被陶仰年占了,她只能坐右侧了。

“哈喽?”阮西颜抬了抬手。

路洱神色平淡:“嗯。”

原本叨个不停的陶仰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了嘴,他目光呆呆地在两人身上盘旋:“你们,认识啊?”

阮西颜这下知道他的一见倾心是谁了,还没说话,陶仰年又抢着跟人搭话说:“刚才谢谢你啊同学,捡了我钱包。我叫陶仰年,跟阮西颜读一个初中。”

“……”出于客气,路洱摇头,又点下头,“路洱。三点水的耳。”

“你们之前认识啊?”陶仰年试探性地问。

路洱没说话,阮西颜只好说:“我们现在高中一个班的。她是我们班班长。”

“这样子啊,这么巧,我们居然都是一个补习班的,我现在读的十三中……”陶仰年还想把话题接下去,见米娜老师悠悠走了进来,才刹住聊天。

上课前,阮西颜收到陶仰年的一条微信。他问:“你们两个熟吗?”

不怎么熟。阮西颜打下这几个字,就收起了手机。

英语课结束,刚好在中午十二点钟。大家先后离开了教室,阮西颜跟陶仰年落在后头。

陶仰年不自觉瞄了眼路洱空掉的位置:“刚刚在微信群,我给她发了好友申请,她还没通过。上课都没见她拿出过手机,你们班长不会成绩很好吧?”

“确实。”两人来到了大街,“她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

中午太阳很毒。阮西颜手朝下压了压鸭舌帽:“现在要吃什么?”

“吃炒河粉?我记得这附近有家挺好吃的店。”陶仰年双手枕着脑袋,这会儿忽地放下,身子也跟着立直了。他扯阮西颜,一指,“哎哎,你看。那是不是你同学?”

听他的话,阮西颜抬高眼神。路洱站在远处,怀里抱着沓传单在发。她没有大声吆喝,他们靠近了,才听见她向一旁大爷发出的请求声:“看看吗?”

大爷不理,她便静静地等待下一名路过的人。

看来是第一次做啊,阮西颜心想。如果照她这样子发传单,那恐怕得等落山了才能收工吧。

陶仰年决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摩拳擦掌,边怂恿阮西颜边说:“我们去帮帮你同学吧,大太阳底下的,站久了也不怕中暑。”

陶仰年哪有那么好心,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阮西颜没有揭穿,他想着看到了帮忙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跟着陶仰年走过去了。

“好巧啊同学。”陶仰年脸上笑嘻嘻,开口即是废话,“你在发传单吗?”

“嗯。”路洱的刘海被汗濡湿了些,她小心拨开一些。大概意识到回答的冷淡,她多了一句,“做暑假工。”

“我和西颜正好没事做。我们来帮你吧。”

阮西颜清楚路洱的性子,答应就见鬼了。但几人都没想到,陶仰年会这么热情地上手夺走了大部份传单。路洱微微怔住,伸手想要回来:“不用了,我自己来。”

“诶呀,来都来了,我帮你。”陶仰年地把传单抽了部分给阮西颜,“你也来。”阮西颜抬目,不偏不倚撞着路洱的眸光,他眨眼,摊手,露出一个你就从了他的表情。

路洱心底无奈,身旁陶仰年已经开嗓派发,见状她只能由他们去了。

厚重的一沓传单就这样花了半个钟头解决。路洱盯了盯旁边的人,低下眼睛:“谢谢你们两个帮忙,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不用,这点小忙算什么。你都帮我捡了钱包。”陶仰年甩了把手心的汗,计谋得逞,他赶忙道出另一个难以拒绝的要求,“要不这样吧?你看,我们现在认识了,要不你跟我加个微信吧?”

路洱犹豫一下,点头道:“好吧。”她拿出手机,通过了陶仰年的微信好友申请。

陶仰年还不肯罢休:“我和西颜刚好要去吃午饭。你也没吃吧?一起去吗?”

路洱脸皮薄,很难拒绝人,更何况人家刚才帮了她大忙。她便答应了:“好。”

三人在商场里逛,商量着接下来还去哪里吃。

路洱慢在两个男生脚步后,低头给姜言言回微信。他在写她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对其中一题持有困惑。

“热死了,要不吃凉菜吧。”陶仰年提议。

阮西颜没意见:“可以。”

“路洱,怎么样?”陶仰年询问她的意见。

路洱刚想说行,却见对面玻璃靠栏趴着个孤零零的小影子。她顿了顿,走上去,开口说:“米恬?”

不明所以的两个人一同跟人上前。陶仰年望着这一幕,摸不着脑袋:“这小女孩你认识啊?”

阮西颜也认出来了:“是米娜老师的女儿。”他给陶仰年解释,“这是我们班英语老师的女儿。”

“哦,我差点以为这是个男生呢。咋剪了个寸头。”陶仰年砸吧嘴评价,随即左顾右盼,“你们英语老师在哪?留女儿一个人在这啊?”

路洱问米恬:“老师去哪里了?”

米恬摆弄着枚纸飞机:“妈妈说去上厕所。让我再这里等。”那枚纸飞机突然被她扔出,一个弧线,精准地砸在了陶仰年头顶。不痛,陶仰年瞪圆双眼,米恬不客气地回瞪:“我才不是男生。”

陶仰年气笑了,刚要蹲下来给小孩一个小教训,身后就有个温柔的声音姗姗来迟:“哎呀,小恬,做什么呢?快跟哥哥道歉。”

“哼。”米恬噘嘴,明显不服,“对不起。”

“没事没事。”真让道歉,陶仰年倒不好意思起来。

米娜老师方才发现了一旁的阮西颜和路洱,她脸色泛着苍白,笑容仍显亲和:“路洱,阮西颜?你们都在一块啊?这么有缘,看在你们帮老师看小孩的份上,老师请你们吃麦当劳。”

五人还是一同去了麦当劳店。套餐上来了,米娜老师的脸庞也渐渐盈满了正常的血色。

她笑着看几人:“你们是刚好补习下课碰上的吗?”

路洱主动回答:“他们帮我发了传单,我们一起去吃饭。”听见话,阮西颜若有所思地看了路洱一眼。

米娜老师:“都来上一个补习班,挺好的,还能互帮互助……”

陶仰年还在跟米恬幼稚地斗嘴:“你嘴一点都不甜,叫什么米恬,改名叫米老鼠得了。你看过米老鼠没有?”

“那你是唐老鸭。陶老鸭,陶烤鸭。”

“鸭子比老鼠好吧……”

一轮对话下来,看陶仰年被气得牙痒痒又拿她无可奈何的表情,米恬得意地扬起了纸飞机,米娜老师忙歉笑着制止:“够了啊小恬,再弄没收。”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米娜老师转眼看玻璃外,黑云蹚过半边天,光亮欲藏未藏。

她叮嘱说:“你们带伞了吗?要下雨了。没带的话,没课了就早点回家吧。”

路洱、阮西颜点点头。

家附近有一只大狗去汪星了。听我妈说是被因为感染,它家人大概也没想救它了。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存在了,陪伴我长大,有很多年。它也是将死的年纪,临死前,奄奄一息地倒在我家门口,我喊它的名字,它就努力撑起头看着我,样子很虚弱。我无能为力,就摸摸它的头,对它说了句祝你今晚好梦。希望它能在汪星幸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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